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天色已晚,寒冰催促到:“天黑了,我们回吧!”
“好。”商伊捷不舍的看着木离,“我要回去了,你照顾好自己。”
“我送你们出城。”木离说着转身在小格子里拿了那个装着瑞王令的小口袋出来。
“这是什么?”寒冰猛的抢走了木离的小口袋,不由分说的打开,拿出了里面的瑞王令,瞠目结舌,“这……这……这是?”寒冰智商回线,说:“我还以为是你要送给小五的东西呢!”说着把小口袋和瑞王令放到了商伊捷的手里。
商伊捷的眉寒了一瞬便又舒展开来,慢条斯理的将瑞王令放回小口袋,然后将小口袋放进木离的手里,“一点儿也不细心,你手里的东西怎么让师兄抢去了。”
商伊捷仔细确认过这就是柯天逸亲自操刀为瑞王羽皓睿雕刻的瑞王令,那个只听过名字却从未给过什么人的瑞王令竟然在木离手中?这是为何?是不是自己漏了什么消息?看来自己的人还是没能护木离周全!莫名的恐惧油然而生。
“强盗!”木离瞪了寒冰一眼,“小五的好东西被你抢走多少了,还不知足!”
“我哪有,哪有!”寒冰抗议。
三个人出了院子便禁了声,直到曹县城外。
木离从车厢中跳下来,说:“本不想让你们趁着夜色赶路的,可是曹县不安全,你们路上小心。”再怎么说曹县也是天启的地界,梁国的皇子没有通关文书,若是被人发现了事情可大可小。
商伊捷也跟着木离下了马车,帮着木离拢了拢斗篷,“我在前面留了人的,放心。”商伊捷眉眼一笑,说:“倒是你让人不省心。”
“我哪有?”木离不好意思的红了脸,“我这不是命运所迫么!”
“那是瑞王的人?”商伊捷示意木离回转身看看骑着马正朝着这个方向赶来的人。
木离一副你猜错了的表情,“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你的瑞王令哪里来的?”商伊捷有时候还真是担心木离的粗心大意。
“我跟天启朝廷合作,我给他们药方,他们不阻止青山宗抓人,为表诚意,暂时借我瑞王令用用。”木离说的理所当然。
“哦,是这样,我会意错了。”商伊捷温柔的笑了笑不再说话,等着远处的人走近。
来人正是若安和一群木离不认识的人。
“木离小姐。”若安欢快的跳下马,说:“我家主人让我来护送你的朋友回梁国。”
“多谢少侠。”商伊捷拱手,回头对木离说:“这样你可以放心了。”
“可……可是……”木离想说的话还没说出来,若安就打断了木离:“木离小姐放心,我一定把你的朋友安全护送到边境。”
商伊捷安慰了木离几句就上了马车,寒冰依旧扮演着可怜的车夫。
木离目送着商伊捷,直到再也看不到马车的影子,木离才失落的往回走。人前惬意人生,人后黯然心伤,早已成了木离的习惯。不光是离开旧友的失落,木离也多了一桩烦心事。
木离闷闷不乐的往回走,城门边站着的羽皓睿在木离的眼里如同不存在一般,木离在前面慢悠悠的走着,羽皓睿在后面不紧不慢的跟着。
木离在街边找了个台阶坐下,呆望着天上的月亮,心里什么都不愿想。
木离已经在台阶上坐了好一会儿,羽皓睿忍不住提醒到:“回去吧,天冷。”
木离点点头,站起来跟在羽皓睿身后回了宅子。
大概走了四五里路,商伊捷就与自己的队伍汇合了。若安一直将商伊捷护送到两国边境。
若安笑着拱手,说:“两位公子一路保重,若安只能送到这里了。”
“多谢。”商伊捷回了一礼,“今日诸多不便,倘若有机会,我自当登门拜谢你家主人。”
“公子严重了。”若安看得出这五爷身边的人都是练家子,真要动起手自己也未必能占到便宜,这位五爷是有备而来,即使没有自己护送也必定安然无恙。
“少侠,有件事想拜托于你。”商伊捷拿出五个金色的、巴掌大小的圆筒,“我知道你家主人身份尊贵,自然可以护得木离安全。但我实在是担心木离,况且我又不能身在天启,为避免意外发生,还请少侠收下暗影的传讯烟火,若是木离遇到危险,少侠可燃烟火,暗影的人会倾力相助,这烟火拿去任何一个暗影的堂口也都是可以的。”商伊捷将五个金色圆筒递给若安。
“公子放心,若安定谨记于心。”若安认得这东西,这可是暗影的宝贝,见金色烟信等于亲见暗影影主。
商伊捷与若安拜别,回了梁国,若安带着人回了曹县。若安回来的时候已经过了子时,木离房间里的烛火还亮着。
若安站在木离的房门外说:“两位公子已经安全送过边境,还请木离小姐放心。”
若安的话还未落,木离已经打开了房门,“辛苦你了,谢谢。”木离担心了一整个晚上,看到若安回来才安了心。
“木离小姐休息吧,我要回去复命了。”若安看木离关了房门,一个转身就翻越了院墙,回了羽皓睿的院子。
若安进了厅中什么都还没说,就拿出了商伊捷留在若安这里的五个金色烟信,“王爷,这是那位蓝衣公子给我的。”
“是暗影影主五爷。”羽皓睿肯定的说,若不是暗影影主,怎么可能拿得出五个金色烟信。
“木离小姐竟然与暗影影主关系这么密切,还真是神通广大。”能与暗影的堂主攀上交情的人都可以在江湖中耀武扬威,更何况是暗影影主。
“神通广大?”羽皓睿难得的皱了眉。“下去吧,本王也累了。”
