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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结束

我和卧底在陆家长子身边的警察陈吉一直有联系,向他汇报着陆渝的“人际关系”是我的主要任务。他对我的情况可谓是非常清楚,而我对他嘛自然是不清楚的。除了我压根没有资格过问之外,我自己也没那个闲情去管。站好自己的位置,完成好自己的任务才是我的本分。至于其它多此一举自不量力的行为,绝大多数的时候并不会为一个团体做出多么大的贡献反而会给真个队伍添乱,何况现在自己身处这样一个特殊的团体中,牵一发而动全身,一不留神就是好几条人命,其后牵扯的利益关系更是庞大繁复。这样的团体中,每个人完成好自己的任务,如精巧的零件运作其中,已然是为整个团体做出了最好的贡献了。

至于此时为什么会一个人站在不起眼的角落边双眼空洞地欣赏着黑色基调没有任何新意的夜景,则是因为不久前陈吉下达的一条指令——他需要我两个星期后让陆渝回一趟陆家。

“看来警方是要收网了…”

这个任务虽然说不上是什么九死一生,但也足够有难度的了。其它的暂且都先抛诸一边,打破陆渝那个每逢祭祖才回家的习惯就是一个极大地挑战。

思索着什么样合理充分的借口才足够让最近本来就在接手“新业务”的陆渝回一趟陆家,身后忽然传来了一阵暖意“想什么呢?”

我转过身,不着痕迹地从陆渝怀中脱出,表情满是破绽的谎言信口拈来“没什么…”

他自然和我所预想的一样直接拆穿追问“你这慌撒的可不怎么高明,到底在想什么呢,不开心全写脸上了。”边说边象征性地揪了揪我的脸。这动作可是完美诠释“亲昵”二字,自从我和他从那个村庄回来以后,他这样的举动倒是越来越多了,不过我也不反感就是了。抛却身份立场,陆渝其实是一个很不错的人,无论是做朋友还是…

“就是回忆起了以前家里的一点事…”把话题往家庭上带,不过是希望陆大佬能稍微给点“共鸣”,我也好从中找找有没有什么可供自己利用的机会。

“想家了?”

我默认

“你的父母是什么样的人?”

顿了一两秒,我竟认真地思索起这个答案。可是想了许久,才发现自己似乎并不了解那对与我相处了八年的“父母”,在我的记忆里他们一直是寡言少语的形象,而有了主观意识后才被他们收养的我也很少和他们交流。离开孤儿院后,他们除了为我提供了丰富的物质条件,也给予了我极高的“自由”,以至于什么夜半归家,夜不归宿什么的那都是被允许的,否则高中的时候也不会在徐岩妈妈的奶茶店里刷题刷到人家要关门了我才姗姗归家。而这样的自由之下也带来了前所未有过的孤独…

“这个…问题,需要…考虑这么久吗…?”陆渝再次开口打断了我的思绪,那带着试探和犹豫的语气告诉我他在照顾我的情绪。

我浅浅一笑,像曾经无数个孤独的时刻那样用这个小动作告诉自己,我…不在乎…

一旁的陆渝见状,什么也没说,只把我圈入怀中轻声浅叹

“对不起…”

为什么要道歉?

靠在他怀里的我很想这样笑盈盈抬头回一句,但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却无比的疲惫,似乎连抬头的力气都没有,只觉得这时静静靠在他怀里的感觉很舒适,很温暖。就像夜行的猫儿在潮湿的雨天中找到一个干燥的纸箱,恬逸而温馨。

“好了,别想了,现在不是有我了吗,而我也遇见你了…”

虽然不是很清楚他这句话的意思,不过自己到底要做什么还不于因为方才突来的情绪而忘记。

“你最近…好像很忙…你和你…大哥,真的要走到这种地步,非要争个输赢不可吗?”这一点可不是最近才看出来的,从知道陆渝的家庭背景后,这中兄弟相争的戏码猜都猜的到。何况那天我还亲眼看见了陆渝在金燕巢接触的那些人。就我这段时间的观察,陆渝之前应该很少和这一类的买家接触,先前和他们接触的应该是陆渝的那个兄长。他俩接触的层面一个是基础,一个是上游,就像是企业里,陆渝是基础生产链的负责维系者,而陆渝的兄长更像是高层的合作寻求关系维护者,两人有关联缺又互不干涉。现在陆渝已经开始和本应由他兄长负责接触的人接洽,他想将这条“利益链”完整地把控在手里的企图昭然若揭(仅仅是对我一个知情者而言)。

