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远远绕开那恐怖蔓藤,再前进一段,水流声音越来越清晰。
途中遇到几头哥斯拉,大伙也不愿再生事端,免得引来什么更为强大的怪兽。
十来分钟后,一条宽广蜿蜒的河流出现在众人面前。
奔到近前才发现河岸高高,一些不知名的草木长在岸边。
河流估计有近千米宽,流水汹涌澎湃,不时浪花卷起数丈高,似乎要把敢进入其势力范围的一切吞没。
河水中央有几个河滩样的小岛,上面乱七八糟的堆着许多巨石。
这一切在众人眼中无比亲切可爱,甚至有人哭了出来。众人放声狂呼,管它什么怪兽,都不如眼前来的重要。
高天成脸上第一次显现出激动的情绪,一把抱住朱亮,放声狂笑。
蔡海平也是一把搂住发誓不再理会的方玉成。
夏云溪亦是忘乎所以,伸开双臂把韩沐抱住,韩沐同样抛开了一切包袱,尽情享受眼前的一切。
一路苦难艰辛,受多少伤不说,屡次遭遇身死之危,甚至左康惨死,林心阳尸骨无存,为的不就是这一刻。
待情绪稍稍发泄,夏云溪啊的一声松开双臂后退几步,与韩沐对视一眼,立即敛起一双美目。
方玉成连声呸呸呸,嫌弃的一把将蔡海平推开,弄的后者连声哼哼。
众人各自收拾心情,找了一处平缓地带跃下河岸,仔细观察周围是否有什么怪兽出没,螃蟹怪兽给了他们太深的阴影。
河边尽是大大小小的砂石,感觉没什么问题,大家径直跳下河,夏云溪单独一人稍远点,其他人也有意识和她保持点距离。
韩沐不自觉叮嘱了句:“小心点。”
夏云溪愣了一下,脆生生道了声好。
所有人都是全身包括脑袋泡进河水,要将浑身洗个通透。
大团大团的污垢、血渍从周身散开,韩沐轻闭双眼,感受着舒爽透彻的河水柔软抚摸全身。一点点品尝刚喝进嘴中水的滋味,再慢慢咽下喉咙,温润似在一丝丝沁入心肝脾肺肾。
一股异常的波动传来。
韩沐陡然睁开双眼,窜出水面。
一条大腿粗细的土色花纹蟒蛇正死死缠着蔡海平,动荡清澈的水波下,长长的蛇躯不停游动,扁平的脑袋上一双森寒冷漠的眼睛,口中猩红蛇芯吞吐不停。
韩沐立时身子一僵,手脚发软,重新落向水面。
只见蔡海平脸色通红,额头扭出一条条纹路,像是猩红血地里的干枯裂痕,狰狞可怖,他发出嘶声呐喊,在其中死命挣扎。
韩沐掉进水里,连呛几口水,头脑中一片混乱,水下游动的蛇躯、猩红的蛇芯、蔡海平绝望挣扎的眼睛,各种画面在脑海中纷杂呈现。
他双脚向上,双手划动,却始终没能露出水面,不自觉拼命往岸边划去。
水中,其他几人也发现了情况,钻出水面,狂喝声中游向蔡海平。
眼看大蛇越勒越紧,拖着蔡海平就要往水底钻去。
高天成怒喝一声:“老朱,推我一把。”
朱亮正游在高天成旁边,闻言双臂运劲,猛地撑向跃出水面的高天成,后者直扑大蛇。
另外一边听到动响的夏云溪也赶了过来,就连方玉成犹豫了一会也扑向大蛇。
高天成甫近蛇身,铁拳破空,轰的一声击出。大蛇震颤了一下,不理会高天成,继续往水中钻。
“不能让它到水下去。”
朱亮落在最后,朝着刚要击向大蛇的夏云溪大叫。
夏云溪击出的双拳顿手,双臂直接抱住大蛇,猛力往水面挣,不让大蛇入水。
“韩大哥。”
方玉成越游越急,在原地呛了几口水,眼见蟒蛇只剩下了一小截在水上,余光又见韩沐却一屁股坐在河岸上,面朝众人,腿脚前蹬,人往后撤。
高天成落下水面,双手死死抱住蛇躯,再腾出一只手猛烈击出,只是受河水阻碍,落到大蛇身上没了多大力道。
