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哈哈……”
老臣们哑口无言，不知道如何反驳。
对啊！
人家在自己的著作上注释，使用自己发明的标点符号来断句解惑，有什么问题？
但关键就是齐航的影响力实在太大，到时候岂能没有人效仿？
此次争议，就连吕夷简和张士逊同样是满面古怪，久久未言，并没有站在齐航一边。
显然，也是不怎么支持。
“肃静！”
“这件事情就到此为止，不要再提。”
“好与不好，试试便知。”
“尚书省配合翰林院，依照那个符号先将皇家库管内存放的经义重新注释一遍，拿给哀家瞧瞧。”
老臣们还待再说，没想到却被刘娥阻止。
既然太后开口，也只能遵从。
“喏，你们看看他写得新段落，曹操煮酒论英雄，关公赚城斩车胄，其中竟有一段关于龙的描写，朕甚是欢喜。”
如痴如醉，说完，赵祯命人将拓印好的书册分发下去，一人一本。
唉！
真是无药可救！
然而尽管摇头叹息，心中鄙夷，手上可是没有闲着，大殿又一次变成了图书馆，安安静静。
……
“逗号应该放在这里。”
“不不不，放在那里比较合适。”
“老夫怎么觉得是句号？”
“是感叹号！”
“是问号！”
第二天，当他们不眠不休，真正开始使用标点符号，对经义进行注解时，随即吵得是天昏地暗，打得不可开交。
吹胡须怒瞪眼，互相僵持着谁也拿不下谁，谁也不服谁。
总之一句话，可以用一个，也可以用多个，或者不同的符号代替。
最终都会产生出几种看似相近，实际上截然相反的意思。
唾沫横飞，口水四溅。
争执中愈演愈烈，再无法忍耐，竟不顾身份撸起袖袍，纷纷加入战团。
“呲啦，呲啦——”
“哎呦，哎呦——”
面前所见，触目惊心，有那胆小怕事之徒，匆匆仓皇而逃。
大把大把，一片一片，拼命撕扯对方的衣襟和头发，那凶猛的架势，令旁观的宫女和太监们仿佛置身于角斗场，直呼过瘾。
……
春暖花开，万物复苏，又是一个繁衍生息的好季节。
“航哥哥！”
此刻的齐航，同往常一样，早起锻炼。
围绕着自家墙院，路过一片麦田，被一婷婷少女叫住。
“小燕啊。”
齐航停下脚步，望向下方出落得越加水灵的齐小燕，流露出一抹赞赏。
“嗯……”
脸上泛起红晕，迎着阳光，透过晶莹的汗水，正在地里忙活的齐小燕，竟然在齐航的身边看到丝丝霞彩。
“仔细看航哥哥是怎么弄得，多学着点儿。”
对这个族妹，齐航很是照顾，见她笨手笨脚，便脱去鞋袜，卷起裤脚，跳进泥塘。
“少爷，您是何等尊贵身份，岂能如此作贱自己？”
附近的老农们惶恐万分，赶紧迈腿跑来劝说。
“元凯叔，史记云：王者以民人为天，而民人以食为天。”
“如果没有你们的辛勤劳动和汗水，那么天下世人吃什么，穿什么，用什么，度什么？”
“要是连最基本的吃穿用度都无法保证，真不知还矫情什么？”
“何况，又不是第一次。”
示意他们站在原地不要过来，齐航边走边说，熟练地弯腰拔秧挑担，步入稻田。
“航哥哥……”
齐小燕本是想要好心提醒齐航，并未洗根。
那样只会徒增份量，耽误时间。
但接下来，在她那惊愣错愕的眼神里，少年举重若轻，先是把田间的水放掉大半，然后直接潇洒转身，投向空中。
“秧苗，就好比孩童。”
“假若从小娇生惯养，长大后定然不能自立。”
“即便勉强自立，也很难成才。”
出尘飘逸，醉人的清风拂面，带起丝丝发髻。
良久，齐航的声音悠悠荡荡，渐行渐远。
恰恰正是基于抛秧种植法的神奇，才使得他敢夸下上千亿斤产量的海口。
因为单是齐府，去年的粮食就整整多出两成。
两成啊！
那要是放大至全国呢？
“少爷，少爷——”
欢天喜地，齐航回来，晨曦和柳絮立即心疼地伺候着他更衣洗漱，收拾得干净利落。
刚刚从屋内出来，便听到院外传来阵阵嘈杂。
奇怪，倒要瞅瞅谁这么厚脸皮？
自从齐航立碑之后，基本上再无人喧哗。
“走，随我前去。”
听齐全禀报，竟是一个身穿布衣的中年人。
嗯，有点儿意思。
拉开门，齐航首当其冲，便见到众人正在推搡，拉扯着一个中年人。
“看吧，看吧，将齐相公都给惊动了吧？”
“早就警告过你，偏不信，这下完蛋了吧？”
众人发现齐航出来，更是指责，嘲讽。
“齐相公，汝何德何能，使门庭若市乎？”
哪晓得中年人怡然不惧，面对齐航，非但没有丝毫惭愧，反而变本加厉，径自推开众人，扬声呵斥。
尼玛！
拽得跟二五八万似的，你以为你是谁啊？
老子们愿意，碍得着吗你！
吃饱了撑得啊！
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敢这么和齐相公说话？
真是活腻歪了吧？
“揍他！”
“对，今天必须往死里揍他！”
“让爷爷好好教训教训！”
“不知天狗地厚的东西！”
“咳，呸！”
群情激愤，中年人显然是错误地低估了齐航在当地的名声和威望。
这下彻底犯了众怒，瞬间被善良的父老乡亲们打倒在地。
狠狠地骑踏，踩跨，一个个排起长队，轮圆胳膊，揍得是鼻青脸肿。
齐航当然也差点儿被他给噎死，你以为我想？
尽管是有意为之，特么，你天天被人堵在家里试试？
搞不清清楚状况，就随便没事找事儿的家伙，活该你倒霉！
“你是什么人？”
“不知今日前来有何指教？”
转念之间，连忙挥手阻止。
无论如何，他总不能真的见死不救，眼睁睁瞅着那人躺在家门口吧？
“在，在下，范仲淹，字，希文，祖籍邠州，后移居苏州吴县。”
谁？
范仲淹？
那个与父亲一样，前几日因秉公直言，而屡遭贬斥的苏州知州？
卧槽，居然揍了个大人物？
只是这老家伙儿也是闲得蛋疼，被罢黜了不老老实实回家呆着闭门思过，好好反省反省，跑到越州干嘛来了？
找抽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