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离在临安受了伤一直未休养完好,这一次伤上加伤,蓝洋忙碌了两个时辰才缓了口气。
寒冰在屋外不停的踱着步,看到蓝洋出了屋子忙问:“要不要去请你师父?”
“师祖无性命之忧,我想可以不用请我师父过来。”蓝洋瞄了瞄寒冰,没看到寒冰抓狂跳脚,于是继续说:“青衣山庄和青山宗还有许多事情要师父料理,想着师父来了这里也不能全心全意照顾师祖,蓝洋一定会好好照顾师祖的。”此时此刻的蓝洋由衷的佩服木离的胆识和计谋,恨不得甩了羽皓睿给木离当小跟班儿。
“木离那家伙真没事?”寒冰在外人面前一贯的儒雅早因为木离受伤躲起来了。
蓝洋耐心的解释着:“师祖多休养些日子就能痊愈了。”
听到蓝洋亲口说木离没事,寒冰开心了不到片刻,舒展了的眉头转瞬又挤在了一起,“我怎么跟小五交代,这要是回去了,小五还不扒了我的皮!”寒冰左手狠狠的扇了右手一巴掌,“你说你,怎么就没杀了那个易云,真是!真是!”
蓝洋看着寒冰独自絮叨,忍着笑意离开了。
蓝洋将木离的身体情况告诉了羽皓睿,羽皓睿才知道木离是因为旧疾畏寒,而且木离体质特殊,一般的小伤小痛恢复的时间需要常人的两倍不止。
木离昏睡了一天一夜才悠悠醒来,刚醒来就看到寒冰像个木桩一样站在自己的床边。
“你可算醒了。”寒冰如释重负般抱怨到:“我等了你一整夜,吓死我了。”
“我想喝水。”
寒冰扶起木离,让木离靠着自己的肩膀,把水递到木离嘴边。木离连着喝了两杯温水,才感觉自己回过神儿来。
“我饿了。”
寒冰又去厨房给木离端粥。
木离看着寒冰听话的滴溜溜转悠着,心里笑开了花,木离一边忍着笑意,一边变着法儿地指使寒冰。
“我说姑奶奶,你以前都是这么折腾小五的么?”寒冰做了木离一天的丫鬟,感觉自己的腰都快累折了。
“小五可比你勤快多了,从来都不需要我多说一句话。”木离得了便宜还卖乖,“好了好了,我要睡了,你也回去休息吧。”
听到了木离的特赦令,寒冰给木离盖好被子,吹了蜡烛,回自己的屋子睡觉去了。
寒冰离开了好一会儿,木离忍着痛撑着身子下了床,点了个小烛火照亮。
“木离?”羽皓睿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寒冰在木离的屋子里转悠了一天,羽皓睿都没机会过来看看木离。
“进吧。”腰上的伤每走一步都疼,木离不想去给羽皓睿开门。
羽皓睿推门而进,看到木离正撑着桌子站在地上,连忙快走几步扶住木离,“怎么下床了。”羽皓睿将木离扶回了床边。
“我想靠着床坐一坐,感觉我要躺散架了。”疼和坐着,木离选坐着。
羽皓睿说:“我扶你到暖踏上靠一会儿。”
木离原本也是想去暖塌上坐一坐的,羽皓睿的到来扰了木离的计划。
羽皓睿看了看暖塌,又看了看木离额头细密的汗珠,心里盘算着木离小步挪过去也要十几二十步,于是将木离抱到了暖塌上,给木离拿了靠枕,又给木离盖了毯子,一些列的动作做得行云流水,像是做过了千百遍那么熟练。
这样的接触太过亲密,木离心里有点难为情。还没等木离说谢谢,羽皓睿问木离:“你的手怎么这样冷?要不要多加一条毯子。”羽皓睿偶尔碰过几次木离的手,每次木离的手都是冷的。
木离饶有兴趣的看着羽皓睿半晌,说:“小时候落下的毛病。”
羽皓睿看到木离刚刚闪烁着的眼神,于是问:“我哪里不对么?”
木离不自然的笑笑说:“你的人不是应该把我查了个彻彻底底的么?怎么还问我这样的问题,觉得不太像你们朝廷大官儿的行事作风罢了。”
羽皓睿淡淡的挑挑眉,“我真的没查过你。”笑问木离:“你身边的每个人你都会去查一查么?”
