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早藻最终还是选择离开,这个结果并没有引起我们双方的再次交战,因为是我劝他的,毕竟,毕竟我的初衷并不是阻止他,而是嫌他凡事不和我商量,可如今这个结果……会不会让顾早藻觉得,和我商量更是一件多余的事情,我像个小女人一般,只需要被安抚好情绪就行。
我将这次妥协当做是自己的善良,我的善良是不是让顾早藻正中下怀了呢?那时的我在心里批判自己用这样肮脏的想法去解读顾早藻。
长大的第一件事就是要我们学会面对人生当中的悲欢离合,莫问归期,莫问来路,伪装出一副坚强豁达的样子向远方的人挥手告别,此刻你是挥手的人,下一秒,也许你就是被目送的人,让我们都学会潇洒。
离别的声音总是特别沉重,詹小川已经离开很多天了,我至今还能记起自己那天潸然泪下,泣不成声的模样。
对于詹小川,我一直都说不清自己对他是什么感觉,很亏欠,很无奈,还是……很自责?我在自己编织的牢笼里把自己牵制的死死的,可笑的是……这个牢笼根本没有锁,我却不肯放自己出来,由着他在我面前擦肩而过,这一念之差也许让我错过了全世界,但那时的我一点都没有后悔。
同学聚会了一茬又一茬,最终还是逃不过各奔东西的命运,毕业季喝的酒,流的泪,唱的歌,都会是我们步入社会后对人性所保留的最单纯的记忆。
顾早藻走的前一天,我站在他家楼下大声叫道“顾早藻!顾早藻!”
只喊了没两声,顾早藻家的窗户就被打开。
顾早藻只探头看了一眼,便立马关上窗户,没1分钟就站在了我面前,笑嘻嘻道“是舍不得我呢?还是舍不得我?”
“那你呢?下来这么快,是想我呢还是想我呢?”
“我今做了一个梦,梦里你去了就不回来了,还给我说了好多绝情的话,你不会去了不回来吧……”
顾早藻举起手指天誓日
“我保证,去了后每天给你发短信,每周都找时间跟你视屏汇报情况,保证事无巨细!”
我抬头看着他认真的说完,却正经不过三秒钟,转而又挂上了一副嬉笑顽劣的嘴脸,立时本放下的心,又悬起来了。
“严肃!这多么重要的事,你一定要按你说的那样做!”
顾早藻捏着我的脸笑道“你这脑袋里都在想什么,怎么总是做这种梦,不过……如果我不回来你会不会等我?”
我瞬间从他怀里弹跳开来,一脸警惕的看着他道“当然不会啊!!想什么呢你,超过两年你不回来我就移情别恋了,所以你一定要回……啊!”
话还没说完,顾早藻就一巴掌拍到我屁股上,态度极其暧昧,下手极其无情,然后狠狠的环抱着我的腰道“你再说一句试试”
我即刻抿嘴,一言不发,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
我拉着顾早藻去我家旁边一家照相馆照大头贴,那个年代大头贴还是很普及的,虽然现在见不到了,因为智能手机的功能取代了太多东西。
顾早藻却像从来没见过这东西一般,无知又惊讶的看着面前这个大型照相机。
他没见过这东西,不会照,一张张照片里的表情都呆板凝重的不行,唯独一张只有半张脸的稍显活波,可照出来的效果却是比我要好很多,剑眉星目,明眸皓齿,尽管我古灵精怪,表情丰富,也架不住输在起跑线这一事实,连为我们剪裁照片的阿姨都不停往我们这看,然后一脸不解的继续切割照片,等等!阿姨这是什么意思?
我表面风平浪静,内心早已被她从上到下的打量整的抓狂了,顾早藻像个世外高人,正津津有味的看着照片墙,完全不觉我这边的动况。
“帅哥,可以也留张照片贴照片墙上”
阿姨凑过来殷勤的建议。
我赶忙上前拉着顾早藻谢绝。
出了照相馆,我看顾早藻三步一回头向照相馆的方向望去遗憾道“其实可以留一张,还挺有意思的”
“休想!”我气鼓鼓的回答道。
突然间,我想到了什么似的,手伸到顾早藻面前像教导主任一般拉着脸道“手机拿来”
顾早藻纳闷的掏出手机交给我,我撕下一张甚是满意的照片贴在他的手机壳背面,还不忘用手搓三搓,使其粘的更紧实,然后心满意足的交给他。
看着顾早藻一脸不解,我没好气道“辟邪!”
