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开!”
蛋黄头绕过周君阳,又向堵在他身前的其他教练和学员大叫。
然而以阿全为首的一干人等却纹丝不动。
蛋黄头哂笑道:“刚才还嚷嚷叫我上擂台,现在又不让路出来,呵,怕我把你们馆长打残?”
阿全恨道:“你得先和我打一场,赢了我才有资格和馆长过招。”
蛋黄头哼笑道:“什么?我没听错吧,就凭你?你这个饿狗——”
“阿全!你们让他过去。”
周君阳转过身来,及时打断他们争吵。阿全脾气易怒,不得不随时留意。
馆长一声令下,他们才夹脚腾挪起来,留出中间一条一步宽的路直指擂台。
蛋黄头不再费唇舌,估算着离擂台大约相距15米远,便左腿一迈成弓步,两手手指摊开,抬起手臂慢慢前后有节奏摆动,时机一到,右脚一蹬地,大步流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噔”、“噔”、“噔”留下两道残影,人便跃上了擂台。
一顿操作猛如虎,他在擂台上慢悠悠转过身子,睥睨着台下众人,当目光锁在周君阳身上时,遥指向他,一边勾着食指,一边扬着下巴。
他那两手下见他功夫如此了得,十分傲气,脸上嚣张的笑容又出现了。
他俩目空一切,眼前这群三脚猫,虽然人多势众,但一个个惊呆若石,都被自己老大吓傻了吧。
周君阳心里反而长出一口气,能够用言语诱使蛋黄头上擂台较量,就是最好的结果。
一切合法合规,总比惊动jing察好多了。
面对蛋黄头的挑战,他从容喊道:“好!”
然后泰然自若,不急不愠走到擂台下,从梯级处逐级登上擂台。
这时,除了几位教练和助理,其他学员都以为馆长还没上场便已输了气势,心情沉重起来。
擂台下的两流氓更加轻佻得意,深以为周君阳不过浪得虚名,腿都吓软了。
阿全和其他教练们却深知这是馆长的一贯作风。
早在以前的比武大赛上,他总和对方谦让说实力五五开,出场从不夸张,可是一动手就——那些苦涩的回忆,不提也罢,不提也罢。
待到擂台下的人攒动着围住擂台四周,台上的周君阳率先双手抱拳,道:“请多指教。”
可是蛋黄头却全然不顾礼仪不礼仪之说,也不管对方准备好了没有,趁周君阳打招呼时,身体瞬间前倾,抬出左腿作半弓状,右臂蓄力,绷涨拳头,出手就朝着周君阳的脸直挥过去。
“真快!”
台下人尽管很鄙视蛋黄头的卑鄙无耻,仍然不得不惊叹他的动作着实迅猛异常,拳头直冲处,虎虎风声作响,大家在这一刻为馆长紧紧揪起了心肝胆儿。
周君阳双手没来得及放下,一抬眼就迎来这记重拳,拳风迫近,掠动了他的睫毛,犹是这般危险时刻,心里仍在赞赏:“还挺快的!”
思与行齐步,他当机立断,左肩向后半旋,身子微侧,将将避开了那一拳。
右手早已成勾,自下而上一把反抓住来者的右手腕,顺着他前冲的方向,稍稍发力一甩,像抽打鞭子似的。
蛋黄头正是他手中的人肉鞭子,全身腾空而起,以手腕为轴心,脚尖为边,在空中转了大半个圆,最后重重地摔在擂台地板上。
“轰”的一声巨响。
蛋黄头又捂手腕,又摸摔痛的部位,脸形扭曲,躺在地上蜷缩着,痛得难以睁眼。
只消一个回合,小山般魁梧的蛋黄头尚未展示出自身力量,就被周君阳摔翻在地,一切在电光火石间结束了。
台下的人看不明白,只见蛋黄头最后的惨状,目瞪口呆,震撼得说不出话。
周君阳往前一步,俯视蛋黄头,淡淡笑道:“切磋交流,难免有些小伤小痛,我刚才已经留了力,伤不到手腕筋骨的,回去擦擦药酒,两个星期左右就没事了。”
这时大伙才反应过来,馆长赢了!
阿全浑身颤动,再一次沦陷于馆长深不可测的实力之中,激动得眼泪都快流出来。
不知谁带头叫了一声:“阳神威武!”
