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辰在阳台外喂了几只路过的鸟，回到客厅，见若星仍在看电视。
它也看向电视，这时画面上的男主角问了女主角一个问题：“你觉得我这人怎么样？”
女主角羞答答地偏过身，扭捏道：“我觉得你是个傻瓜。”
然后两人开始嬉笑追逐……
老辰明白这种场面就是人类间所谓的谈情说爱，它觉得很滑稽，便把视线离开电视，转向若星，然后问了个类似的问题：
“你认为小周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若星一怔，吃惊地看着它，道：“怎么突然这样问呀？”
老辰没有解释，又问：“你觉得小周以后会伤害你吗？”
若星不禁蹙眉了，认真思考片刻，道：“不会啊！哥哥是最好的人，他不会伤害我的。”
“你确定？”
“确定呀，我能感觉到。”
“那就好。”
老辰得到满意的答案，不再多言，准备去厨房干活。
若星却叫住它：“老辰，你还没解释为什么突然问这些怪问题呢？”
老辰停顿了三四秒，才道：“我现在的任务是先确保你的安全，再保护小周的安全。虽然他是你哥哥，但我不能完全清楚他真实的内心世界，他的本质是好人还是坏人，只有你可以感知。我们既然搬来这里住，我必须确认他没有任何伤害你的可能性，我才会保护他。”
“可是爸爸以前不是告诉过你，哥哥是好人么？你和他接触这么多次了，难道还不清楚吗？”
“老周和你不一样，而我毕竟只有机械躯体，只有经过你的亲身感知才是最准确的。”
“哪里不一样了？爸爸那么聪明，他说的话肯定比我更有道理。”
“与道理无关，感知力不是每个人都有的——现在我也不能完全解释，以后等你明白了，你再告诉我。”
“你们这些大人呀，思想总是古古怪怪的。那好吧，我再强调一次，哥哥是最好的人，你除了要保护我，也一定要保护好他，知道没？”
“放心，我会的，不管他在哪里，我都有办法让他平安无事。”
“哦？什么办法？”
“只要他在外面被任何一个监控摄像头拍到，我都可以通过那个摄像头看见他的一举一动，一旦有重大危险，我可以立即调用离他最近的资源去帮他。”
“那要是哥哥在没有摄像头的地方出现危险了呢？”
“只要他带着手机，我一样可以知道他的情况，稍微麻烦一点而已。”
“也对，我差点忘了你很久前就有这个功能了。哎，老辰——那哥哥现在在干嘛呢？我想看看他上班的样子。”
“好，稍等。”
老辰这次足足停顿两分钟，然后向空气里投影出一块三维全息画面，画面内是一处会议室的模样，坐了好多好多人……
那里是祥和大楼第15层的某间会议室，周君阳就在其中……
祥和大楼作为综合商业楼，除去双木健身中心所占去的四至十层，另外首层是总接待大堂，二层是饮食区，三层是电影院。
十一层以上有养生休闲区、会议区、五星级酒店，以及其他一些入驻的公司。
周君阳现在所处的第十五层便是会议区，有几间大宴会厅、几十间中小型高科技会议室。
五分钟前，当他赶到第1525号会议室时，主持台上已经有人在讲话了。
他只好从后门进场，坐在末排处，看一看手机时间——明明还差五分钟才到十点，怎么就提前开始了？
前方的座位逐排递降，粗略计算，大约有三四百人到场。
周君阳发现几乎所有人面前的桌上都有一份文件，自己却没有，想来散会之后要去主持台领取才行。
主持台上有五人，周君阳认识其中两位。
一是蓝岩城体育局武术部叶部长，二是正在讲话的蓝岩城体育局王局长。
他记得前不久王局长来天下无双武馆视察指导工作时，给人的印象是个真正的实干派，而且平易近人，全然不似现在的正言厉色：
“去年，有一家游戏科技公司出了一系列仿真度极高的游戏，其中一款以格斗比武为主的最为火爆，属于最新型的深度沉浸式操作仓控制游戏，非常接近真实格斗，游戏者在操作仓里做什么动作，游戏角色就跟着做一模一样的动作。