陆渝愣了一两秒,揉了揉我的后脑勺,随后无所谓地笑笑“看出来了…不过挺正常的,你看不出来才奇怪…”

“蛋糕就这么大,我不争,他也会争,我和他是无法和平共存的。他忌惮我,我也不相信他,所以总要有输赢的,只不过,输的代价…是我们其中一人的命。”

某种程度上算是局外的我默不作声。我很清楚,无论是陆渝还是他兄长都不会赢,如果两个星期后的收网顺利,最后的赢家只会是警方…

发自真心地对陆渝的结局惋惜一叹,嘴上却开始说起另一件事

“既然你已经下定决心要抢夺你大哥手里的市场和渠道,不妨让这个过程…快一点。”

这话配合上刚才惋惜的语态,倒是有几分理解陆渝并认同他后替他出谋划策的意思。

闻言,他别有兴味地挑了挑眉“你还会这个?”

“和我以前做的事情比起来,本质上差不太多…”

他没有着急问我是什么方法,倒是打趣起来“哟,看不出来你以前这么厉害!”

“…”

呵呵,虽然知道他是在同我玩笑,但怎么感觉这个玩笑的语气里还带着几分讥讽。有种走路走了几十年的大人夸奖一个刚学会走路的小孩的感觉:呀,会走路了,好棒呢!

突然不爽“是啊,我以前多厉害,你在网上搜一下就能瞻仰。”

想是没料到我会反唇相讥,他突然嗤出一声“你这还是第一次和我打嘴仗,还挺可爱的。”

无奈抿唇,姐这个身份当然要低调,谨言慎行,每次都把心里怼他的话说出口,那还得了,恐怕早就香消玉殒英年早逝,成为你陆渝的枪下亡魂了吧…

就像现在这句在心里吐槽你的话,不能说出口一样。

“先不说这个了,既然你要和你大哥抢占上层市场,那么首先要控制的是他的货源。做到这一点,对于你来说不难。除此之外,打通你大哥手上的渠道,这一点你虽然在做,但是做的并不好。一点点接触,小心残食的想法虽然没错,但在这种情景下效率太低,风险太大。一旦那边察觉,他很容易处理,但之后你要再接触他的渠道人脉会变得非常困难。所以既然要争,力求快,一击致命。”

陆渝思虑一二,只道:“快的方式很多,你指的是…”

“人都是有跟随心理的,当行业中一个极具代表性的人物做出一个决定后,很容易牵动它下层的其它机构,而他们又往往会带动其下属的其它层级,层层相关,一动则至全身。现在这种势均力敌的情况,你只需要牵动你大哥手里其中的一个核心人物,胜利的天平便足够向你倾斜。”

陈吉那边要我两个星期后把陆渝带到陆家,如果没推测错的话,警方网中的“鱼”应该两个星期后都会出现在陆家这个“瓮”里。届时陆家自然会有陆渝需要接触核心人物,这样陆渝回陆家一事,自然“理所当然”。

“可…除了市场,我还需要一个洗钱的渠道。我大哥手里的可不止是市场资源,还有明面上可供他运作的产业。道上的生意我能和他抢,可明面上的呢?”

呃…emmm

刚刚光想着怎么让陆渝直接回家了,这个问题我一时没想,但也不难回答。不过这个问题他应该之前就想过解决办法吧,金燕巢里那几个人不就是用来解决这个问题的吗?那个圈子鱼龙混杂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了,在其中混水摸鱼应该不难。他现在这么问…是在试探些什么吗?

斟酌一二我打算告诉他另一个解决办法“你还记得之前的杜柏奕吗?当时我让他把和陆家的接触一点点向杜氏外转移,如果现在陆家有人主动出面接管走这个烫手山芋的话,我想他应该会相当乐意这么做。”

说另一个办法主要是为了满足他的心理安全感,自己被另一个人了解得清楚(虽然并没有太过了解,但装下傻对我没坏处),对他来说应该不是件好事。

果然,他接下来的话印证我了我的选择没错“这个我倒是一时忘了,说到底还是从我大哥手里抢就是了。其实之前这个问题我已经找到了一个解决办法,你在金燕巢见到的那几人不止是我的顾客,也是我之后的重要渠道。他们每年需要的投资,量很大,在这里面混个一两笔‘资金’,问题不大。但你说的那个办法比起我的更好一点,与其找合作的人,掌控在自己手里的,我更安心。不过说是这么说,怎么抢呢?”

