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也总是该来的逃不掉。在方佳把她叫到办公室的时候卡卡就知道了。
“卡卡,你也不小了,我看你就像看我女儿一样,你要是能有个好归宿我也开心,若是你没有,我给你留个心?”方佳问道,身为一个科室的护士长,科室人多嘴杂的,自然多少有些流言,但只要是不耽误工作,她也不会去理会,毕竟女人多的地方,总会有各种各样的小心思,可是卡卡不一样,她打心底里喜欢她,想给她铺路,实在是有些担心她一个小姑娘,误入了歧途,葬送了自己。
卡卡心底苦笑,“领导,我就是那天跟权博士一起值班,我跟您说实话吧,就是那天那个急诊的阑尾,手术室人手不够,我就去扶镜子了,然后第二天,他就请我吃了个饭;我当时真没想多,没有下次了,领导,给您添麻烦了。”呼,说出来真好。
“卡卡,你真是,我该怎么说你,咱们这个工作,我就担心你老是这样,你该学会怎么拒绝,怎么去接受现实,而不是脑子一热就做出危害自己的事儿,你太善良了,怎么去保护你自己?好了,真没有下次了。”
“我知道了,对不起,领导。”
“你这性子,我真是,卡卡,你觉得权博士怎么样?”方佳的话题转的很快。
卡卡不知道她的意思,但是说到权凌,她也是由衷的觉得他真的很棒,所以自然的说出口,“他真的很优秀,手术做的漂亮,人品也很赞。”
“好了,我有数了,你先去忙吧。”方佳心里已经认定了某些事情,她心中已经有了想法。
卡卡在她意味不明的眼神中走了,心里总有些奇怪,自己是不是让她误会了什么。
华昌很快的接手了华辰酒店,这算是他回国的头响炮,也多亏了卡卡上次那事儿,已经让一些人对他的行事作风有了一些了解,一时间整个华辰都笼罩这一层小心翼翼。
徐达最是开心,死乞白赖的非要把他拉回家,华辰知道自己的身份已经暴露,再呆在这里也没什么意思,于是便随了徐达的心思。
他已经有多少年没有回到这个家了。
站在门外,他才发现原来院子里的树已经长这么粗了,那是小时候妈妈带着他亲手栽下的。想到这物是人非,华昌的脸色并不好看。
“哥!”屋里跑出来一个少女,穿着清凉的短衣短裤,细腰都露出一小节,连头发都是清凉的贴在耳朵的长度。甚至不顾华昌一脸的碎冰,跳到他的身上。
华昌的冰脸出现了一丝裂痕,甚至伸手拖住少女。
“哥,欢迎回家!”少女给了他一个大大的响亮的亲吻。双腿在他的腰侧晃动着。细长的小腿上白色的短袜包裹着脚踝,拖鞋早就掉在了地上。
身后的徐达认命般的捡起来,看着少女脸上的笑,她该是多开心。
“你这什么样子?”华昌眉头挑了挑。
“哥,现在就是这样的酷女孩才是时尚你不懂。快进屋去!爸爸妈妈都等急了。”
华昌在听到妈妈那两个字的时候,脸上本就不甚温暖的温度又结了一层薄饼。挂在他身上不愿意下来的少女看着后面的徐达吐了吐舌头。
“徐达哥,你也留下来吧!”
“下来!”
华昌说道。
徐达上前将鞋子给她穿上,少女自知说错了话,不敢再任性,乖乖的下来。
徐叔也从屋里走出来。
“少爷,进屋吧!”
华昌才抬步走进去。
看到了久违的人,华昌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觉,他老了,已经不是那个当年道上人人谈之色变的华龙龙哥,已经有了那么一点儿老态龙钟的意思了,大概是真的身体不适很好,华昌能看到他有些一抽一抽的手指。
“坐吧!”华龙说道,回身坐在沙发上,坐的有些重,可以称得上是跌坐,老徐上前拍了拍他的肩。
“哥,你看,爸爸激动的。”华安说道。
可是,华昌,怎么也叫不出那一声爸,已经太久没有叫过,就像失去了这种能力一样。
“回来了,小昌,快来吃饭吧。”厨房里走出一个妇人,光鲜华丽,看得出保养得宜;刘倩丽这些年过得很不错,华昌想。
“走吧,吃饭,你阿姨坐了很多菜。”华龙率先站了起来。
华昌有些厌烦这种氛围,他甚至突然有些后悔回来,打扰了这个家的温馨,令他们有诸多的不自在。但他还是坐在了餐桌上。
一家人吃饭,冷冷清清,就连华安都沉默了不少,刘倩丽自然也不会自讨没趣。
“我吃好了,先去休息吧,徐叔,我的房间还在吧?”
“当然,一直都在的。”
华昌点了点头,往楼上走,老徐也跟了上来。
“少爷,既然回来了,就好好呆在家里吧,这里一直都是你的家,你不在的这么多年,老爷一直很想你。”
回应徐叔的是华昌没有停顿的背影,以及关上的房门。老徐在门外摇了摇头,走了下去。
屋内,华昌已经记不清上次躺在这张床的感觉了,那些狠狠的背叛及伤害后的安慰似的关心跟记挂,它叫做虚伪;相反,那一句真心的责怪,略显寒酸的炒饭与稀粥,倒显得格外的温暖人心,他一直觉得自己不是一个会对一点小恩小惠就充满感激的人,可是,每当看到她的身影的时候,总是忍不住追逐,听到她的声音的时候,总能压下心底的恶念。
看得出来,这里被保存的很好,就连书桌上那个照片都还在,看得出来,刘倩丽还算有些脑子,分得清自己几斤几两,也就看在华安的份儿上,只要她老老实实的当这个续弦,他会给她一个安稳的华太太的头衔,放空自己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华昌躺在久违的床上,映入脑海的却是那带着独特的消毒水味道的身影。
不知道她现在在做什么?又在上夜班吗?又吃了那些不干净的路边摊吗?她会对每一个他这样的病人这样吗?想到最后,华昌发现,自己心里是拒绝的。那些粗鄙的肮脏的男人会用什么样的心态来对待她?她会拒绝吗?
无意识的,华昌的手摩挲着腹部的那道疤痕,指尖下那略显粗粝的触感,却奇异的引发了不一样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