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晚晴带陈晨回到竹园,把他放在主厅的软塌上,打来热水给还在昏迷的陈晨彻底清洗了一番。
轻手轻脚地脱下脏兮兮的薄衣,陆晚晴第一次亲眼见识到了什么叫肉骨嶙峋,一根根骨头像是要破开这层皮肤一样,看得刺目,看得心惊。
四肢上纵横着或愈合或狰狞的伤口和脓包,陆晚晴只好转身去药房拿来药箱,挑开一处处伤口,一一消了毒,又取了些二品金创膏仔细给他涂上了。
旧衣是不能穿了,家里也没小孩子穿的衣服,陆晚晴只能翻出自己没穿过的里衣给陈晨套上,看着那满是污秽的旧衣抿了抿嘴。
这么脏的衣服她真的不是很想洗干净,碰都不想再碰一下……
转头又翻出了几件冷色系的外袍放在软塌上,准备改了给陈晨当新衣将就穿几日。
陆晚晴手上刚给衣服拆了线,像是想到什么,丢下衣服和小坑跑出了主厅。
殊不知等她离开之后,陈晨才悄悄睁开眼睛,藏在乱发中的耳朵烫得发痒。
早在陆晚晴给他洗澡的时候,热水不小心浸到了他的伤口,他就疼醒了。
只是当时自己光着身子,他面对一个陌生女子也不知道说什么,愣是憋到陆晚晴离开才敢睁眼。
两行清泪不禁划过干瘦的脸庞。
爹,娘,孩儿不孝,不仅害了山庄百口人命,也没保护好妹妹,如今又被一个陌生女子毁了清白,已是无颜活在这世上了。
等陆晚晴端着粥走进来的时候,软塌上的娃已经哭成了泪人,双眼无神,满目死寂,像是一朵即将枯萎的睡莲,快要消失在世间。
这是咋了嘛?
陆晚晴看了眼被她放在一旁的坑鸟,小坑没给她提示,陆晚晴就以为他是想到自己过世的父母。
她一向是不会安慰人的,张了张口什么也没说。
将手中的粥放在软塌上的小桌子上,推到小泪人面前,带了些命令的语气:“吃。”说完,陆晚晴就坐到软塌的另一边开始缝衣服。
或许是面无表情的陆晚晴气场太大,陈晨像是一只惊弓的鸟,揪住胸口的衣裳做起了身,看着面前泛着浓香的粥,出了神。
大颗大颗的眼泪又啪嗒啪嗒滴落在小桌上,无声地哭泣了起来。
陆晚晴虽然正绣着手上的衣服,但是余光还是瞄着低头哭泣的陈晨,一股异样感弥漫在她的心头。
真不是她说,好歹是个男孩子,哭就哭吧,她也不是没见过男生哭。
但是为什么眼前这孩子竟然哭出了一副我见犹怜的娇弱感?
“啊!嘶——”
因着分心,幸运只有0.1的陆晚晴哪怕有满级的缝纫技能,还是被针戳破了手指,鲜红的血珠瞬间冒了出来。
十指连心啊……本就怕疼的陆晚晴,上挑的眼梢红了,眼角直接沁出了泪花。不是她柔弱吃不住,只能怪那个不受她控制的泪腺。
陆晚晴这里的动静吸引了陈晨的注意,他抬头看着陆晚晴微红的鼻头和泛着晶莹的眼角愣住了。
他是从来没看过女子流过泪,母亲也一直教导年幼的妹妹,女子有泪不轻弹。
所以在他印象里,从没有女子被针扎了一下就哭的道理。
难不成眼前的“女子”不是女子,是男子?
陆晚晴皱着眉头抿了一下被戳破的手指,注意到陈晨痴楞的目光,觉得丢了面子的她凶道:“吃饭!”
陈晨被陆晚晴一凶,吓得一个激灵,果然乖巧地拿起木勺开始小口小口地吃粥,虽然大眼睛还泛着水雾,但是至少也没再掉金豆子了。
看来还是要凶一点才行啊。
陆晚晴十分满意这个转变,甩了甩手,低头继续完成手上的半成品。
真不愧是有钱人家的公子,瞧瞧,哪怕落魄了,哪怕多日没进食了,一碗破粥都能吃得这么优雅,那么慢悠悠。
只不过,为什么总感觉这动作有一丢丢……娘?
在陆晚晴胡思乱想下,碗里的粥总算吃完了。
陈晨意犹未尽的舔舔干裂的嘴唇,放下勺子,小声说了一声:“恩人,我……吃好了。”
这一句细声细气的话直接激起了陆晚晴一身的鸡皮疙瘩。
救命啊!这孩子不对劲!
【提示:目前玩家所在的国家名为朝凰,是母系社会。】
屁股搁在桌子上,翘着小细腿的小坑看到陆晚晴浑身不自在的样子,心情大好。
母系社会?
外面不会遍地都是娘娘腔吧?!?!?!
一想到一个个男人摆弄风骚的样子,陆晚晴鸡皮疙瘩就要掉一地。
她突然想起那件被她丢出去的旧衣好像就是一条长裙,难道眼前这孩子就是传说中的女装大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