这也是我接下来要告诉事。自信一笑便道“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虽然很庸俗,但不得不承认建立在利益上的关系是牢固的。你让那人能在你手上获得比你大哥更多的利益,自然就能和你建立起关系。至于如何让他获得更多利益…”说着比划出四根手指“控制住你大哥的货源后,四个字——价格领先,反正你也不缺钱不是吗?”

他笑着轻轻拂开摆在他面前的手“我是不缺钱,但我大哥不也不缺吗?”说白了,就是他可以压低价格,他大哥不也可以跟着压。

拂下去的手再次抬起,这次指扬起了一只指。故作高深地摇了摇“不,他缺钱,他手上那些的资金链早已形成循环,是无法突然断或者大幅删减少。而你的,应该一直一来都是单线的吧。正因此,快速行动他短期内是无法做出有效措施的,这样才能打他个措手不及。”

从始至终我都在强调“快”这一点,不为别的,就是为了陆渝能够抓住最近的一次“机会”,及两个星期后在陆家的活动(也是警方的活动)。我相信陆渝虽身在外,对家里尤其是他大哥的动向还是很清楚的,毕竟最了解自己的人多数时候是自己的对手。说话间他眼眸微垂向左下撇了撇,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事,很快神色又恢复如常。等我说完,他便没再提出其它疑问,只是看我的眼神似乎多了一些别样的情绪

“看起来,你以前的生活很精彩。”

我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讪讪笑了笑

“怎么…突然这么说?”

陆渝摇摇头,再次把我拉进怀中“你知道吗,刚刚你说那些话的时候眼睛里好像装着星星一样,整个人很有神采,就像我第一次见到你时一样,那种情绪说不上是高兴,但却有种很特别的活力,充满期盼和希望。和你平时的情绪很不一样,除非遇到什么特别极端的事情,否则你总是淡淡的,不管高兴还是难过,恩…非要用个词来形容的话…有点像,混日子?”

我没有,我不是,你胡说。

我哪有在混日子,明明在很认真地完成警方给我的人物同时维护好我历经沧桑的悲情人设。只听他继续

“指的是你情绪上的混。你并不喜欢这样的生活,只是得过且过,对周围的一切没有特别大的兴趣,虽然不是什么也不做,但好像只是在单纯的消耗时间,像是…沙漏,在机械却准确地完成着计数的任务。”

这个…

他倒是说的很对

我的确很不喜欢警方交给我的这个线人的任务,索性两个星期后这样的任务就要结束了,我当然满怀希望。

“不过放心,等我赢了,我一定会让你重新过上你以前的生活,到时候我就是你最有力的靠山…”

可惜,你,等不到的…这,只是你一个人的一厢情愿。

但,这一刻,这句话,确实令我动容

“陆渝,错而改,你怎么看?”

他很快回答“应该的啊,不然一直错着直到撞南墙吗?”

我不知道在这个瞬间自己抱着怎样的希冀,怀我最大的真诚再次发问

“那,回头是岸,呢?”

他看着我,不知道是不是听懂了背后的意思,同样真恳地说道

“苦海无涯,不是每个人都能回头。急流勇进,是唯一的选择,即便明知前路是至暗深渊。否则,就只有沦为巨浪中的无名白骨一个结局。”

我望着他,无奈,亦感心酸。

他,确实没有退路…

两指扯住他的衣袖,问出最后一个问题“抽身拂衣而去,又…如何?”