木离摇头。
最近,羽皓睿冷冰冰的脸多了许多柔和的表情,羽皓睿本就长身玉立、目似朗星,如今多了些烟火气儿,木离觉得比以往更加赏心悦目了。
“为什么不查?”爱慕的心充满了各种好奇,羽皓睿自然想了解木离更多。
“怕自己伤心。”木离垂目,“很多人都带着目的接近我,我又不是佛,怎么受得了那么多虚假情谊。”
羽皓睿意味深长的看着木离,“掩耳盗铃么?”
“我这么聪明的人怎么会被一两个心怀叵测的人给耽误了。”木离白了羽皓睿一眼,说:“我想做的事情拼了命也是要做的,我自会用我的办法绕过那些虚情假意的人。”
“我算坏人么?”羽皓睿饶有兴趣的等着木离的回答。
“你的好坏让我来评判太过片面了,在青山宗这件事情上你帮了许多忙,暂且算你是个好人。”若不是羽皓睿为木离提供了方便,木离不可能将事情设计的这么完美,这么快揪出林东封。
木离看了羽皓睿一会儿,笑说:“你的那个若安连个姑娘的手都不敢碰,想着他的主子也应该不是什么坏人吧。”木离笑得过了,扯痛了腰间的伤。木离倒吸了一口冷气,缓了好一会儿才说:“有一次我给了花楼姑娘一锭银子,让那姑娘去撞若安,那姑娘刚摸了若安的手,若安吓得跑了老远,跑过了街角偷偷趴着墙角看到那姑娘没追他,他长舒一口气一屁股坐地上了。”木离叹气,“若安那么无趣,想着他的主人也好不到哪里去。”
羽皓睿心塞,“我真那么无趣?”若安的表现实在是太让自己丢脸了,羽皓睿都不知道怎么惩罚若安合适了。
“比若安好一些吧。”木离一副羽皓睿与若安半斤八两的表情,惹得羽皓睿在心里不停地摇头叹气。
“回去躺吧,坐久了怕是对伤口不好。”羽皓睿提醒木离。羽皓睿不等木离说什么,直接将木离抱回了床上。
青山宗清理门户杀了林东封,以慰冤死的数千亡魂这件事不过两天已经传遍了江湖,羽皓睿担心有人会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找木离麻烦,又担心自己的暗卫不能尽心保护木离,只好坐了梁上君子。
羽皓睿的脚步极轻,直到羽皓睿进了木离的卧房坐在桌边,木离才感觉自己的屋子里进了人,木离原本心里一惊,转瞬闻到了羽皓睿身上的味道,又没心没肺的梦周公去了。
木离睡了大概一个时辰,醒来看到羽皓睿还坐在桌边,嘟囔到:“你怎么还在?熬夜不好。”
羽皓睿一直是背着木离坐着的,此时转过了身子看向木离,“你怎么知道是我?”
“你身上的味道。”木离清了了片刻说:“你身上的味道总是淡淡的挥之不去,我想了很多办法也去不掉这样的味道,后来闻着闻着渐渐就习惯了。”木离不像其他女孩子喜欢各种香喷喷的东西。
其实羽皓睿身上的味道极淡,是蓝洋以前为了缓解羽皓睿身上的毒特意调制的香料,“你睡,天亮了我就走。”熬个夜对羽皓睿来说也算不上什么。
木离实在是太喜欢睡觉了,可是这个时候又不忍心把这个好心来保护自己的人晾在那里,只好陪着羽皓睿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直到天亮。
寒冰睡了一觉后骑着马跑了,过了四天又风尘仆仆的拎着两个药箱子进了木离的院子。羽皓睿刚好来看木离,与寒冰在院子里遇见。
木离正在看羽皓睿刚刚拿过来的戏本子笑得不能自己,“寒冰,你来回折腾不累么?”木离忍着笑意说:“等看我完这一章跟你说。”
寒冰心里送了木离一百个白眼,放下手中的东西,朝着羽皓睿弯腰行礼,“寒冰见过洛先生。”既然木离没说眼前的人是瑞王,寒冰也不好说破了羽皓睿的身份。
洛念回了一礼,说:“寒少侠不必客气,你可以叫我洛念。”
