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生和陈旭两人扑了个空,说心底没有失望是不可能的,但两个人都不是常人,心底的失落也只是短暂的停留了那么一刹。
这次的收获不能说没有,毕竟占据了水源,陈旭终于不用靠着喝血过日子了。
但是他们失去的,要比得到的,多了太多。
公孙让心底不安,于是立刻改变计划,转守势为攻势,抛弃一块没什么大作用的水源,却换来了攻守易位。
从今天起,每天都要提心吊胆的,就不再是他和蛮子,而是刚刚占领了水源的云生和陈旭。
云生当然可以一走了之,一片水源而已。
那公孙让也无所谓啊,云生一走,他就回来继续占着水源,里外不亏什么,可云生会走吗?
“你在冷笑什么?”百越少年蹲在公孙让的身边,被他脸上的笑容吓了一跳。
“我在笑那个小道士就要死了。”公孙让胸有成竹,仿佛已经看到了云生的死期。
“什么意思,还有今天我们为什么要逃走?”蛮子有些不满,那个偷袭他的家伙就在不远处,但是公孙让不让他乱动。
“你不用管,只要安心的等着就好。”公孙让心里笃定,他比云生更高明的地方在于,他熟知道家几乎所有青俊的性格,而云生对他的了解,却只有不多的一点。
回忆了一下自己曾经看过的资料中,对于云生的描述,公孙让嘴角冷笑不断。
几乎所有的道家子弟,资料上都有一句淡泊名利,可唯独道家太上的小孙子,却得了一句“面如水,而心如火”。
面如水,而心如火。
啧啧!
公孙让很安心的等着,等待着那把火烧起来的时候。
云生果然不走了,虽然隔着一段距离,但是百越少年依旧看见,云生和陈旭似乎吵了一架。
“喂,公孙,他们吵架了诶!”蛮子抵了抵公孙的肩膀,有些跃跃欲试。
然而公孙让不为所动,他闭着眼睛,靠在石壁上打盹。
“等他们吵第四遍的时候,你再来叫我。”
蛮子不解其意,却还是决定听话,毕竟来这之前,他那个熊一样的老爹,为了让他记住要听话,几乎把他的耳朵都扯掉了。
“嘶!哪有老爹这么打儿子的。”蛮子搓了搓耳朵,有些无语。
“等我有了儿子,我一定不打他。”蛮子心里暗暗想到,忽然之间,他好像又想到了什么,一张脸上竟然挂满了痴汉一样的笑容。
“嘿嘿,,我一定会娶到你的,灵姬!”
第四天的白天就在这样的气氛过去,一直到了夜晚,白天吵了一架的陈旭和云生才有了和解的意思。
这个夜晚很安静,天上的月亮似乎圆了一点点。
陈旭和云生坐在两块挡风的巨石下面,隔得不远,聊着天。
“你确定这样有用吗?”陈旭的目光不断的扫视着周围,他有一种朦胧的预感,那两个人就隐藏在此刻的黑暗之中。
“有用的,你放心好了,名家逐利而短视,我估计着,我们大概吵上个四五架,那个家伙就要忍不住了。”
“为什么?你的脑袋,很值钱?”
“差不多。”云生没有否认,也没了继续说话的兴趣。
场面顿时安静了下来,隐隐约约间,还能听见陈旭背诵蒙经的声音。
这一夜就这样过去,无风无波,只是安静的有些过了。
血杀之路的第五天,整个荒原上,只剩下不到十个孩子。
气氛越发的压抑了,能从一百多个孩子中活下来,剩下的这些孩子里,手上或多或少的,都沾上了同类的鲜血。
“要不是因为你,我都想宣布结束了。”赵行勇坐在机关巨鸟上,无聊的吹着风。
按照往常的惯例,像这样只有不到十个孩子还活着的情况,基本已经可以宣布血杀之路结束了。
当然也不排除那种杀到最后一个的情况,杀殿的疯子们,除了上级的命令,其他的时候,做事随性的很。
负责选拔的杀殿弟子觉得这一批留一个就行,那么那一批就必须杀到最后一个,他才不管这个活下来的,是否可以通过后续的那道选拔。
杀殿不会因为这种事情,去责罚自己的门徒,区区几个小孩子的性命而已,换自家疯子的一个开心,说实话,他们觉得有点赚。
至于传承,他们没有人在乎。
“还不够,这可是我选中的蛊王,哪怕不吃到最后一个,也必须把场上所有的猛虫都吃掉。”
“诶!你啊!”
赵行勇不再劝他,他轻轻的拍了拍机关巨鸟的某处,顿时一个木格打开,一只小型的机关鸟振翅欲飞。
赵行勇从怀中取出一条黑色的鱼状信物,郑重的塞进小型机关鸟内藏的暗格。
“罢了罢了,也不在乎这点小事了。”
陈旭并不知道,就在自己的头顶上,盘旋着一只巨大的机关鸟,而那上面就坐着自己心中最大的仇人。
他也不知道,那条黑色的鱼,代表着什么。
他又一次和云生吵了起来。
“公孙公孙,他们第二次吵架了。”蛮子想要晃醒身边的公孙让。
“别吵我,正关键时候呢!第四次再说。”
“哦!”
出自于阴宗机巧殿的机关鸟,带着赵行勇给它的信物,短短不到半刻钟时间,就飞回了阴鸦要塞。
穿着宽大黑袍的青年从暗格中取出信物,继而低头,双手捧着信物一路小跑。
“传,秘殿令!”
“驱狼!”
青年的身形停在了赵行勇曾经站着的高台上,他高高举起手中黑色的阴鱼。
于是无数暗影流动起来,像是黑色的河。
秘殿的命令被一层层传达,于是本来围在五百里范围边上的阴宗弟子们,牵着黑色的猎犬,驱使着无数乌鸦,一里一里的推进。
孩子们拙劣的藏身根本瞒不过这些训练有素的家伙,他们像是围猎一样,驱逐着幸存的孩子们,向着围猎圈的中心逃去。
没有孩子敢于回头,这些穿着黑衣的人影,是他们所有人挥之不去的梦魇,他们只能逃,向着黑衣人驱使的方向。
韩松要养一只蛊王,他赵行勇就陪他玩一把。
至于这些身不由己的孩子们,呵,都身不由己了,哪还有人会管一个小毛孩的想法呢?
又是夜晚来临,这一天,陈旭和云生只吵了一架。
幸存的孩子们像是受惊的兔子一样,躲在各式各样的角落里舔舐着伤口。
陈旭一如既往的看着天,但是今晚没有月色。
这个夜晚很安静,安静到寂静,甚至有了点死寂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