他反握住我的手,凑到我耳边带着些许伤感与自嘲“这由不得我,走到这个今天这个地步,我想走,别人,也不会放过我。就像被墨水染污的水一样,不会因为停止往里面滴墨,变黑的水就能恢复清澈。”

终是,合拢的两指松开,我点点头,轻应一声“我知道了”,便再无任何言语。

而我,在这时做了一个决定。一个无法挽回的因为感性的动容而让后来的我日日夜夜倍受煎熬的决定。

之后陆渝果然和我预料的一样,抓住了两个星期后的接触长子手中核心人物“机会”,破例在非祭祖的日子回了陆家。

虽然之前已经做好了必然会在这种场合见到某些“大人物”的准备,但当那些人就在自面前时,我还是着实很震惊的。

尤其是从一开始就坐在陆父旁边的虽然没和多少人有交流但光是坐在那里就非常显眼的人。但在我眼里,他的显眼,还多了其它的原因。这个人——是乾业制药的董事!

乾业制药在国内可是首屈一指的的药企,陆家背后的牵扯竟然是他,难怪警方要放这么长的线了…

不愧是多年的大网,这网中的鱼份量真是够大的。

不过说起来,吴策的瑞宁制药刚回国的时候好像合作的第一人便是乾业制药,现在看来,倒是和之前吴策的瑞宁制药被监察对上了。警方那时应该也是刚察觉有问题,与之合作的瑞宁制药被查也属正常。如果早就发现乾业制药有问题,想来瑞宁制药后来也不会被查。都在暗处观察那么久了,突然浮出水面自我暴露这种事不合逻辑。

乾业制药的董事刚看见我时也有几分诧异,但很快便没什么特别的神情。毕竟,像他这种“大人物”都出现在这儿了,我这种“小角色”也没什么可想不通的。

路过陈吉的时候,他塞给了我一个微型耳机,之后行动的命令都通过这个小小的部件发送。我没有立即开启那个精巧的电子产品,在那之前我还有一件事要做。这,就是我那天的决定,是我想给陆渝的一个机会,一个抛却一切,重新开始的机会…

要做这件事不需要动多少脑筋,只要一个小小的现象,一个除了陆渝,不会影响局势任何的细节,相信以陆渝的聪明才智和敏感度,他一定可以在最后关头把握住那个稍纵即逝的机会。我唯一想要放过的,只有陆渝,只是他这个个体,而已…

此刻,陆渝正在和他的目标人物接触,我和桑格协同长子的随从因为身份原因,彼此不是太情愿地凑到了一起。这其中自然有陈吉,但不只他一个人就是了,就像除了我和桑格,陆渝自然还带了其他人来。

两波本来就不对头的人凑到一起,难免发生口角,而争执里有我要的机会。因为,除了陈吉,最得长子信任的,在长子身边向来是“谋士”地位的高助理,也在其中。

桑格虽年纪小,那天不怕地不怕的火气却是蛮大的,但也因此是最容易说漏话的。我在一旁稍稍引导些许,他话里立即卖出了破绽。

“你们也就现在猖狂,以后我看你们还能不能这么得意。”

这话乍一听是句没多大实际意义的废话,但在有心之人耳朵里,这就是陆渝之后会有所动作的意思啊。况且,陆渝今天这一行本来就够引人猜忌的了,长子和这位素来谨敏的高助理十二分的注意恨不得都放在陆渝身上,此刻这个破绽虽然不大,但高助理会放过这个破绽吗,答案当然是否定的。

一直一语不发,存在感极低的他听了这句话后,借着双方这场嘴仗的掩护,悄悄脱身离开。

注意到他的,除了一直就在期待他有所行动的我自然还有看起来略显木纳实则心思细腻的陈吉。毕竟他连我对桑格话语中细微的引导都察觉到了,又怎么会察觉不到突然少了的一个大活人。稍稍侧身,一步优秀的微走位后,陈吉便站到了一个低声轻言足够让我听清却不引人注意的位置

“你怎么故意引导桑格?”

早有准备的我对答如流“陆渝在这里停留的时间不会久,他马上就达成目的了,会立即离开。但现在距离你们的行动应该还有一段时间,我想让长子拖一下陆渝。”

到时候长子有所行动,陆渝察觉,就看他怎么抉择了?是立即抽身离开,避其锋芒;还是放手一搏,与其纠缠,不再遮掩。两个不同决定对应着截然不同的结局。

陆渝,我能做的就这么多了,你,会怎么选呢?