“不敢。”寒冰颔首,“我进去看木离。”寒冰提着盒子进了木离的房子。
羽皓睿没有商伊泓那种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孤傲感觉,相较之下,寒冰还是喜欢羽皓睿这样一眼望去淡如青菊的人,让人觉得他就是一个干净、不争世俗的人。
寒冰暗自做了计较,商伊捷总是一副淡然不在意的微笑模样,心里装的却是数不尽的阴谋诡计,但商伊捷的世俗只是在维护自己和身边的人。羽皓睿面无波澜、绝尘脱俗,心中却是在算计天下的。
木离,这样的人能够倾心待你么?你愿意一辈子都过着那种无尽的纷繁算计、时时刻刻未雨绸缪的日子么?木离,谁才是你的良人?寒冰心里暗自惆怅。
羽皓睿与寒冰有数面之缘,再次看到寒冰,羽皓睿还是忍不住心中赞赏。寒冰一双眸子生的极美,鼻梁高耸,举手投足之间彰显着贵气。寒冰既没有刻意恭维自己也没有失了礼数,眼前的寒冰与那个与木离吵嘴的寒冰判若两人。寒冰如此,暗影影主的风采自然更胜一筹。木离,你的身侧这么多优秀的人,你心仪的是谁?我要怎么才能得了你的心?这种不确定,让羽皓睿心中煎熬。
寒冰进了房间,将盒子放好,这时木离也出了卧房。
“你身子不好,多穿一件衣服。”寒冰给木离拿了薄毯子披在身上。
木离看了桌子上的盒子,问:“你这都是什么?”
“各种药材。”寒冰匆忙赶回盛京,一是不放心霜月,二是给木离偷药材的。
木离打开其中一个盒子,五株粗壮的人参映入眼帘,“寒冰。”木离忍不住笑意,“你是想补死我吧!”
“我拿的不对么?”寒冰有点失落的拿起一株人参。
“轻点儿,轻点儿。”木离连忙从寒冰手里解救了人参,“你再用点力就要折断了。”木离将人参小心翼翼的放好。“这可是千年参,经不起你这么折腾。”木离白了一眼寒冰,叹气,问:“你去偷他的人参了?”千年人参极其难得,当初木离只从商伊泓要了一株。
“冤枉。”寒冰竖起三根手指,对天起誓。“青山宗的事儿传得人尽皆知,我刚回盛京就被小五他们家老大请去喝茶了,然后我说他不能抓着我不放,我还得照顾你呢,小五他们家老大就给了我两箱子药材。”
木离撇了撇嘴,“果然大手笔。”这两箱子的药材都是极品,收起来也不错。“对了,霜月怎么样了?”木离还是担心易云的,只是说不出口。
寒冰自然了解木离的小心思,说:“易云一直不肯让郎中看伤,霜月拿他也没办法。”
木离看了寒冰一眼,说:“我也没什么好办法。”
“木离。”寒冰一脸无辜的看着木离,“你有办法对不对?”过了那个劲儿,寒冰也没有当初那么浓的杀意了,不管怎么说,易云对木离也曾是真心实意的,若是易云真的要木离死,也不会偏离了剑锋。
木离写了一个小纸条卷好递给寒冰,“把这个给陈子乐。”
寒冰不敢怠慢,立刻给陈子乐飞鸽传书。这边陈子乐接了传书,第一时间收拾了药箱子去了易云的宅子,只是说了那么一句‘叔叔,木离姑姑让我来给你看伤’就把易云打败了,霜月躲起来哭了许久,心中暗自记下了木离的情谊。
木离将寒冰带来的药材做了分类,自己留了一些现在用得着的,给易云捡了一些适用于疗伤的,极其稀有药材也为羽皓睿留了一份,其余的让寒冰带回了盛京。
蓝洋一进羽皓睿的房间,眼睛就直了,桌子上摆着千年人参、极品天麻、西红花、紫灵芝,龙涎香……蓝洋看得口水直流,有些东西是天启的皇帝也拿不出来的宝贝。
这些东西普通百姓别说吃,一辈子能看到其中一样儿都是福气了,羽皓睿看着桌上的药材神情不快,难道木离真的是皇亲国戚?皇帝宠妃?羽皓睿想得头都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