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天,是我们调研最后一天,调研程序是一样的。这天我们去的一个村,村支书是一个村庄精英,三十来岁,对很多事情都颇有见地。我们两个组相隔甚远,且这个村庄附近有小饭店,中午我们两个小组分开吃饭。这一天我们也结束的比平常早。邱局长跟老北说,他们分管民政的洪副县长要参加晚上的送别宴。
晚上的饭局在酒店的餐厅,非常大的一个厅,装修富丽堂皇。这次饭局,我们见识到了基层的酒文化。之前几天的接待中,邱局长和马科长大家都能随意,除了第一天晚上之外,都没有喝酒。而这个副县长却是一个好酒之徒,他自己还叫来了一个来基层锻炼的大学生小秘书,各种名目来敬酒。
这个洪副县长五十来岁,廋高个,极像不甚得志的刀笔小吏。据说以前也是个文化人,在县文联干过。一般应该是设欢迎宴的,但我们来的那天,副县长有事不在,他听说我们这一行人来调研,就张罗着要给我们设个欢送宴。
晚上,大家按座次坐好,互相推辞良久,副县长坐了主位,老北坐在副县长左侧,邱局长坐在副县长右侧。余下诸人连我们都按照进入师门顺序坐了。
一开始大家边吃边聊,气氛甚是斯文。可是,渐渐地,我们发现这个副县长特别好酒,而且酒桌文化一套一套的。
副县长说:“你看你们是赵教授高徒,是不是应该敬一敬你们的老师啊?”
最初,我们还想着这是一个规格比较高的聚餐,人家副县长,就依言敬了酒。
老北在酒桌上非常老实,有人敬酒就喝,但那个副县长却是各种说辞,一套一套的。
酒过三巡,我看出不对出来。这个副县长想灌醉老北。我和孙丹同时看出了这个兆头。
我跟孙丹悄声说:“你有没有发现,这个副县长好像来者不善啊,再这样下去,老北非被灌醉了不可。”
孙丹也说:“我也发现了。他也不想想,咱们这么多学生也不是盖的。他想跟咱们斗,也不掂量掂量。咱们待会儿就排着队去敬他。”
我和孙丹分头对张文辉、晓敏和秦怡等吩咐了。我们的策略就是分头去敬副县长,而要敬老北则是要么一起敬一杯,要么说我们平时经常敬他,在此地就主要是要感谢各位地主之谊。
我们在一开始的时候,都非常文静。因为我们在学校不常喝酒,也不太知道社会上的规矩。但是我们学得很快。孙丹和秦怡相对来说要老到一点。
最初我们两个、三个一起去敬酒。我们也很快学会了找各种理由。然后一个一个去敬。但我们都不太会喝酒,战斗力也非常有限。
老北坐在那里,不太说话,也不怎么作声。我们大概知道老北的酒量,衡量一下老北应该差不多了。我走过去问老北:“赵老师,你现在怎么样?”老北说:“差不多了,但还没醉。没事,我心里有数。”我和孙丹叮嘱了张文辉,让他注意保护一下老北。
最终,我们成功保护了老北。洪副县长被我们给灌醉了。
但是老北走路已经踉踉跄跄了,怕他摔倒,秦怡和张文辉一人一边架着他往房间走。
老北一边走一边说:“没事,我没醉。”但是,他也没有拒绝他们的搀扶。
副县长也在其他人的搀扶下走了。
我们到现在也没有闹明白,那个洪副县长为什么要那么挑事似的灌酒。
我在边上说:“那个副县长也喝醉了。他好像比赵老师还醉的厉害。”
老北口齿已经有点不清地说:“对,他比我喝的多,他应该是醉了。我后来还好,快了,估计再多两三杯就要倒了。文辉和黄婷你们不是还给我代了两杯吗?一开始喝得急了,后来还好。”
孙丹赞叹地对我说:“黄婷你那杯酒代的好!我都没有想到。我不会喝白酒,要不然今天早就把那个副县长喝趴下了。”
我们都不太会喝酒。晓敏、我和孙丹都用红酒在敬酒,吴晓佳干脆就不会喝酒,秦怡也不太会。张文辉一个男生,也不太有酒量。所以,虽然我们人多,却也是无济于事。女生中就我会喝一点白酒,因我在过年的时候会陪父亲喝点小酒,所以虽然平时不喝酒,酒量却是有的。
我后来看老北说话舌头有点打卷了,在副县长叫得凶得时候,一定要老北喝一杯酒的时候,跑到他面前端起了那杯酒,大气凌然地说:“我替赵老师喝这一杯。”
副县长这时也已经有了醉意,说话也开始有点大舌头了:“你凭什么替赵教授喝啊?”
我说:“我是老师的大弟子,理当替老师分担一点。你们看我都不会喝白酒。我就这么干了。”于是一饮而尽。
估计他们也是为了气氛,这时,邱局长他们都鼓掌叫起好来。说这个算,学生替老师挡酒,好样的。
这时已经到了尾声。我其实一开始就打定了主意,不能暴露自己有酒量,保存实力,出其不意。果然奏效。
这次酒宴让我们看到社会中的冰山一角。这次调研也是我们认识社会的非常重要的洗礼。
第六天,我们打道回府。一路上我们仍然欢声笑语,同样打牌。这次,老北终于被我们的开心吸引,最终加入了战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