陈吉没再说话,显然默认了我的说法,随后瞟到耳部时提到了之前递给我的那个小玩意儿

“抓紧把先前递给你的东西戴上,一会行动开始后方便联系。”

为了抹去自己是故意不戴那玩意儿的嫌疑,我在陈吉说完后立即补了一句“我也正要跟你说这个事,那东西怎么用?研究半天没弄懂它的操作原理。”后半句可是真话,我刚拿到的时候确实费了不小劲儿研究那个蚕豆大小的小东西。说着,握着那个小东西的手便朝他伸去。

陈吉往稍稍转了个身,垂自然垂落的风衣衣摆恰好遮住了两手接触的地方。结果那个东西不到三秒,便重新塞回了我手里

“等会趁没人注意你,直接塞耳朵里就好,行动开始后,在地下酒窖躲好…”

点头不做多言,随后不动声色地拉开了彼此之间的距离。

没过多久,高助跟着长子重新出现在视野中,一同朝着陆渝所在的方向走去。而注意到情况的陆渝,做出了我所期望的选择。

他,退让了。干脆利落,没有任何要和长子纠缠的迹象。朝我和桑格递了个眼神,示意离开后,便阔步向大门的方向走去了。

眼观全局的陈吉不会看不到此时的状况,立即快步朝陆渝的方向追去。

但,这个距离,来不及的…

就在我准备带着我以为的既定结局,摇身朝酒窖去时,已经站在门外的陆渝不知为何突然停下。转身,撤步,极速朝我和桑格走来,什么也没说抓着我俩就往内厅跑

??!!

他在干嘛?!

不出一分钟,一只脚刚迈入内厅,划破苍穹的一声锐鸣给了我答案——行动提前,他刚刚在门口不自然的停顿想来应该是察觉到了什么。

冲入书房,陆渝三两下刨出抽屉暗格里的手枪和弹夹,组装,上膛,不出三十秒那把通身黑色的武器便沉甸甸地躺在了我的掌心之中。

双肩微沉,眼前神色凝重的陆渝认真交代道“跟紧我!”

枪响后整个人便处于茫然之中的我还没点头,耳道里便又回响起了的混在一片骚乱之中来自陈吉嘶吼

“拖住陆渝!”

握枪的手小幅振动,那于我而言无比漫长的一秒过后,看着半个身子倾出窗外的陆渝,我做好决定。

机会,我给过了,是你没把握住,所以…

不要怪我…

枪口上提,对准他的后背,子弹瞬及出鞘,似乎同时也拽出我的灵魂。霎时,血花飞溅,而倒下的那人,是桑格…

周遭的一切在那一刹那仿若突然褪色沉寂,我举枪而立,飞快辨别着此时陆渝眼中所有的情绪。惊诧,不解,愤怒,不甘,最后统统扭曲为难言的痛苦…

漆黑的枪口下一秒便对准了我,而那一声伴随硝烟味的鸣音却迟迟没有响起。因为,他那只不知扣动了多少次扳机的手在这一刻竟也个第一次拿枪的我一样此时正止不住地颤动着。

“为什么…?”

暗淡的双眸并不期待他现下已然明了的答案,而我,也不愿意他对我怀有任何侥幸的期望,无论它多么微茫。此情此景,他应当明白且确定无疑

“我,是警方的人…”在这个身份上,我和你一样,无路可退。

我们,不该相遇的,陆渝…

脸颊似有什么温热的液体坠落,散却温度后凉凉划过脖颈。

我…这是哭了吗…

突然,竭力的一声嘶吼使原先挣脱的灵魂复位,我的名字在这嘶喊中的怒火燃烧。只见,他托稳手中的武器,凝神,瞄准,飞快的“啪”一声过后,击中的却是我举枪的右手臂。

血涌而出,整条右臂瞬间麻痹。抬手捂住不断涌血的伤口,满手猩红,尤为刺目,原来血的温度比我想象的要热很多。

掉在脚边的枪我捡不起来,看样子,陆渝他…我是拖不住了。

门外的枪声似乎渐渐近了,蹲在窗沿的陆渝垂着头叫人看不清到底是个什么情绪。越窗离开的最后一刻,只听他对我道一句

“不管之前你替我挡的那一枪是出于什么目的,今天我不杀你。我们,就此两清!”

