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蛇山的湖边码头所燃起的熊熊烈火,在蛇之都的郊野外也能够看见通亮的火光,看似一个巨大的火盆。而中央的乌云大雨仿佛特来扑灭火焰的即时降雨,此番景象可谓奇妙。
小银拂去泪花,慌慌张张说道:“那个蒙面女人是怪物啊!她,她的身体,不是人!我看见……”
当时,小银所见的:
“呜啊!”
“婆婆!”
蒙面女人又一次不受咳嗽婆婆的诅咒之力的影响,她面不改色,流利地抽出刺入婆婆胸口的锯齿刀刃,婆婆随即倒地。
为什么?为什么婆婆的诅咒无法对她……这是!
小银发现,蒙面女人胸膛处的衣物出现了一处破损,并附有一些细小的木屑;不止如此,破损的衣物底下,不是肉体,而是宽宽的竖向破洞,这个破洞是?
木。
蒙面女人的身体呈现的纹理像是劈开的橡树树心。
而那个破洞的位置正好与婆婆所受伤的位置一致,且破洞的大小形状正是受到诅咒双倍伤害造成的。
也就是说,婆婆的诅咒能力并没有失效,但归还的伤害并不能伤及施加者。因为这个女人根本就是怪物啊!她的身体是树木,她没有人体结构,她没有痛感啊!
“嘁,”阿金的脸色失血变得青白,“婆婆她该不会……”
“我知道……”小银呜呜地说。
“可恶啊,偏偏碰上……”阿金振作起来,他脸上的强韧并非这个年纪的少年寻常有的。
“就算蒙面女人是什么树木怪物,但她确实是个活人,只要是有生命的,我的能力就能够起效果。
小银!快去把我的断臂拾回来!快啊。”
“好。”小银不假思索地朝壮汉的尸体跑去。
西尔疑惑道:“你这副模样还想使用能力吗?你的手都已经……”西尔看着阿金断腕处扎带上浸满的鲜血。
“没关系的,这就是魔戒的【条规】!即使手断了,依然能使用能力。”
不可思议……不,真是可怕……魔戒……
很快便归来的小银将西尔从思绪中,拉回残酷的现实;小银手上拿着有些骇人的断臂,皮肤上沾染的一些血已凝固成了暗红色——这又使西尔的疑心更重了。
阿金艰难地站起,他在努力保持身体的平衡,说道:“咳,由小银握住我的断手,西尔姐与蒙面女人战斗,我在交战的过程找机会接触蒙面女人;
这样一来,她与小银成为一体,即使是怪物,身体力量分摊于小银之后,西尔姐应该能将其压制;若是不能,还有‘增强力量’的小银第一时间来协助——人数就是我们绝对的优势。”
西尔怯怯地道:“我可能无法抵御蒙面女的攻势……”
阿金咧笑道:“那我们可能都要命丧于此了……坚持住……我们的命都握着你的手上了……坚持到我接触蒙面女的手……”
“嚓卡——”刀刃划过石铺的街道,刀尖由下至上划出半弧,指向西尔等人。
“已经说好遗言了吗,还是说你们抱有什么妄想。”蒙面女人眼里无情的走来,她的步伐就像是刑场上走向犯人的侩子手。
“切!”
西尔一副孤注一掷的神色,她站起,她再清楚自己的实力的不过了,纵使内心的恐惧几乎驱使她作出屈膝投降的侥幸行为,但某种内在的东西迫使自己紧握匕首;
是什么?是尊严吗?还是别的什么?西尔自己也不知道,她唯一确实的是:她必须要战斗……
此时,西尔眼里的任何所见之物都无比的清晰……
“哼!垂死挣扎。”
蒙面女人提刀冲刺而来!
齿刃快如一条血色鞭子,朝西尔斜劈而去。西尔双手握匕首防御攻击;没想到,砍击竟然如此强劲,齿刀打在匕首上产生的冲击力,西尔感觉那简直与斧头不相上下,手腕几乎要外折,剧痛难忍,勉强还能握住匕首。
紧接着,蒙面女人使出一脚横踢,从侧身将西尔踢倒,马上转而进攻阿金。
“什么!小鬼!”
