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段时间的那个案子，信盛律所里的所有人加班加点，连过年时间都牺牲了，终于拿下了胜诉，除了给大家补发了过年红包，韩子盛决定再举办一次团建聚餐。
按照韩子盛的原计划，他准备请全律所的人去享用一顿法国大餐，万万没想到，沙莎在群里发起投票活动之后，“烧烤”这一国民美食，居然打败一众或高档或营养的大餐，拔得头筹。
这种烟熏火燎又背离健康之道的食物，事业有成的韩子盛好久没有光顾了。但置身烧烤店之后，他不得不承认，这被炭火炙烤出的肉类脂肪特有的魅惑香味，即便是圣人怕也要舍弃大道了。
另一方面，烧烤店里亲民的用餐环境确实比讲究餐桌礼仪的西餐厅，更能让人放松紧绷的情绪，既能淡化职场事务中的等级尊卑，人与人之间也可以无所顾忌地磨合关系。
韩子盛抬头瞟了一眼对面，他的合伙人——被称为“律师界武则天”的——方信嫣也被这人间烟火熏化了不苟言笑。
“方律师，我记得你说过你喜欢吃鱼，鱼片已经烤好了，你先尝尝。”
沙莎手里的白瓷碟，盛放着焦香四溢的厚切草鱼片。
“谢谢。”方信嫣摘下银丝细框眼镜，接过碟子，一边好奇地问，“你不是模特专业吗，可以吃这些吗？”
沙莎放下夹在筷子里，油光发亮，酱香浓郁的鸡中翅，老实回答，“指导老师的确要求我们严苛控制进食，但我是个吃货，好在我属于吃不胖的体质，平时也注意锻炼，偶尔放肆吃一下，没关系的。”
“好羡慕，减肥的人，伤不起。”律所助理刘慧干瞪着牛里脊，想吃又不敢吃，内心的争斗已经达到白热化。
“刘慧姐，食欲来了越是压制越容易暴饮暴食，反而不利于减肥。”沙莎很有经验地说，“你可以先吃一些素菜，烤香菇，烤青椒之类的，不含脂肪，吃了也不容易发胖。”
“我们老师还给我们介绍了一个排毒消脂的方子，需要的陈皮、金银花等材料，在超市就可以配齐，饭后半小时饮一碗效果最佳，你不妨试一试。”沙莎又皱着眉头竭力回想，“还有几味花草我记不清了，等回去我看下课堂笔记，晚上把配方发你。”
“嗯嗯，大恩不言谢，晚上私聊。”刘慧感激不尽。
方信嫣动动耳朵，“沙莎，那你顺便也发我一份吧，我邮箱你有吧。”
方大律师居然也好这口，众人一脸被雷劈的表情。
“有的。”沙莎如梦转醒，“这次协助刘慧姐整理材料，大家的邮箱地址我都记了一下。”
无视众人的“惊悚”，方信嫣不言语不解释，云淡风轻地优雅品尝烤鱼片。
“那个，沙莎，麻烦你也发我一下呗。”
头发微秃，肚腩微鼓的范达搓着手，颇有些不好意思。
范达正是负责她哥哥那件事的理赔律师，进入信盛律所这段时间，沙莎苦于找不到合适的机会接近范达，不曾想，误打误撞，人家自个找上门了。
“没想到，达哥也是同道中人啊。”刘慧惊叹一声，“找机会，咱俩交流下减肥经验。”
“不是我，不是我。”范达急忙澄清，胖脸一皱，挤出憨厚的笑容，“我给我老婆讨的方子。”
“说什么呢，热火朝天的。”
不和谐的声音响起，沙莎蹙眉，差点忘了还有秦川这号人。
“小川，你怎么才来，大家都吃了一轮了。”韩子盛一边让服务员加个位子，一边道，“我法外施恩，批了你三天假，何伊人的生日也过完了，你总可以安心回归实习了吧，别再找借口了。”
“你还说，伊人生日你都没去，何伯伯还向我问起你呢。”
秦川不客气地去夹烤盘上烤得滋滋作响的大鸡腿。不料，斜里插过来一双筷子，比他动作更快地夹走了鸡腿。
“范律师，给。”沙莎将鸡腿放到范达面前的碟子上，“我记下了，回去也发你一份。”
“谢谢，谢谢。”
范达有点受宠若惊，他这中年油腻大叔还能得小姑娘送的鸡腿，而且是在左有韩子盛这个帅哥，右有秦川这个美男的双重弹压下，不容易，真是不容易啊。
这姑娘绝对故意的，秦川不忿地退而求其次，要去夹鸡翅尖。
“凡事讲究先来后到。”沙莎用自己的筷子挡住秦川的筷子，“我烤的翅尖都是有数的，你要想吃，等下一轮吧。”
兄长之仇，不共戴天。她烤的东西，打死都不便宜秦川。虽然傅叶函让她不要先入为主，但她就是看秦川不顺眼。
“我今天还偏要吃。”
秦川不甘示弱地与沙莎上演筷子大战，趁沙莎全副精力都专注在筷子上，他不怕烫地徒手捏起一根翅尖丢进嘴里。
“我，我赢了。”秦川被烫得呲牙咧嘴。
沙莎：……
韩子盛扶额：……这个傻弟弟，没眼看。
对于秦川与沙莎之间不见硝烟的战火，其他人该吃吃，该喝喝，全都视而不见，这两人在律所一向水火不容，不是冤家不聚头，他们已经见怪不怪地免疫了。
一开始韩子盛是担忧的，还经常打电话跟女朋友冯颖诉苦，“两个人关系这么差，不利于团队协作，我不好管理呀，要不，我再帮沙莎另外介绍一家律所。”
冯颖却一语道破天机，“你不用管他们两个，年轻真好啊，满满的偶像剧即视感。”
韩子盛从此当起吃瓜群众，默默看戏。
私心里，韩子盛并不看好秦川和何伊人，他早听到风声，何家与江家意欲联姻，但他一直没和秦川说。
联姻的事迟早真相，而感情的事，他作为旁观者还是不要随意插手，免得适得其反。何家不考虑秦家的原因，韩子盛相信秦川自个也知道，有那么一个不能说的存在，两家的确不太合适。
抛开这些都不提，韩子盛望着眼前与沙莎打打闹闹，乐在其中不自知的秦川，翘了翘唇角，当局者迷就是这样吧，冷眼看了这么多年，他真不觉得秦川对何伊人的感情是爱情。
至于爱情是什么？就让他这个傻弟弟自己去体会吧，韩子盛惬意地饮了一口冰啤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