话落,人便夺窗而去,很快就消失在我的视野之中。我保持那样的站姿,目光始终停留在他离开的方向,好像有什么东西,随着他一起远去。

脚下的一滩血迹已经有半凝固的趋势,书房门外的动向也越来越清晰。伴随着门被重重推开的那一声巨响,仿若最后一根稻草的来临,我重重晕倒在地。

似乎身处腐朽泥泞的地底,一束审判的灯光打下,耳旁有很多声音,像是在宣读我的罪行。

头顶的白光钻进眼缝,醒来后的第一眼,便是站在旁边的两位便衣以及一束味道不是很好闻的花捧

“非常感谢这段时间你对我们工作的积极配合,虽然最后还是让陆渝跑了,但现在一切都结束了。”

是的…结束了

看着窗外广阔天地,我想,总会有他容身的一隅…

又过了三个星期,我伤愈出院,把近半年所有的经历叙述给警方后便悄然回到了断崖式,像当初一般,没有人察觉异常,仿若我从未离开。

推开原来办公室的门,里面陈列如旧,一尘不染,随后只听“哗啦”一声文件坠地,便被人从身后抱住

“你终于回来了…”

江凌双目微湿,待瞥见我手上缠着的绷带时又忙问“受伤了?还疼吗?恢复的怎么样了?”

面对这一骨碌急急吐出的问题,我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对他这孩子般的心性着实无奈

“怎么半年过去了,还是跟个小孩似的,三个问题你是要我回答哪个。我现在对断崖式在你手里这半年的发展情况非常担忧。”

他则像是个急于证明自己的孩子连忙反驳“断崖式这段时间发展的可好了,之前签下的艺人有几个现在手里都有不错的项目,许昭的曝光度也越来越高了…”

江凌滔滔不绝地向我汇报着这半年来的工作成果,脸上一派骄傲得意等着我的表扬。我听了一会儿后,小声打断,只问“那你呢?你…自己发展的如何,你这半年是不是干脆放弃了你的舞台…”

他兀地沉默,随即抬起头坚定地摇了摇头“不,这半年我发现比我有天赋有才华的人很多,虽然我很喜欢那个展现自己的地方,但是现在…我想像你一样,让更多值得的人被看到,在那个舞台上散发属于他们的光彩…”

此刻的心情很难说,欣慰也感慨,难以言说的千思万绪最后只汇成轻轻两掌拍在了他的肩上。他挑起我所期望的事与责,而且担得很好“成熟了不少,值得表扬。”

江凌撇撇嘴,似对这个说法不太满意“都说了多少遍了,我本来就很成熟,只在你面前孩子气而已。不过,刚刚姐姐你说要表扬我,那有没有什么奖励呀?”

看着期待满满的江凌,他身后好像有一条巨大的尾巴在高频晃动“说吧,你想要什么?”我无奈

“什么都可以吗?”他忙问

没多想什么,我直接点了头。随即就见他前后踱步了起来,期待又紧张的样子。他这模样,是在想怎么样才能把这个奖励“利益最大化”吗?还不等我疑惑一会儿,就见他下定决心,迈着坚定而沉稳的步伐走到我面前

“说吧…”要什么奖励…

还没说完的后半句话被江凌温热的唇吞裹入腹,我双眼圆睁,看着咫尺前睫毛微微颤动小心翼翼却满怀期待的他,如同一个即将站上讲台演讲的小朋友,鼓足勇气站到众人目光之下,紧张却也无比期盼之后的鲜花与掌声。而我的大脑却因为这个亲密的接触,浮现出另一个人的形貌和他蹲在窗沿决绝的神情。

陆渝…为什么对你,我的心会那么歉疚呢…

溢出的泪水换来江凌对我的慌张与着急以及排在这之后的他自己的伤怀

“对不起!对不起!姐姐你别哭,是我唐突了,我错了,你别难过,不要生我的气,不要因为这个以后就不理我了,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以后一定不会了…”说着他自己都着急地红了眼

我回神,抹去眼边的水痕“没事,我不是在生你的气,不用道歉。”

“那…”江凌指着我湿润地眼周委屈又不解。

“我只是突然想起了一个人。”说罢便不再多言任何。

空气突然安静,片刻后江凌弱弱开口打破沉默“我先出去了。”

我默然,只在他关上门的前一刻轻声对他说了句“江凌,对不起…”

搭在门上的手微不可察地一颤,他扯出一抹牵强的笑,回答道“我…明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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