在蒙面女人看来,自己同伴的死是因为男孩阿金,他拥有某种特殊的能力,必须是击杀的首要目标。
“该死!”阿金面对挥来的血刃,同样始料未及。更绝望的是,蒙面女人的速度很快,那把大块锯齿刀刃已经化为死神的钩镰了。他的身体像是接受了死亡,不听使唤了。
“死吗?”
他无法躲过这一击了。
阿金的面前一幕黑之后,跳跃的血浆如奇异的珊瑚占据他的视野,泼在脸上后感到温暖在流动——小银扑倒在自己的怀里。
“小银啊!”
小银扑向阿金为他解围,可她的后背替阿金遭到斩击,一道长长的刀伤鲜血直流。
“啊!”
焚烧般的悲痛并未吞没男孩阿金,他趁这段间隙,他双腿蹬起,伸手一把抓住了蒙面女人的手臂。
“西尔姐,快啊!”
而此时的西尔也赶来了。
“好!阿金!”
西尔获知示意,知道阿金成功了。
于是,西尔抛去所有的顾虑,勇往直前,使出浑身解数的一击,向蒙面女砍去。
面对攻击,蒙面女持刀横挡。而这一次对抗,是蒙面女不敌西尔,哐当一声响后,西尔一举把齿刃压到女人的胸前一拳的距离。
“什么!”蒙面女人惊讶道,她的手臂发颤,顽强地抵抗。
与此同时,负伤的小银倏地起身,后背的如烙印般的伤口所流下血液一直到脚踝;她转过身,立马竭力地往蒙面女人的膝关节处踹上一脚——蒙面女即刻单膝跪地。
“这个小鬼!”蒙面女人不敢相信。
紧接着,小银又迅速地一手抓牢阿金握住蒙面女人的手掌,以避免蒙面女挣脱阿金的能力限制。
小银喊道:“西尔姐!解决她!”
原来,小银一直遵从阿金的指示,纵使是身负重也死死地握住了阿金的断臂。
而与蒙面女人成为“一体”的小银,不止身体力量,还有分摊了对方的树木体质,因此,现在小银的身体同样感知不到伤痛的痛觉。
可谓是获得意想不到的益处,不过,得抓紧时间了。
“很好!”西尔喊道。
西尔再使劲,将蒙面女往后压倒了。
“你就给我死吧!就算你是怪物,只要切去脑袋,你也就再无作为了!”
蒙面女人呼出粗气,齿刃的刀背已经抵到她的胸膛了,她被西尔压制了。
“可恶啊!不过是几个小鬼!”
“呀!”
未曾想,蒙面女人居然抽离了防御匕首的齿刃,任由西尔攻击。
“什么?”西尔没时间思考对方的目的,见此机会,挥动匕首朝敌人的脖子切去。
“嚓!”
怎么会?是木!
匕首确实切入蒙面女人的脖子,但她的脖子同样是木质的,并非肉体,以西尔的自身力量以及匕首这种刀具,是难以一次切断如此粗细的木。所以匕首仅切入至脖子的一半,没有切断。
“额!再来……再一次就可以……”
但是,蒙面女人可不会给西尔机会了——她放弃抵抗的西尔攻击,是为了腾出齿刃……
“西尔姐!”小银叫喊。
此时,失去意识的阿金的眼睛睁开了。
——蒙面女人斩断了自己的手臂。
“竟然砍断了接触的手臂!”
西尔意识到不妙,正当她要再次挥动匕首之时,她被恢复气力的蒙面女人一脚踹开。随后,因“一体”状体解除,痛楚再次回到小银的身上,她呜呜地叫喊着趴在地面上。
“哈哈!”蒙面女人狂笑道:“真是可惜!可惜!刚才那是你唯一能击败我的机会啊!是我赢了!”
小银无力地喊道:“金哥!快逃啊!”
而阿金则跪坐着,双眼无神,像深深地洞穴,仰望蒙面女人手中的血刃,这是深陷绝望之人才会显露的眼神。
“金哥!”
“没用的。”阿金冷冷地吐一句,像是已释然死亡,“我们败了……小银,对不起……”
“金哥……”小银流涕了,她似乎同样是放弃了,不再说话了……
“噫嘻嘻!”蒙面女人眼白突显红血丝,大笑道:“对!你们就乖乖地等死!”