夏云溪极为聪明,眼见形势越来越危急,蔡海平已经没了挣扎,立马松开蛇身下沉入水,游到高天成身边往水面一指,随即双臂推向高天成。
高天成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借夏云溪之力往上猛推大蛇。
朱亮也是连叫几声韩沐,见对方没有丝毫动静,水面又不见人,急忙潜入水中,游到夏云溪身边,两人合力向上猛击蟒蛇。
蟒蛇长尾破水甩向两人,恰恰被高天成再一击推动,蛇躯向上露出一截,凶猛蛇尾顿时从夏云溪、朱亮两人身前扫过。
两人只感觉一阵庞大的河水推力袭来,身子不由往后退。水底两人无法交谈,夏云溪故技重施,猛推朱亮向前,夏云溪再往前窜。
三人在水中凶悍出击,那蟒蛇身躯被顶的越来越高,缠紧的躯体松开死活不知的蔡海平,此时高天成、朱亮再借夏云溪之力,轰的一声将大蛇击向岸边。
方玉成一把抱住蔡海平浮出水面,见蔡海平双目紧闭,脸色死白,慌忙伸手往他鼻孔伸去,手上水太多感应不出什么东西来,使劲在空中甩了几下,重新贴了上去,感觉手上有微弱的气息,狂喜叫道:“蔡大哥没死。”
忙挟着他向岸边游去。
几人都是松了口气,正要赶来的夏云溪转向直扑岸边,和高天成、朱亮携手对付蟒蛇。
蟒蛇在岸上威胁大减,高天成一把抄起蓝色长矛,展臂投出,长矛入地半截,原本攻之不动的大蛇被死死钉在河岸上,半响挣扎着死去。
一个黑色小球浮现出来,和韩沐捡到的如出一辙。
三人推辞之下,最后高天成收了起来,向蔡海平走去。
方玉成跪在地上,扶蔡海平坐在地上,不停前抚后拍,嘴里嚷嚷道:“坏人活千年,坏人活千年……”
蔡海平吐了几口浊水,清醒过来,哈哈狂笑,向着几人连声道谢,然后突然止住话语。
韩沐恍恍惚惚走了过来,躬下身子,涩声道:“对不起,蔡大哥。”
蔡海平张了张嘴,没说话。
韩沐心里一黯,再转向其他几人,垂下头不敢直视,低声道:“高大哥,朱大哥,云溪,玉成,对不......”
自出来到现在,韩沐一直挡在众人前面浴血拼杀,从未后退半步。这时见他无助模样,夏云溪心神陡颤,一股莫名的怜惜涌上心头。
她想也没想,踏前一把抓住韩沐的臂膀,柔声道:“不要再说了,韩沐,没人会怪你。”
正要上去的高天成止住脚步。
方玉成脱口而出:“韩大哥,你怕蛇?”
夏云溪只感觉韩沐手臂一紧,五指不由紧握他一些。
韩沐沉默不语,这是他心底最深处恐惧,绝不愿让外人知道。
韩沐本是农村人。
十年前的夏天,时值正午,烈日当头。
他独自从河边玩水回来。回家抄近路经过田野,两尺宽的田野上长满了杂草,既深且厚,他也没当回事,往常走的多了。光着赤脚,深一脚浅一脚的踩在田野上。
突然感觉到脚底板踩上了什么东西,光滑柔软之极。他心里奇怪,低头看去,两条土色大蛇盘卷在一起,脑袋那头仰起,吐着芯子。
脚底板正踩在两蛇盘在一起的中间位置。
韩沐头皮一麻,想也没想,提脚便往回跑。到了大马路上,才发觉脚上灼痛,然后便看到脚背上有一块肿胀起来,上面有明显的咬痕。紧接着便开始反胃,身子一阵麻软,全身血液似在凝固。
他一边哭喊着一边往家里跑,跑到半路便无力摔倒在地上,想起,但始终起不来。
他双手扣着石子地面,挣扎爬行,十指抓的血肉模糊,路上始终不见一个人,最后身子蜷做一团,在恐惧、绝望中昏迷过去,不醒人事。
幸亏村里有人路过发现了他,把他送医院抢救,这才挽回一条小命。
自此以后,他便对蛇类生物有了心里阴影,闻之色变,见之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