炼心第二问袭上了灵台,洪灵东也不知过了多久,那念头海浪才又慢慢退回未知的边界尽头。
洪灵东恢复了正常的思考后,疑惑自语:“追求?我的追求到底是什么呢?”
“我的兴趣爱好那么多,吹笛、下棋、看书、诗词、品茶、对联等等,我鬼知道我想要什么追求?快乐不就好了吗?”
“哎……这下子真的是难办了。”
王安文微微一笑:“没有答案吗?”
洪灵东摇了摇头:“以前没想那么多,大不了打磨几年吧,总会明白自己想要成为什么样的人。”
…………
三天半的时间转瞬即逝,两人一牛和商队进了青石县后,同行了一小段距离后便互相分开了。
这三天半由于和商队一起,商队起得早,准备出发时就叫师徒俩一起上路,师徒俩也不好去冥想修炼,遂也暂时放弃每天的必修课。
青石县市坊严格分开的制度随着发展慢慢被打破了起来,自大街及诸坊巷,大小铺席,连门俱是,没有空置无人居住的房屋。
虽然没有像乾京那样,“夜市千灯照碧云”,“市列珠玑,户盈罗绮竟豪奢”,但已经是一个县城能够拥有的最大化繁华了。
若再繁华下去,青石县将直逼平州城。
青石县内店铺林立,分布得错落有致。
贸易也是很兴盛,早市、夜市热闹非凡。
青石县内的道路基本都是一块块规则的石板砌合而成,看起来甚至是达到了无缝衔接的程度。
路上的行人川流不息,满眼都是一片繁华的景象。
商贩的叫卖声不绝于耳,走到哪里都能听到。
绿瓦红墙,高处飘荡着商铺招牌旗号,车水马龙,两边的屋宇星罗棋布。
洪灵东看着路上行人惬意的笑容,心中感慨:“真乃一个泱泱盛世。”
而关于城市内各条街道的宽阔程度,人们常把街道分为以下这几个等级:大街、小街、巷、胡同,把住宅区称为坊,商业区称为市。
洪灵东在早年的历练中,已经来过青石县好几次了。
尽管如此,洪灵东对青石县全貌的记忆还是有些模糊。
他只记得青石县有几条主要的大街和小街:平安大街、桃柳大街、溪流大街、夕水街、青石湖街、洒云街、转日街、飞雨街。
而另外的,他只记得甜水巷、百花巷、多弯胡同。
至于曲大叔经营的书院,就开在平安大街边上。
外人要进书院看书就得收费,十文铜钱一天,随时进随时出,只要处于今天的范畴即可。
当然,曲大叔也在书院内树立了一条规矩,并写在一块较长的、细宽的木板上,让木板挂在显眼的地方。
内容是:故意损毁书籍的,需赔偿书籍原价十倍的价钱。同时,书院内的书籍只能待在书院内阅读,不能将其携带出书院。
两人一牛穿过人山人海,很快来到了平安大街,看到了不远处那间满是熟悉的书院。
书院正门上挂着的牌匾提名为“藏韵书屋”,是王安文亲自取名、亲手提字的。
因为这满是仙道气息的四个字,意味无穷,常引得许多书法大家前来驻足观赏、有的甚至搬来笔砚纸墨堵在门前临摹。
那一段时间曲大叔也是无奈至极。
不过也正因为如此,藏韵书屋名声大噪,常有许多人进来看书。
曲大叔不仅能以此营生,还能有很多余钱购买新的书籍充实书屋,生意越来越红火。
好在王安文提字时叮嘱过,不要暴露是他提的字,曲大叔心中有了数,王安文这才免于被曝光。
洪灵东也不清楚自家老师与曲大叔具体相识了多少年,只能得出个大概。
他曾听曲大叔说过,藏韵书屋在县城里已经开了二十多年,刚开始几年是没有藏韵书屋这么名字的,经营书屋只能勉勉强强能够养活自己。
后来曲大叔与路过青石县的自家老师相识,在县里有些事情彼此发生了交集,形成了友谊。
老师这才在离开青石县时,乘兴为曲大叔的书屋亲手提字,后面书屋的生意也就火爆了起来。
这二十多年,还没人敢断言他的书法超过那个亲手提字“藏韵书屋”的神秘人。
曲大叔因为藏韵书屋,渐渐在县城里立足了脚跟,娶妻生子,安稳生活了下来。
书院也是一点一点地扩建成了如今这番模样,一楼大厅经营,后院烧水做饭,还有很多空置的侧房,二楼居住。
有说客想要游说曲大叔去当官,曲大叔拒绝了,言道志不在此,只想一生与书屋为伴。
洪灵东心里也很清楚,其实曲大叔是非常仰慕自家老师的学问的,尤其是明明很有学问却总是不显山不漏水的谦虚让曲大叔更是尊敬。
书院扩建后,曲大叔特意留下一间房子给师徒俩,欢迎师徒俩随时登门拜访、长居。
尽管如此,王安文仍是执意地要交租金,以月为单位,但交太多的话曲大叔就拒绝收取。
最后双方达成了一个约定,入住书院二两银子一个月,包一日三餐。
虽然二两银子待天字号客房只能是两夜,但对于天字号客房豪华的设置,书院里的房间自是不能比的,况且客栈普遍利润都大。
二两银子一个月,事实上曲大叔仍是觉得偏高的,相当于师徒俩住一个月就支付两千多斤米,能不高吗?