“是。”若安离去。
羽皓睿拿着金色烟信坐在厅中,红烛燃尽,羽皓睿还是一点睡意都没有。
这是怎么了?羽皓睿问自己,一夜无眠也不过如此吧!羽皓睿心乱如麻,天亮就带着许默离开了曹县。
木离忙着布局,一直没理会羽皓睿离开这件事。一切都已安排妥当,木离只等着收网了。
羽皓睿回到临安把自己关在了王府里,一边想理清自己纷乱的心,一边却又不由自主的想着木离。木离为自己疗伤时认真的模样,送别自己时坚定的眼神,苍山上翻飞的身影,滕舞阁里轻歌曼舞的身姿,曹县治病救人时的谨慎……所有的种种像是空气一般侵蚀着羽皓睿的每一根神经。
羽皓睿内心煎熬难耐,确实应了度日如年那句话。人一旦动了情,便是万劫不复,即使这个人是高高在上、万人仰慕的天启太上皇,瑞王羽皓睿。
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羽皓睿躲在王府里苦思数日,还是带着一颗不安、沉闷的心又回到了曹县。
木离不知道自己的网织得好不好,在宅子里左转转右看看像是只不安分的蚂蚁一般,羽皓睿本就心烦意乱的,看到木离这模样更是雪上加霜,脸色沉得像是随时要下雨一般。
“木离小姐,您不开心,是厨娘做的饭菜不合胃口还是院子里的丫鬟惹到您了?”若安才不像羽皓睿那般死板,自从送过了商伊捷和寒冰,若安总是找机会跟木离套近乎。
木离讪讪的笑笑说:“没事没事,是我在烦青山宗的那点儿事儿,跟别人没关系。”若安是跟屁虫,木离才不相信他什么都不知道,所以木离也没打算瞒着若安什么。
“我能帮您点儿什么忙?”若安送了木离一个大大的笑脸,“反正我家主子在这儿待着,我也没什么事儿做。”
“剩下的事儿也只能靠我们自己了,谢谢。”暗影和青山宗的人倾巢出动,如果这样还不能抓住林东封,木离筹谋的数年都会化作泡影。这一击不中,也许以后再也没有机会了,所以木离才忐忑不安。
“尽人事听天命。”若安憨厚的笑笑说:“很少看到木离小姐这么沉着脸。”
“你以后叫我木离就行了,也别总您来您去的,听着不舒服。”木离没有当馥馥是下人,自然也不会把若安看低了一等。
若安红着脸说:“我不敢。”
“你跟馥馥还真是一个山洞爬出来的家伙,胆子这么小。”木离的心情突然就那么好了一些,木离笑着说:“我也不是你主子,没必要跟我那么客气,就当……就当……就当我们是朋友吧,朋友之间随意就好。”
“那个……我……我尽量。”若安做惯了羽皓睿的小跟班儿,还从没有什么人把若安当做朋友,木离这么一说,若安差点高兴的飞起来。
木离坏坏的笑着问若安:“你会下棋么?”
“不会,就只能胡乱走的。”若安看过羽皓睿与别人下棋,只知道一些简单的规则。
“你找棋子儿来,你陪我下棋吧。”每次商伊捷遇到烦心的事儿,都会一个人默默的下棋,木离现在觉得下棋是个不错的注意,可以打发时间。
若安很快找来了棋子,木离让丫鬟洗了一盘子苹果,两个人一边啃苹果一边下棋。两个人果然是技艺不相上下的棋友,一整个下午两个人啃光了一盘子的苹果,一盘棋却还没下完,每走一步,两个人先是探讨一下这么走对不对,然后再偶尔悔个棋什么的,一下午这么过了。
“不下了,不下了。”木离投降,“你赢了。”
“啊?”若安看着走得乱七八糟的棋盘,然后又看看木离,没想到自己竟然就这么赢了。
“这玩儿应谁发明的,真是费神费力费时间。”木离从椅子上跳下来,“本姑娘腰酸背痛。”
若安从椅子上站起来,也没觉得坐着有多累。
木离拿起放在桌边的面具戴上,“不知道曹县夜里的街热不热闹,咱俩去街上看看吧!”
木离和若安在曹县的街上逛了逛,实在是没什么可逛的,于是木离找了个小酒馆一边喝酒一边听书。两个人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
木离回了院子倒下就睡,若安惨兮兮的回了羽皓睿那里,若安已经准备好被羽皓睿打骂一顿了,结果羽皓睿只是摆摆手示意若安退下,什么都没说。若安担心了一整夜,第二天羽皓睿一如往常,若安的心才算是落了地。
羽皓睿自己别扭够了,突然觉得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于是闲来无事经常赖在木离的院子里,木离看戏本子,羽皓睿就随意翻看各种闲书。若安经常偷听墙角,但很少听到两个人交流,若安那种恨铁不成钢的心情简直是无法形容。其实以往同住屋檐下的那段日子,两个人大多是这样过下来的。
木离不是刻意不与羽皓睿说话,只是木离捕捉到了商伊捷和寒冰见到瑞王令时变换的神情,仔细回味思索后,木离发现了自己忽略了的许多细节,比如自己来了以后天启御医态度的转变,比如青山宗轻而易举的博得了天启朝廷的信任,比如洛念没有跪着听旨还一副洗耳恭听的神情,这一系列的事情都说明了洛念是个在天启地位极高的人,木离暗自嘲笑自己太过迟钝。
木离实在不知道自己这个平民百姓能与权倾天下的王爷聊些什么,索性干脆什么都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