西尔见二小孩失去了斗志,自己也受到了感染身处绝境的绝望,她不由得害怕实力强大的蒙面女人,与其战斗根本毫无胜算了。
西尔产生了抛弃俩孩子的想法,也许一开始她便应该抛弃了。
危难之际,保全自身。这难道不是每个人都会产生的想法吗?是人求生的本能呐!
——对!是本能!因为是本能,所以阿金与小银也应该会原谅我吧!
想到这里,西尔微微发抖的腿悄悄地后退一小步。
“你想逃!”不料,敏锐的蒙面女人发觉了西尔的逃跑意图。她提刀径直冲向西尔。
“不!不要啊!”
西尔速度比不上蒙面女,后撤几步,利刃便迎面而来了。她横持匕首防御进攻。
但双方实力相差悬殊。西尔抵御了几轮,她的双手被对方攻击的冲击力,震得又疼又抖。更要命的是,是那步步紧逼的来自死亡的压迫,她的心理同样在经受不断的摧残。
再接一击重重纵劈,西尔顿时坐倒在地,进而被蒙面女人压制平躺,血红的齿刃离她的脑袋近在咫尺。
她眼见的事物逐渐变得模糊……
不……我要死在这了……
“不要!我……你……”西尔不住地叫道。
“什么?你说什么?”蒙面女人咯咯笑道:“你要求饶吗?如果你求饶,我是可以考虑一下。哈哈!”
西尔的似看见了什么,眼睛发光,她嘻嘻地大笑起来:
“哈哈哈!!”如同宁死不屈,慷慨赴死之笑。
“哈哈哈!蒙面女人跟着笑:“对,来吧,向我求饶!”
“不可能……向你这个烂脸的女人……哈哈哈!”
“嘁!”蒙面女人听了怒不可遏,“你就去死吧!”
蒙面女奋力地下压,抖动的尖齿即将刺入西尔的面孔。
就在此时,一双血迹斑斑细手拿住一只冰冷的断臂,将断臂的手掌搭在蒙面女人的手腕处。
“啊!”女人即刻发出一声异常凄惨的呐喊。
蒙面女瞬间感受到无与伦比的,来自深渊最深处的无力觉与绞心的痛楚。她如同置身炭火之上焚烧般不住的抽搐;胯部显出不断扩散的光泽——她失禁了。
“救我!救命啊!谁来救救我!我不想……”
“小银。”
前来搭救的小银叫道:“西尔姐,快啊!快干掉她!”
西尔反应过来,立刻起身高举匕首,这一次,她利落地把蒙面女人的脖子切断了。未保险起见,西尔还连续向脑袋刺入数刀,刺得血肉模糊,确保杀死敌人才停手。
西尔坐在地上泪落如雨,她搂住嘴唇发紫的可怜的小银,激动地说:“我还以为你们已经……没想到还是你救了我啊!”
小银微微一笑,说道:“西尔姐,你忘了我们是怎么骗你的吗。”
西尔露笑,抵住她的额头道:“哼。臭小鬼。”
往远处看去,阿金正卧倒在地,而在他身旁的是早有倒地不起的咳嗽婆婆。
那可谓是阿金的放手一搏,从结果上看,他赌对了。
为此,他假意表现出绝望不抵抗的模样,目的就是让蒙面女人的注意从他身上移开,从而跑到婆婆身旁,并接触她。
阿金将所有的希望都压婆婆身,希望她还存有微弱气息,希望她还活着……
因为,阿金的魔戒能力对死人是不起效果。当然,纵使婆婆还活着,必然是仅一丝气了,回天乏术了;面对待自己不薄的咳嗽婆婆,面对在她即将到来的死亡,其悲痛之感不言而喻。
而正如阿金所想的,希望女神恩赐于他——婆婆还有一口气,奄奄一息的顽强之气!
命运就是无情的;濒死状态的婆婆正好阿金能力压制他人的最好选角。
于是,阿金接触咳嗽婆婆后,马上叫小银携他的断臂前去帮助西尔——趁咳嗽婆婆还有一口气!
彼此间的宿命仿佛注定是悲惨的……在婆婆身旁时,阿金听见了,他听见弥留之际的咳嗽婆婆嘴里念叨着他与小银的名字……
后来,一个高大的人影迈着急促的步调出现。
是莫伦先生。
他快速地扫视一番这里激烈的战场,已经经历战斗伤痕累累的各位。
“快走,得赶快!后头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