目前王安文身上钱财总共有一两金子、十五两左右的碎银、另外十一两来自劫匪的不义之财。
王安文看着不远处的书院道:“徒儿,你先进书院和你曲大叔打个招呼,我带着青牛去后门那边等着。”
洪灵东点点头,跳下了青牛道:“那我先去了。”
王安文:“嗯。”
洪灵东于是以正常人的步速慢慢来到了藏韵书屋面前,走了进去。
只见书屋内的看客安静地看着书,腰间无一例外挂着一枚刻有藏韵书屋四个字的令牌,上面还印有曲大叔自己名字的印章。
据洪灵东的了解,这令牌共有一百枚,也就是说书院最多只能接收一百号看客,令牌全被交出后,藏韵书屋就不会再接收新的顾客。
平常时,顾客中途进出,曲大叔只需瞄一眼,看看腰间有无令牌就可,没有则不允许进入,除非说明一些特殊情况,酌情考虑。
书院在打更人告知进入亥时的时候打烊,这时还在看书的客人必须交出令牌离开,明天再来。
当然,大部分人都不会拖到这时候,都是早早交还令牌给曲大叔,交还令牌意味着在书院看书一整天的权利丧失。
想要再看,必须按规矩来付钱获得令牌,要么就自行保管至藏韵书屋即将打烊时再交还给书院主人。
因此,有时候,一枚令牌甚至能够在同一天先后交给几个人。
至于外人令牌造假的问题,曲大叔会给当天每一名进入书院看书的看客记录名字,一天内定期巡视几次,看看书院内的看客是否超过百人。
一旦超过百人,则将事情深究下去。
不过一般进入书院看书的客人素质都很高,很看重名声,造假现象虽有,但极少发生。
曲大叔在柜台围着的里边坐在一张靠背椅上,一心两用地看着书,眼睛余光习惯性瞥向门口那边,看看有无外人进来。
这么一瞥,便发现一个熟悉的稚童身影似乎在盯着他。
曲大叔心下一跳,看向了门口那边顿时浮现惊喜,放下书本急忙走了出来。
他把洪灵东拉回柜台里边才轻声道:“刚刚心里八成猜测就是你,灵东,今年可是等到了秋季你们才来,有些久了,都准备入冬了。”
“这次,你和先生可得待久些。”
说着,曲大叔脸上期待了起来:“你老师现在在哪里?”
洪灵东看着曲大叔的表情,有些无言:“呃……老师正拉着青牛去后门那边等着开门呢!”
曲大叔松了口气,生怕王安文只是让洪灵东来打声招呼就走了。
毕竟这事以前是发生过的,搞得曲大叔不得不惦记了起来,当作一个教训或最差预想。
他满脸放下心地道:“那行,我还在工作,你去二楼找你程姨或曲星那小子去后院开门。”
“今天,那小子挺安分的,没有跑出去玩。”
洪灵东点点头,也是轻声细语,尽量不打扰看书的客人:“那行……我先上二楼。”
曲大叔点点头:“去吧。”
洪灵东遂不在多言,转身离开了大厅,往更里的地方而去。
程姨是曲大叔的夫人,曲星是曲大叔的独生子,比洪灵东大几个月,与洪灵东关系莫逆。
最后,洪灵东经过了一扇门,一木质阶梯出现在了他的左侧。
二楼有四间房间,曲大叔夫妇一间,曲星一间,师徒俩共用一间,另外空出的一间留着给乡下的父母。
曲大叔幼年在乡村成长,他的父母不适应县城里的生活,一天不干农活闷的慌,遂一直在乡下住,偶尔才来县城里和曲大叔住一段时间。
后院那边的侧房,多是用于迎宾之用。
洪灵东上了二楼,二楼四间房子之间形成的过道很是宽阔,有窗户可以看到外面的风景。
洪灵东来到曲星房间门前道:“曲星,曲星,在吗?”
一股惊喜的声音迅速回应:“灵东,是你吗?”
说着,曲星从另一间房间跑了出来,那是他父母的房间。
洪灵东疑惑:“你在你爹娘的房间里干嘛。”
曲星不好意思地笑笑:“呃,呵呵,我在看我娘打扫卫生。”
这样说着,曲大叔房间内又是传来一股温柔成熟的妇女声:“是灵东啊,你老师呢?”
洪灵东回答:“我老师拉着青牛去书院后门那边等着我们呢。”
程姨瞬时催促:“那你们两个还不赶快去,别让你老师等急了。”
洪灵东:“没事的,我老师的耐心基本是无限的。”
程姨听到了洪灵东的回答,马上将曲星锁定为目标:“星儿……”
曲星听了一个激灵,和洪灵东打着哈哈道:“那个,走,给先生开门,边走边聊。”
洪灵东:“好吧。”
两名年龄相仿的男孩遂下了楼梯,往后院和厨房那边去。
路上,曲星道:“灵东,这次要不陪我待到明年春天再走吧,准备入冬了,还瞎跑啥呀。”
“今年,县城里又新开张了好多新的店铺,我带你去光顾一遍。”
洪灵东皱眉:“呃,待到明年春?会不会太久了?”
曲星见状,一脸倔强:“我才不管,来了我这里,想待几天就走,我才不同意!”
“真到那时候,我可就直接演戏了,至于什么戏,嘿嘿……”
洪灵东摸了摸鼻子郁闷道:“再说了再说了,我尽量待久一点吧。”
曲星喜笑颜开:“这才差不多。”
洪灵东:“话说,最近你看书没?不会又偷懒了吧。”
曲星委屈:“哪有,爹爹那双眼睛一瞪,能把我吓得尿裤子,偷懒偶尔就好啦,惯犯的话准出事。”
“有句老话说得好: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道理我还是懂上一些的。”
洪灵东:“行吧,等会陪我出去转转。”
曲星嘿嘿一笑:“行,这是一个很好的向爹爹要钱的理由。”
“赶紧的吧,去给先生开门,这样就能更早地出去玩。”
洪灵东:“要不我也找我老师要些零花钱?”
曲星小声道:“那你别说你身上也有零花钱,你这么一说,我准什么也得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