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是因为孤宿白在身边的缘故,黎绾青难得睡了个无梦的好觉。醒来时看见洒落了一地的光,却不见他。
顿时心头咯噔一响,快步下床出去寻找。
刚到院中,迎面飞来一个东西。
她接住一看,是个果子,泛着甜香。
“你的反应太慢了。”
说话间,孤宿白走入视线。
相对昨天,他的气色好了许多,想来伤势也好了很多。
“多谢。”
“多谢本侯昨日的救命之恩?”
“多谢你的果子。”
她笑了笑,走到矮墙上坐下吃果子。
他也笑了笑,抬头看着大晴的天,好暖。
“好甜。哪里摘的?”
“方才本侯去村子里转悠,在一个牛棚里捡的。”
她顿时一脸黑线,见他在笑,知道他在说鬼话,继续吃着。
“看你气色,伤势好的差不多了吧?”
“你的草药很有效,跟谁学的?”
“华佗。”
孤宿白蹙眉想了想,心想没听过这个名字,兴许是个隐世的世外高人。
看着此时的她,想起睡着时候的她,没了锐气和身上的见此,像个该被人保护的孩子。
“昨晚你说梦话了?”
“若是骂了你,请侯爷多多包涵。”
“你说喜欢本侯。”
“我看你才是在说梦话。”
这时外面传来杂乱的脚步声,二人疑惑定睛一看,一群手拿武器的年轻小伙子,杀气腾腾而来。
“就是他们俩,抓起来!”
对方不问青红皂白,上来就要拿人。
黎绾青掷去果核,瞬间打趴一个。从矮墙上下来,拍拍衣袖,看着来人,笑笑道,“你们打算用手里的钉耙和锄头,就要我们的命?”
“你们俩杀人越货的逃犯,竟敢还敢行凶打人!”
“杀人越货?”
她扭头看着孤宿白,“你何时做起了兼职?”
孤宿白直接一记眼刀,“本侯越来越想缝上你的嘴了。”
她不在意笑了笑,转身看着众人,“你们是这村子里的人?”
“看这女子,妖里妖气的,定然是杀了很多人。还有那个病秧子,小白脸,一看就不是好人!大家不要怕,合力抓住他们,送到官府领赏钱!”
虽是这么吆喝,见识过她的厉害,村民们谁也不敢贸然上前。
这时老农和一个年轻回来,看到院子都是人,急忙跑过去挡在中间。
“各位乡亲为何劳师动众来到我家中,究竟发生了何事?”
“何老汉,全是你做的好事,竟收留两个杀人越货的杀人犯!”
“你们说他们俩是杀人犯?这不可能……”
“是你家狗子告诉我们,他们俩是杀人犯,让我们过来为民除害。不信你问他!”
老农身边的年轻人便是他儿子狗子。
狗子听此,头一低,不说话了。
老农急了,赤脸龇牙,“狗子,究竟是怎么回事?!”
“爹,我没看错,他们就是通缉令上的杀人犯……”
“哦,我明白了,方才你是故意引我离开,好让大家来抓他们。我告诉你,他们俩是好人,不是什么杀人越货的杀人犯!定然是哪里搞错了……”
“我的爹诶!通缉令哪会有假,官府说他们是杀人犯,就是杀人犯,您别被他们给蒙骗了……”
“我这双老眼还没瞎!这事定然搞错了,咱不能冤枉好人,先弄清楚再说……”
村民都是穷棒子,听说官府赏银五千两,那可是他们一辈子都赚不到的钱。哪还顾得上老农的话,一伙人疯了般冲上来。
孤宿白一脚震起地上石子,挥袖扫去,霎时打趴一排。
力道不重,村民只是受了伤。爬起来后,聚到一起,目露凶光的盯着他们。
“大家都是乡里乡亲,千万别动手……”
孤宿白轻轻落到她身边,嘴里淡淡丢出一句,“你给了老头很多钱?让他一直站在你这边。”
“难道不是我们吗?”
其实是她昨晚替老农治好了他多年的腰伤,老农是个实在人,自然把她当做恩人,岂会让外人伤了他们。
不过,狗子的反应有点异常。言辞闪烁,眼神闪躲,惴惴不安,显然是心中有鬼。
“大家不要怕,咱人多,一拥而上,抓了他们换赏银!”
“大家一起上啊!”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村民不怕死的挥舞手里的锄头钉耙冲上来。
孤宿白没了耐性,眼神一沉,就要出手。
“下手轻点。”
她忙不迭嘱咐,他直接如风般而去。
不费吹灰之力,打得村民们人仰马翻,哭爹喊娘。
狗子见事情不妙,扭头就要跑。
她纵身而去,截住狗子去路。眸子微微眯起,吓得狗子急忙跪下求饶。
“女侠饶命!是有人给我钱,让我造谣你们是杀人犯。其他的,我真的不知道……女侠饶命啊……”
“对方给了你多少钱?”
