一夜的时间,差不多三十六个小时,在沉沉入睡中,亮光重新照射在了这片原始的埋骨荒野。
众人都是饥辘肠肠,韩沐等人朝着筑起的新坟拜了几拜,带其他人前往河边。
或许是上苍怜惜这群孤魂野鬼般的苦难人儿,不忍再去折磨、摧残。一切都很顺利,再没有遭遇任何秘兽。
在河中,所有人大口喝水,疯狂嬉戏,洗去满身污垢与伤痛。有人以最长的气息沉入水下,还自己一个安宁,有人任河水肆意冲刷伤口,带走无尽伤痛。
夏云溪站在岸边,见韩沐潜入水中好久没有出来,身体前倾,吸一口气,正要入水。
“哗。”
朵朵洁白水花绽放,四五条近一两米长的大鱼从水面冲了起来,抛出美妙弧线,径直坠向岸边。
鱼儿带起的水珠还在上升,数十米高的水花再起。
唔的一声大叫,韩沐的身影从水中窜了出来,身形落下,双脚连踩,身影掠向沙石地,身后浪花朵朵。
夏云溪玩心大起,蓝色锁链卷向正在下坠的身影。韩沐一声怪叫,身形前翻,掌拍锁链,那知锁链突然横移,手掌顿时拍空,啪的一声倒载松软沙石上。
“哈哈哈哈。”
众人看的狂笑不止。大人感染之下,几个小孩子亦是咯咯直笑。
韩沐狼狈起身,呸出一口沙土,张开兰花指,一指夏云溪,满脸幽怨。那神情动作,仿佛春闺怨妇,久待君归,不料君却将其扫地出门。
高天成不禁莞尔,蔡海平连眼泪水都笑出来了。
笑笑闹闹一会功夫,河边筑起一座简陋的大灰石灶台,下面升起大火。
大鱼都是属于秘兽一流,不过实力极弱。烤了近一个小时,鱼鳞泛起金黄,渐有异香扑鼻,令人馋涎欲滴。
几个孩子眼巴巴的看着大鱼,口水不停滴落。
终于烤熟了。
众人嘻嘻哈哈,将烤鱼分了食用,普通人吃了一些便肚子饱了,浑身阵阵暖流,让人舒服的呻吟了出来。
进化出灰体的人食量大的多,蔡海平没吃饱,要带着方玉成下河捕鱼,后者脑袋拨浪鼓一样摇晃,连说怕河里有什么危险。
蔡海平毛骨悚然,气的大叫:“混蛋玩意儿不要瞎说。”
方玉成邪气的很,细数一下,进化失败、天空变黑等多次预言都成了真。
几个胆子大的人下水再弄了十多条,众人算吃饱了,只可惜一个立方体也没收获。
夏云溪一双秋水长目望着大河,道:“这条河也不知道叫什么名字,就称呼它为希望之河怎么样?”
方玉成和周子俊是第一个反应过来,连声称好,其他人也觉得不错,希望之河的名称就这样定下来了。
方玉成屁颠屁颠地搬来一块大石头,歪歪扭扭的刻上了四个大字:希望之河。
希望之水滚滚而来,又汹涌而下。
韩沐站在河边,远眺古建筑方向,却发现巨石群中的建筑彻底消失不见,他叫来高天成等人观看,得出的也是相同结论。
韩沐、高天成一起上岛。巨石林中,古建筑原本所在的位置已经化作了一片瓦砾,两座雕像也不见影子,或许也成了瓦砾的一部分。
两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这里是解开诸多谜团的重要地方,也在很大程度上改变了众人的命运。
想起进化技,两条蛇影缠浮在韩沐臂膀上。
自破开阴影,隐约听到一点龙吟,他总感觉秘蛇似乎发生了点什么变化,只是一直没有时间,也没有心思观察。
黑色蛇影浮起空中,像是由漆黑雾气组成,凝炼的有若实质。原本平滑的蛇腹下面,有九处凸起,成为爪子形状,只是还不太明显。
一双黑色蛇鳞的臂膀也有了些变化,鳞片更加细密规整,指尖带有丝丝锋锐,显出一丝原始、冷冽的味道。
眼见韩沐收起秘蛇鳞臂,高天成道:“韩沐,有些话,我不知道该说还是不该说。”
韩沐笑道:“那高大哥就别说。”
高天成拍了一下韩沐肩膀,笑骂道:“你这小子。”
韩沐大概猜到高天成要和自己说什么,不过还是想听听他的想法,两人找了一处岩壁坐了下来。
高天成看着眼前的巨石良久,道:“韩沐,你成熟了很多,就像这块饱经岁月洗礼的石头。如果是之前,我觉得你肯定不会当着那么多人做出那些滑稽的动作。”
韩沐摇摇头道:“我比不了它,它选择的是坚持。对于我来说,应该是妥协,或者是圆滑吧。”
“长路漫漫,人生不能由着你和我。”高天成哑然失笑,“圆滑也好,妥协也罢。你能够不计较老朱的死,不已自己的喜好行事,救助而不抛弃那几个人,就是不再冲动了,成长了,也成熟了。”
朱亮之死,最重要的是出于内心的歉疚自责,但是有几个人火上浇油,不断指责朱亮,也有推卸不掉的责任。
如果不是他们,朱亮可能不会选择自我了结。
或许换成在地球上,高天成都会选择一定程度的报复,但是在这空旷死寂的荒野,每一个人都弥足珍贵。如非大恶,任何人都不能轻易放弃。
至于荒野到底有没有其他人类,谁心里都没底。
想起昨晚被秘兽追杀路上,不得以抛弃的那位憨厚老人和几个失去心智的人,韩沐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他已经知道了高天成的选择,不想再聊这个话题,便道:“高大哥,你以前是做什么的?”
韩沐对高天成的经历极为好奇,一个普通的健身教练绝不可能有比常人强太多的武技,乃至心性。两人关系已极为亲切,再提这个并无不可。
“以后找个时间再告诉你。”高天成眸子中闪过一丝伤感,站起身拍拍屁股,“走吧,别让他们等急了。”
“好,不许食言。”
“放心,我高某人见过的风浪多得去了,不是进化至永恒吗?或许千百年后,我们还能重归于此,一叙经年所历滔天。”
两人同时放声狂笑,一时豪情充塞胸间,所有一切不过如此。
笑声落下,高天成道:“云溪是个好女孩。她很聪明,想来,但是没来,你要好好珍惜。”
韩沐心中浮起诸般柔情,夏云溪要强、独立,但对他却是千依百顺,从不反驳自己的意见,一个眼神,她便能明白自己的意思。
绝代容颜之下,却有着聪慧可人的心儿,这样的女孩子还能到哪里去找?
如果现在还是在地球上,爸爸、妈妈,还有小妹,他们看到自己有这样一个女朋友,不知道会有多高兴。
思绪随着河水不停流淌,两人重新回到对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