回去的路上,我看到一个孕妇,大腹便便的抚摸着肚子,身边的丈夫对她呵护备至,搂着腰,扶着手,就从我们的身边这样慢慢的走过,我的目光追随着他们的脚步,远远望去,出了神,也许此时我已满面桃花,心生往矣不自知。
我曾经非常渴望有个家,有自己的孩子,有疼爱我的丈夫,这种渴求仿佛是打娘胎里就带来的,也许自我有记忆以来就不曾真切的感受到过家的温暖,所以那个小小的愿望就变得十分强烈。
“小然,我们今晚不分开了,好吗?”顾早藻看着我,抚摸着我的发梢浅笑道。
不觉间,我像丢了魂一样点了点头。
那天晚上他和我一起住在了我家,夜晚静的出奇,能听到水龙头里的水滴落下时‘滴答滴答’的声音,能听见窗外晚风骚动树叶‘莎莎’作响的声音,能听到我们彼此‘扑通扑通’的心跳声。
第二天蒙蒙亮,我坐在床上痴痴的咬着自己的手指,回想着昨夜的温存。
其实顾早藻的温柔以待也是有限的,但那时我不觉得,我果然对他误会太深。
顾早藻翻了个身,睁开眼睛看到我坐起在旁边。
“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
我不想说自己是因为激动几乎没怎么睡着,听了他一晚上绵延深沉的呼吸声。
“你不起吗?几点的飞机?”
此时我说话声音轻柔的都把自己吓了一跳,像是怕把在迷糊中的顾早藻彻底吵醒,小心翼翼的呵护着一件可望而不可即的珍品,连覆上指纹都觉得是在亵渎。
“下午6点吧,早着呢,再睡会”
我无动于衷,靠在床上呆呆的望着他的睡颜,顾早藻像是感觉到一般,侧着头微微翘起嘴角,将头蹭向我的臂弯喃喃道“你是我的了……”
那一刻我触电般意识到了什么,但我绝对没有以为顾早藻是得逞的笑,他笑容温暖舒适,配合着窗外投进的阳光,那时我觉得这就是生活。
我缩进被窝,钻进他的怀里。
顾早藻被我撩拨的彻底醒了过来,他睁开眼睛看着我,我们四目相对,我在他的眼睛中看到了面色绯红的自己。
顾早藻突然翻身覆盖住我,挑眉笑道“你想继续吗?”
我撇向一边,不看他的眼睛,因为此刻的他……真的让人无法拒绝。
“我们……我们没有定情信物么?”
“噗嗤!”顾早藻听后笑出了声,翻过身看着我道“你武侠剧看多了?”
我没理会他,翻了个身背对着他,自言自语道“我们这在古代就叫私定终身,可不得有定情信物”
顾早藻把我的手拿过去似是给我的套上了个冰冰凉凉的东西,我转身定眼看到竟是他素日带在小拇指,从不离身的尾戒。
那枚戒指外轮是不锈钢色,内色是黑的,一看就是男孩子带的东西,戒指内侧还写着GZZ,我好奇的问道“是顾早藻吗?”
他笑着点点头,顾早藻的手指虽然纤细,可毕竟事男人的手,他带小拇指的戒指,我勉强带上无名指。
“那我也送你个东西?”
“你送什么?”
我拿出笔在他的无名指上照猫画虎了个差不多的戒指,即将收尾时我不确定的问道“你是要10克拉的大钻戒,还是要林依然的名字?”
我天真的拿着笔跃跃欲试,好像我手中握着的笔真的可以点石成金
顾早藻侧躺撑着脑袋,爱抚着我的头柔声道“林依然”
这一天过的很慢,但每一帧都好似定格在心间,剪辑成画报,被我收录在册,我翻的很慢,却终于翻到了尾声。
面对顾早藻的离开,我是否能在离别时潇洒从容,不满心凄凉,靠着曾经所有甜蜜的回忆织成一张逃不脱,甩不掉的大网,笑看繁华落尽,云卷云舒,事实证明,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我都做到了,尽管顾早藻并没有做到像他说的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