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周子良连夜送到附近的医院,我就开始陪着华姐马不停蹄的筹钱。
得知这一切的祸端是因周子良赌博借了高利贷,利滚利到如今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可就是到了这一步,陶烨华还不离不弃,这是爱情吗?
“还差多少?”
华姐红着眼睛转头看着我,欲言又止的抖动着双唇“6……6万”
“还好……还好,我真怕你说60万”我安慰的拍打着华姐的肩膀,其实当我听到6万这个数字的时候,有被吓一跳,那个年代的6万……但我只能安慰华姐,安慰她事情还没有到最糟糕的地步。
我建议华姐向家里筹款,被华姐当场拒绝。
“不行……,阿良家就一个奶奶,能借的都借了,如果让我爸妈知道这事,我可能学都上不成了,根阿良也没有可能性了”
我瞪大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她“他都这样了,你还找可能性!你还要和他在一起吗?一辈子?”
华姐沉默不语,只顾着低头痛哭。
当时我觉得华姐贱,贱到骨子里的贱,心里也外带着对她的各种鄙视。后来和顾早藻再次重逢后发生的一切才让我意识到,面对感情,我又比华姐高贵洒脱多少?她对周子良犯贱犯的欲罢不能,我对顾早藻犯贱的毫无保留,我们骨子里都是一类人。
很多时候我都在想,如果我的生命中从来都没有出现过顾早藻这样一个人,我是否能活的高贵体面些……
“我……我帮你”
第二天我就去银行取出多年以来从父母打的生活费和打工赚的小钱,积攒下来的2万元。
掂着沉甸甸的两万元,心理五味杂陈,我不知道这样做对不对,应不应该,理智告诉我应该远离这个漩涡,可是不知怎么地,我就是鬼使神差的陷了进去。
总不能……总不能看着周子良被高利贷那帮断手断脚……
还差4万,这个数字对于还没有工作的穷学生来说,简直是不能想象的,我上哪去凑这么多。
“嘀嘀…嘀嘀…”
看着电话上跳动的字样,犹豫接不接,此刻我不想听见华姐焦急的声音,却在行动上做着帮她的事“喂?”
“依然,我骗我爸妈说要上小语种课,让他们又给我打了1万,剩下的你能帮帮我吗,依然……我求求你了……”
电话那边的哭腔惹得人既烦躁又心疼,这莫名其妙的事情就这样莫名其妙的落在了我头上,真是令我哭笑不得“行了,我尽力吧,挂了”
说起来我跟华姐虽然仅仅相识短短的半年之久,这半年里她对我很好,甚至在我心里,她就像我亲姐一样,我也一直觉得她与众不同,好像只要她想没有什么是不可以做到的,有一段时间我觉得所有美好的词加在她身上都差点意思。
但是在面对黑社会的逼迫威胁下,任谁都会打心眼底的害怕,害怕刀光剑影,害怕血流成河,想象比现实更令人彷徨不安。
如今,她做的每一件事,说的每一句话都一点点的将那个坚强、骄傲的她抹杀,她自己可能都没有感觉,当最后真的被消磨殆尽,一点渣都不剩,只有粘腻黑暗的环境供她消遣生存,有周子良在她身边,她是不是依旧能觉得幸福。
我不知道,也不懂,那时我认为她的所作所为令人瞠目结舌,我一辈子都不会像她那样,为了爱情,连尊严都不要了……
坐在食堂的角落,看着窗口前来来往往的学生,早已饥肠辘辘却坐着发起了呆。
我要去找顾早藻帮忙吗?如果找顾早藻他一定会问我原因,我要说什么?帮华姐还高利贷?他一定以为我疯了,因为没有人会将自己平白无故的卷入泥潭。我又没自信自己可以瞒过顾早藻的猜疑……
“喂!”眼前凭空出现了一只晃动的手“发什么呆啊,丢了魂似的,钱包丢啦?”詹小川的突然出现打断了我的游离。
“你怎么知道?”我低着头,佯装沮丧。
此时我衍生出了一个自己都无法原谅的邪恶念头,是不是可以问詹小川借钱……
詹小川坐下一改嬉笑,严肃的问道“真假的?”他一脸天真,纯洁的瞳孔中映射出此时我难以启齿的窘迫,细思极恐,我突然觉得自己很卑鄙。
“当然是假的了,怎么什么都信”
我站起身来摆摆手准备抽离这尴尬的场景,然后在心里对刚刚自己的无耻脑回路自圆其说。
“林依然!”
我回头看见詹小川向我跑过来“是缺钱吗?”
我惊讶的瞪大双眼,是我刚才的表现明显么,脸上写着缺钱两个字么?
“我……嗯……”我含糊的承认了自己的诉求。
詹小川大喇喇的拍着我的肩膀“哥们有困难也不说一声,缺多少?”
我低着头,手指紧张的打着结“3……3万”
詹小川的瞳孔明显放大,也许在他印象中的缺钱只是每个月吃饭的钱数。
3万元对于一个学生来说是真的一笔巨款,这样突兀的借钱,不只是不要脸,况且我已隐约感觉到詹小川对我的心意,如此情况下,我怎么能乘他这份人情。
未等詹小川回话,我扭头就走了,刚才的对话让我在心里对自己吃了一惊。
“林依然!”
假装听不见,继续加紧步伐向前走,詹小川从身后拽住我。
“我……我开玩笑的”不自然的笑容僵化在嘴角。
“跟我走,带你去个地方”
茫然无知的被他带领着,去哪里不知道,干什么也不知道,只是麻木的感受詹小川手心的温度在一点点的升温,扰乱着我的心神。
我们出了校门叫了一辆出租车,曲里拐弯的道路不知道走了多远,途中我一直看向窗外,我们之间也静的可怕……
我终于明白一个道理,不论是怎样的感情,和利益挂上钩都会变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