由此激发余众默契地有节奏地也举起拳头,一举一齐声呐喊着:“阳神!阳神!阳神!……”
周君阳尴尬地笑道:“你们别这样叫了,听着太别扭了啊。”
逗得台下的人哄然大笑,他们才没有继续喊了。
周君阳从梯级那边走下擂台,来到另外两流氓面前,左右看看,问:“你们还要切磋么?”
两人像机器人一样,僵硬地猛摇头,生怕周君阳吃了他们。
周君阳道:“那赶紧带他走吧,没什么大碍,不过最好还是去看看医生买点药酒,再迟就要留后遗症了。”
两人频频点头,服服贴贴地赶紧跑上擂台去扶蛋黄头下来。
痛楚褪去,蛋黄头缓过劲了,挣脱他们,左手始终护住右手腕,凑近周君阳耳边低沉沉地说:
“算你小子有本事,不过我可警告你,离林小姐远点,不然还会有人来的,下次就不会像今天这样守规矩了,哼!”
“林小姐?”
周君阳皱起眉,飞快地在脑海中回忆一遍,一时间不知是哪个林小姐。
蛋黄头转过身去,背向他又说一声:“离她远点!我们走!”
“哎——”
周君阳欲要问林小姐全名是什么,那三人在各种欢呼声与嘘声中速速离去了,头也不回。
直到他们的身影消失在门外,周君阳仍在喃喃自语:“林小姐?林引月?不会是她吧,我和她都快一个月没有联系了……可要不是她,还会有谁?”
几位教练和其他学员围过来对他又说了许多崇拜赞美的话,周君阳一一笑应,吩咐他们赶紧练功去。
回到教练室,阿全问他:“馆长,刚才那流氓头跟你说什么了,威胁你了吗?”
周君阳笑道:“不是,不用担心。对了,钟路呢,他不是和你同班次吗?”
阿全道:“他上门私教去了,驻场教学的就我和小秦还有老光。”
周君阳道:“钟路可是武馆的形象招牌啊,不是让他能驻场就别去私教吗?”
阿全笑道:“馆长,他就长得高大白净些,小白脸而已,闲话又多,哪能当招牌,你才是我们武馆的招牌啊。”
“别这么说他,他也很努力,实力也不差的,这里没别的事了,你出去忙吧,我也要开始做事了。”
提起钟路话多,周君阳自然而然想起前些日子,那家伙说过关于林引月的话,自然而然又想起关于林引月的一些事情。
但不是和她早就没有下文了么?
怎么突然有人特意为她过来找麻烦?
不过蛋黄头所说的林小姐还不一定是她呢,何必担心太多……
担心也无可厚非吧,即便是普通的朋友,被那种凶恶的流氓来闹,担心一下很正常……
林小姐到底是不是林引月?
她惹上什么坏人了么?
周君阳被这个意外的名字困扰着,疑惑重重,原先计划的工作都无法专心精神去做了。
其实,如果他能冷静些,应该能发现,大学初恋之后,这是他再一次萌生对一个女孩满怀忧心。
也许他只是在情感这方面太迟钝吧……
晚上回到家,周屋内一切如常。
若星作息时间很固定,此时想必正在熟睡中。
老辰若非忙于家务活,便在阳台外,等他下班归来,才进到客厅,在他面前的空气中投影出“欢迎回家”几个字。
按惯例,周君阳会伸出右手,做出拇指与食指捏合成圈、另外三指直直张开的手势,然后抿嘴一笑。
可是今晚不行,今晚他愁眉苦脸。
进屋以来只对老辰干瘪瘪的挤个笑,就过去沙发那儿,头向阳台脚向内,四仰八叉倒下去,接着开始发呆,僵僵木木地瞅着天花吊顶上的灯。
老辰又投影出一行字:“今晚你怎么了?步骤不对。”
他也不看老辰,定定地看着天花板,低声问:“什么步骤?”
老辰放出他平时做的那个手势的小视频,画面底下写着:“第一,今晚你没有做OK手势,第二,你没有直接回房间洗澡。”
周君阳有气无力,道:“是啊,有心事,暂时没心情洗澡。”
老辰写道:“是什么事,我能帮你解决吗?”
周君阳道:“唉,说了是心事,你懂什么是心事吗?”
这时老辰眼睛变成橘色,周君阳明白它这是在搜索思考,忽然觉得它还挺体贴的,忍不住伸手去摸一摸它光溜溜的铁头,道:“别查了,你一个机器人是不会懂心事的感觉。”
老辰正要写字,突然看见客厅过道里走出一个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