“我知道在座有些人肯定接触过那个游戏，那几位在笑的同志，可能就是你们吧？
“不要以为今天这场会议的目的是表扬你们，恰恰相反，我们今天要严厉批评那些沉迷于游戏不可自拔的人！
“不仅要批评，从今天起，更要严禁我们蓝岩城体育局从业人员再参与那种类型的游戏！不管你们接触过还是没接触过，从现在起，一律严禁。
“本来，我们无权干涉你们的私生活，但是据统策院调查部发来的研究报告，今年以来，那个游戏引发了很多不幸事件。
“太多人对它沉迷上瘾，颓废不堪呀……酿成一起又一起伦理悲剧，不仅害人害己，更危害社会发展。
“相信关注新闻的人都应该知道那些伦理悲剧是什么吧？不知道的要认真听一听——
“一些游戏上瘾的人为了得到高额积分的帐号，竟然在现实生活中跑到别人家里去偷、去抢别人的操作仓，最近的一起惨案就在上个月，就在我们蓝岩城呀。
“说某武馆一位教练为了抢一个拥有大量积分帐号的操作仓，竟然上门杀害了他同事一家五口！其中还有一个两岁的婴儿，如此丧心病狂！唉……”
王局长说到这里，情绪高昂激动，暂停下来喝水缓一缓。
全场鸦雀无声，主持台上其他人也没说话，台下几百人听完刚才的内容，全部震惊得瞠目结舌。
周君阳不由自主紧握拳头，愤怒，同时困惑，更多的是忧虑。
王局长所说的游戏，他并不曾接触，但他想起一个小时前，阿全提过类似的问题，不禁眉头紧锁，联想到家里的妹妹，还有那几个来找他的怪人，极度担心妹妹一个人在家，只有一个机器人管家，不知道够不够安全……
王局长喝完半杯水，歇过气，把底下一份文稿换到最上面，低头看了几眼，就又抬头继续说话：
“我这种老人虽然不玩游戏，但也知道游戏里打比赛赢积分是很常规的设定。
“积分嘛，我们一直以为是虚拟的，只能在游戏中流通，虽然有一些游戏公司偶尔会有积分换现金的奖励活动，但比例和次数都远远不足以吸引一个人去杀害朋友的一家五口。
“为什么那个公司的游戏就能让人挺而走险？丧尽天良？
“调查局的报告提到，今年一月份开始，网络上出现了一批专门回收那个游戏积分的金主，不知道他们隐藏在哪个国家，宣称愿意用一利坚元换一个积分。
“这种史无前例的兑换比例，直接导致一大批年轻人疯狂了，只要会动的、买得起操作仓的人都加入到那个游戏中，拼命打比赛，得了积分就拼命换，没积分继续疯狂打比赛，实力不足、赢不到积分的，就在现实中抢，不到半年，类似刚才的惨案就直线上升了。
“统策院高度怀疑那些国外金主的意图，有人不仅要造成我们国内的社会动乱，还要从精神上荼毒祸害我们的年轻一代。可惜，那些人反侦察能力太强，技术又先进，调查局只不过追踪几个IP地址，他们就瞬间消失得毫无痕迹。
“从查封的少部分后台数据里，我们发现参与到那个游戏最多的，正是你们武术界的人！
“这不奇怪，格斗游戏一听就是为你们练武之人打造的，正因如此，我们更加怀疑那些游戏背后有其他国际敌对势力在操控，至于是什么势力，那就得多辛苦调查局的同志去追查了。
“全民运动、强身健体的长期政策，在十五年前就由统策院正式批文推行，势要大力发展全国体育事业，特别对武术项目的支持最大。
“本来国家这么做是为了实现人人体魄健康，勇武聪慧，全民皆兵，为高科技发展保驾护航，扫除一切外来‘妖魔鬼怪’，没想到现在却有那么多年轻人反被妖魔化了。
“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尤其是你们这些身怀绝技的武者，更应该有责任感，更要以身作则，万万不能再玩物丧志，被坏人利用了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