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傅翊轩、薛敏、曾翔发、煌太极四人在暮河桥上等待白晟炫的到来,他们将前往找寻无心界入口的日子改成今天进行,因此所有人都兴致勃勃、蓄势待发。
尤其薛敏是最为兴奋的。「好多天没有到处去冒险寻宝了!」
她伸着懒腰,眺望暮河景色。
傅翊轩站在她的身后,注意到了她的头发上已不再有粉色蝴蝶结存在,取而代之的是浑圆莹润的珍珠簪子,非常衬托她的气质。
「发簪很好看。」
薛敏被傅翊轩的称赞逗得笑乐呵呵。「好看吧?我这支簪子一直被女玩家问呢!因为人鱼珍珠的光泽特别闪亮,一般市售发簪都比不上它的质感。」
煌太极见小两口你侬我侬,起了八卦之心探问:「你们那天一起回家后该不会就交往了吧?」
「啊?」傅翊轩与薛敏俩人的脸颊迅速涨红,矢口否认。「才没有!」
「随口问问干嘛那么激动……」煌太极一副等着看好戏的表情,却不明言说破。
傅翊轩和薛敏两人之间悄悄拉开距离,以避免又被哪个谁给误会,傅翊轩同时想藉此机会观察薛敏的反应,但是看不出一点所以然,到底对方是如何看待他的?对他有好感吗?说他不想知道是骗人的。
煌太极把傅翊轩拉至一旁,想对这个小他五岁的恋爱新手弟弟进行劝戒:「你啊,不要把女人想得太简单,女人都比男人早熟,很会耍心计的,多观察一阵子再交往,才不会落得人财两空,凄惨兮兮。」
傅翊轩才不想认真听进超级不可靠的煌太极的意见,直呛回言说:「那是因为你笨,才经常被骗吧?」
煌太极啧切。「喂,我好心提醒,怎反被雷劈了?我不是笨,我只是单纯!你看看,你到现在都还没告诉我成为宗师的诀窍,我把刀法都教出去了,该不会是想诓我吧!」
傅翊轩白眼一番,不想与他多言。「以后有空会告诉你,最近得先处理无法天的事。」
话尚未说完,白晟炫从城央奔步赶来,上桥后立刻向其余四人对迟来一事道歉:「警局那边有事,耽搁了时间。」
忽然,两只飞鸽降落在白晟炫的左右两肩,纷纷争叫喧闹要白晟炫抢先看牠们脚上的信笺。
众人对看一眼,觉得景象甚是稀罕,白晟炫在游戏内应该没有除了他们以外的好友才对,同时有两个人传来在线讯息都不免令人怀疑是寄错了对象。
但白晟炫很快地便打破了大家的眼镜,不仅详加阅读了两封信笺的内容,还飞速打字回复了对方,看似传来的是很重要的消息。
曾翔发对于好友白晟炫这种凝神专注的姿态并不感到陌生,他知道白晟炫是个运动狂外也是个工作狂,十之八九在处理与警方案子相关的内容,尽管处理方式是游戏里的飞鸽传书这点倒值得让人泛起好奇心。
不过没人来得及过问,因为白晟炫在办完事情之后,仅凭一句「走吧!」就想将流程往下一步推进,无有任何想主动说明的意愿。
「你身体还好吧?全恢复了?」曾翔发改投抛别种问题,亦算是作为长年好友的真心关怀。
白晟炫飒爽点头。「嗯,没什么事,有一些瘀青,都是小伤。」
即使如此,白晟炫进入游戏的是大脑意识中的自我,因此本来就没有肉体上的限制,对游戏里的他来说,他现在可是十足健全、能够飞赶跑跳的活力男子,丝毫不见半块伤口。
大家松了一口气,这才连忙进入今日的正题。
煌太极问所有人:「无心界入口的位置是随机出现,我们要从哪里开始找起?」
幻空武林传的地图浩大,人道界的广度堪比国家领土,要环游殆尽本就是难上加难之事,更何况现在除了无心界之外,还有另外五界地图得考虑在内,对现在的他们来说,等同于要他们将整个亚洲都给找遍翻全,是土法炼钢的傻瓜行为。
然而,薛敏的表情比其他男人都明亮得多,她眨眼透漏:「我从周冶师兄那里打听到,无心界入口出现在妖灵界的机率最高,我们要不要去妖灵界试试?」。
妖灵界,是妖物与灵怪的生活聚界,危险程度不算高,许多玩家都会选择从妖灵界开始练手赚钱,只是,妖灵界的地图尺寸和人道界无异,都是难以一次观览万全地辽阔,对于并非所有人都拥有座骑的队伍而言,仍旧是莽撞之举。
曾翔发安抚大家:「我查过关于无心界的资料,以往一旦有人发现入口,很快就会传出风声,所以我们的目标与其放在亲自找寻入口,不如放在到处探听风声为佳,那么,整个游戏里的玩家都能成为我们的眼线。」
白晟炫同意:「没错,我也有相同想法。」
薛敏眼珠子上飘思考了会儿,做出简单总结:「那我们往后只要去五界里最多玩家聚集的城镇闹区询问情报,有了消息后再去确认入口地点就好,对吧?」