“三……三百两。”
她扭头看着孤宿白,“你的命真廉价。”
孤宿白冷笑一声,走向狗子。
老农急忙跑过来,护住狗子,跪在孤宿白面前,声泪俱下。
“公子,老汉就狗子一个儿子,您看在老汉昨日收留您二位在家中过夜的份上,饶小儿一命吧。老汉在这儿给您磕头了……”
老农的舐犊之情,让人动容。
孤宿白不忍看见,背过身去。
“多谢公子,多谢公子……狗子,还不快给公子磕头赔罪。”
“是是……”
以为闹剧就这样结束了,突然从四处窜进来十几个黑衣杀手,顷刻间杀光院中的村民。
“狗子!!”
老汉眼睁睁看着狗子倒在血泊中,泪水瞬间决堤。来不及反应,被黑衣杀手抓住,以刀架颈。
“就会这些拿人威胁的伎俩吗?”
黎绾青扫了眼满地尸体,心底多少有些悸动,不禁攥紧拳头。
“若能将你们俩擒住,卑鄙又如何。没想到你们从那么高的悬崖上掉下来都没死,也好,让我带你们回去见我家主子,主子定然很开心!”
又是绝杀这群疯狗。她心中腹诽,看着面如死灰,泣不成声的老农,刻意逼近一步。
黑衣人急忙开口制止,“黎小姐,虽然我很想一亲您的芳泽,不过这时候您还是停步的好。你二人听着,若不想这个老东西死掉,立马束手就擒……”
话没说完,孤宿白掷出暗器。
暗器射穿老农的肩头,贯穿黑衣人的胸口。
黑衣人错愕的瞪大双眼,“你……你……”,轰然倒在血泊中,吃痛呻1吟。
其余人见此,还没做反应,被孤宿白秒杀。
孤宿白走到黑衣人身边,低头冷冷看着他,眼底不带一点情绪,“下回学聪明点,若抓住那个女人做威胁,本侯也许还会考虑下。”
说罢眸子一沉,随手一道气劲了结了黑衣人。
老农没有伤及要害,只是亲眼看着儿子和乡亲死在眼前,受了惊吓。
出去的山道上,孤宿白走在前头,她在后头跟着。
回想起老农方才的样子,心头有点不是滋味。
前一刻还是鲜活的生命,后一刻却阴阳两隔。
“假设你方才歪了一分,老农也会死。”
孤宿白放慢脚步,侧目看着她。
“在本侯的字典里,没有假设。”
她不禁哑然失笑,“也许有其他更好的解决方式……”
“但这是最快,也是最好的解决方法。”
听这话,以前他似乎被人威胁过。
“我都忘了,你本就是个决绝的人。”
“是你变得优柔寡断。”
话题戛然而止。
也许他说得对,是她感觉到了人性的温暖,才变得犹豫和忌惮。
终于在黄昏时分,离开深山,来到了一座县城。
两人随意找了家客栈,要了两个厢房,各自休息。
夜幕降临,她靠在窗边,安静看着外面的街道。
方才听店小二说,这里叫束河。即便快马,去苏南也要一天的路程。
束河是个小小县城,入夜还算热闹。本想休息,听到哨声,循声找到后院。
抬头看到孤宿白坐在屋顶上,见她来了,刻意挪开视线。
“你通知卓然让他们过来?”
“本侯让他们放心,先去苏南等着。”
他的表情有点臭,显然还在生气。
“你的伤还没好,早点回房歇息。”
刚要回去,他低低念了一句,“黎绾青。”
她停住脚步,抬头看着他,“怎了?”
“上来陪本侯坐一会儿。”
她嗯了一声,屋顶有点高,她的菜鸟轻功还暂时上不去。
借助楼梯爬到屋顶后,她小心在他身边坐好。
“要说什么?”
“这里的星空真漂亮。”
她顺着他的视线一看,一轮皓月遥挂夜空,银河璀璨,星光夺目。
“你真会选地方,坐这里看,真的很漂亮。”
她忘了多久没这么安静闲暇的看过星空,总是在杀人,或者在被人追杀。更或者原本那个时代,大气污染,已经看不到那么漂亮的星空。
无意间看到不远处的河边有片花海,莫名想起鹤舞山庄后面的花海,以及他那日说过的话。
“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
他摇摇头,专注看着星空。
“我总是感觉,我们以前在哪里见过,特别是看到鹤舞山庄后面的那片花海时……嗯……”
他的吻,来得猝不及防。
“嘘,别说话,别打扰本侯看星空的心情。”
“嫌我吵,直说即可,为何要……”
“本侯就是想亲你。”
说罢,他还想来。
她急忙侧身躲开,不慎身下瓦砾松动,向下滑去。
孤宿白眼疾手快拉住她,顺手揽入怀中。
“放开……”
“嘘,安静看星空。”
这时无数瓦砾落地摔个粉碎,噼里啪啦,听着却像婚礼进行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