煌太极也被说服道:「这样倒是容易多了。」
众人皆无异议,傅翊轩见讨论有了新方向,发布决定:「那首站先去妖灵界吧,机率高的地方能获得情报的机率也高。」
大家同意之后,薛敏理所当然变成了消耗群体传送符开启传送门穴的担当重责,原先煌太极与曾翔发还争抢下回要由他们来花费这个价值一两银的贵重道具,但薛敏以师兄无限赞助的理由打消了他们的念头。
真是慷慨大方又富有的好师兄啊!大家的内心都有着类似的想法,其中参杂些许羡慕之情。
薛敏吶喊:「入口,樱树林。」并挥动右臂开启光芒洞穴,大伙儿鱼贯进入后,将一望无际的樱花树林收纳眼底。
徐风吹拂,樱树花瓣漫空飞布,像是飘着一场粉红落雪,在土地上堆砌出一片梦幻花毯。有零星玩家们在其中散步欣赏,亦有席地野餐休憩的队伍,这里就是幻空武林传知名的观光胜地,同时更是妖灵界入口的所在之处。
以薛敏为首,带领他们穿入树林,淋着一身粉花轻雪,来到正中央一棵最为巨硕的樱花树干前方。「到啦,穿梭妖灵界的入口。」
唯独傅翊轩与白晟炫心生狐疑,此棵樱花树干上连个树洞都没有,哪来入口之说。
尔后,薛敏竟轻敲了两下树干,洞穴便应声而开,散发彩色绚烂的光芒。树洞瘦长连接到地面,约开拓出一个人类的高度,透过洞穴看不见另一端的景色,因为内部正弥漫七彩浓雾,阻碍视线延伸。
人类很是奇怪,若眼前出现类似于白色或黄色的光芒,都不会产生剧烈排斥感,反而还愿意主动亲近;现在这至少七种颜色以上混合而成的珠光雾气,反倒使人心生警惕、莫名惧怕,不敢轻率步入其中。
傅翊轩与白晟炫的写照就是如此,他们是首次跨越两界,不晓得异界通道竟如此神秘诡谲,所以表情自然跟着难看沉重。
煌太极窃笑:「害怕吗?害怕的话我让你们牵我的手。」
此话当然被傅翊轩与白晟炫两人无视,他们都瞪了煌太极一眼,凭借一口骨气,齐同打头阵上路,前后穿入了彩色洞口。
曾翔发见煌太极调皮的模样,不屑一顾:「煌太极,你应该不晓得我和白晟炫是拳击高手吧?」他拍拍煌太极的肩膀,让对方感受一下手掌的握劲。
煌太极瑟缩了一下,目送曾翔发步入洞中。
薛敏再度补枪:「阿轩以后可是要当墘天派掌门人的,你真敢忤逆他耶!」她将煌太极抛诸脑后,亦没入树洞,让煌太极可怜兮兮地成为队伍最后一名落单者。
「熟了之后怎么大家都对我好凶啊……」他嘟囔,委屈喊冤地随路赶追。
由于彩色浓雾的密度不低,视线能见范围极短,煌太极冷不防在走到一半时正撞上前方的人群,不得不停下脚步。
「哎唷,你们也走得太慢了吧?」
「小声点。」白晟炫遏止道,声音却是由下方传来。
煌太极随音量显现的方向往斜下方望去,才发现白晟炫跪蹲在地,观察着地面上某件庞然大物,众人则围在周边,等待白晟炫判断结果。
煌太极瞇眼想看清楚情况,无奈什么也没看清,于是他挤过众人来到最前方想一探究竟,映入眼帘的却并非是个物件,而是一名活生生躺卧于地的玩家。
不对,该说是活生生吗?他皱眉再蹲低细察,这名玩家面容苍白、五官狰狞,彷佛受到了重创巨伤,处于半昏迷、意识不清的状态。
白晟炫轻轻摇动该名玩家的肩膀,想在不惊动对方的情况下恢复该人的理智,但是毫无用处,他转头反问众伙。「你们见过这种状况吗?有什么办法能帮他?」
大家净是摇头,束手无策,连游戏资历最深的曾翔发与薛敏二人,也表示从未看过这种场面。一来是此游戏没有中毒或生病的设定,不至于导致玩家产生昏厥的情形;二来是在异界通道内没有任何怪物,怎可能受到重伤,除非是一路从妖灵界奔逃回来,身体承受不住伤害倒地,可是这名玩家从外表看来无受到半点外伤。
薛敏身为队伍里惟一的法术施用者,以她的角度进行判断:「或许是受到过法术攻击,但我没看过这么严重的,他看起来好痛苦……」
说时迟那时快,该名玩家的身躯忽然转化为一张张碎片,飞逝在空中,消失于无形,就如同,此游戏里玩家死亡时的模样。
众人默然抬头看着碎片在浓雾里被掩盖,好长一段时间无人启口。
死亡,在幻空武林传里,和真实的死亡无异,因为玩家能体会到死亡前的痛楚与精神上的绝望折磨。
若那名玩家的痛苦持续了一小时之久,那么那一小时的他,已然生不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