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梓君微微冷哼看也不看阿九恭谦的见礼模样,带着三五个丫鬟便高傲离去。
“瞧见了…日后恐怕这家里,还是老夫人把持啊!”
一句看似无意的话,却成为万分点醒她人的惊心之语。
三五步开外的梨木廊门之下,安秦淳一身儒雅衣裙的缓缓止步,面上微微含笑的盯着那得势的阿九婆子。
“这沐国是山好水好,可偏偏不像他国一般强者为尊,重玄灵,放规矩,却不失人心…”
“夫人”
“落雪将东西交由阿九姑姑吧,说我们改日再来,家中婆婆还需照料”
落雪微微福身,快步走向已然散了的人群。安秦淳见此不在过多停留的向府门走去,想着家里那个不老实的于氏,颇为无奈的笑了笑。
“老夫人今日可还闹腾了?”
“无,前阵子听着厉桓的死闹了一出,后面便没声消停了”
荔园正房樱兰居,下朝回来的厉慕神色不悦的重重放下官帽,瞧着身后跟着进来的畏手畏脚的清秀女子。
“站住!你就给我站在那儿,这个院子屋子你都不许进来一步!”
怒火冲冲的厉慕看也不看那委屈低声抽泣的女子,只烦闷的等候着安秦淳回来。
拱门刚过,安秦淳瞧着韬之急匆匆的模样,颇为疑惑的问了句,岂料韬之竟说“那梁太后今日将侯爷叫到宫里硬生生塞了一个小妾,逼着带回来了,这会在樱兰居门口候着呢!”
安秦淳一听,一步做两的快速走进樱兰居时,那清秀女子正跪在地上颇为委屈的哭诉着。
“落雪,扶人起来”
“是”
落雪微微福身端庄的来到那女子跟前,一用力不管她愿不愿意便使着灵力逼着她起身。
“你,你们…呜呜呜”
说一句哭两句,安秦淳瞧着落雨上了茶盏,便示意落雪压着那女子落座,威严柔和的道:“被担心,我回来都知晓了”
“这…我…哎呀!”
“我知道你心里憋屈,不过我会好生安排她的”
瞧着厉慕气的说不出话来,安秦淳就可以想象那看似庄穆的梁太后说了何话,使了何计。
“想进我抚远候府的门也不是不可以,只是这家世清白必须交代清楚。”
女子目光一转微微敛了泪水,柔弱惹人怜爱的开口道:“我,我叫夏禾,是贺州人,家里中落便入了宫门成了太后娘娘的奴婢”
“是么?!那前几日我去宫里回礼怎么没见着你呢”
“我,我…呵呵,慈宁宫偌大的宫殿,想必主母在殿前请安,奴婢在殿后侍奉”
“我可担不起你的一声主母”安秦淳端起茶盏喝了一口,转头看着厉慕消了火,伸手拉住自己的手,心里微微感动的笑了笑。
“你可知,我去了慈宁宫不知多少回,去了凤鸾宫又不止多少次,见了皇上…多少回?”
“凤鸾宫,自然是五六次…”
“哈哈”
安秦淳听及不免一笑,果然她猜的没错,此女恐不是奴婢,而是秀女。而梁太后这招恐怕是要替梁含珠打抱不平,拿我抚远候府出气!
此刻,安秦淳同厉慕对视一眼,彼此默不作声的喝着茶秀着恩爱。夏禾胆怯的颤抖着身子,自她入宫以来,可没有少听那些关于亲封长公主的传闻,如今自己真切的遇上,心里终是不安。
“小主即是皇后娘娘管辖之人,就更不能收入厉家。这样,小主先行住在兰苑恐厉慕明儿个禀明皇上,再做决断”
“不,不…侯爷不可啊!夏禾求你,收了夏禾吧!”
夏禾哭的厉害的起身跪下请求厉慕,厉慕吓得嗖的一下站起目光不解的指着夏禾怒火上来的转头盯着安秦淳。
安秦淳拉了拉厉慕的衣袖,示意他安心坐下后,转头正视眼前这个看似柔弱不堪的女子。
“宫里的女人果然不简单啊!虽说我来时是以抚远候夫人的身份入宫谢恩,可如今我到底还是亲封的长公主,你说…这什么样的人,我没见过…”
夏禾心里头的心思不敢在想,可她的妹妹还握在梁家手里,倘若她当真就比如作罢,恐怕明儿个她那可怜的妹妹就横尸野外了。
上房,于氏听着厉桓殁了的消息,眼睁睁瞧着梁含珠撇清关系的断了往来,内心万分仇恨,却又不得不依靠厉慕安秦淳的不甘。
“太夫人,听说太后赐了个小妾,夫人同侯爷正在正房商议,花了几个金币子问了小厮,说是闹起来了”
“闹起来了…”
于氏卧与软榻双手撑起微微坐直身子,瞧着唯一心腹李妈妈说的不假,心里微有打量的敲了一下床榻。
“梁家的太后…这是要给梁含珠主持公道呀…李妈妈,正房哪儿你可要多多注意。现在她们可不敢拿我如何,倘若没了我这个老婆子,恐怕这厉慕还要背上弃母的罪名!”
心里有着一番好盘算的于氏,笑的得意的无了这两日哀愁不甘的苍白病色,整个人反而硬朗几分的有了几分气色。
樱兰居
“我安秦淳不是弱者,也并非好善之人,更加不会因为苦衷委屈而失了公允。小主就先按照侯爷的安排住下,倘若你还是执意要闹,我也不怕,只是你要想好了…闹大了,恐怕是你担不起这个罪名…”
“呼!”
夏禾哭诉的呼吸一紧,眸色慌乱的胡乱摸了一把眼泪恭敬的俯首磕头。
厉慕瞧着这事总算有了着落,斜眼瞅了眼柔弱夏禾,神色厌恶的转头看着自己的娘子,心里舒坦万分的攥紧了她的手。
“这些事还是要麻烦娘子,不过娘子放心,一生一世一双人,白首偕老不负秦。”
一句郑重的承诺像一把有力的锤子一般,落在由着落雪搀扶起夏禾的心里。
一生一世一双人,白首偕老不负秦。这一句承诺放眼卜京,不,放眼整个沐国,有谁能如此目光坚定的说出。
“二生三世唯独秦,不到白首不弃郎。”
“哈哈,我就说阿秦的文学还是如此欠着些!”
安秦淳嗔怒的打了厉慕一下,脸色颇有潮红的看着落雪带着那夏禾离去安排,抬手便端起茶盏咕嘟的喝了一口。
上房
“怎么样?!”
于氏坐立不安焦灼的在素雅简单的上房院落里踱步,仔细瞧着李妈妈回来,才微微上前关切的发问道。
“这…这,安家女管家还真有一套,奴婢拐着弯的左右打听,竟都不漏半点口风!”
“什么!”
于氏不敢相信的盯着李妈妈叹了口气不似说假的神情,希望渐渐破碎,身子瘫软无力的跌坐在方桌一侧。
“夫人,要不我们去个信儿给梁家?”
“不!不可…如今,梁家怕是不行的。可说到底我儿虽死,她梁含珠堂堂国公侯府有封名在身的嫡女新婚不久便受了辱,成了寡妇…哈哈哈,李妈妈,找个法子通个信儿给慈宁宫的那个太后娘娘。”
于氏穷途末路的握紧右手,心里要厉慕死为厉桓报仇的心越发的明确。她打算背水一战,用下半生赌一把。
就赌,厉慕的福究竟是不是大于祸!
“那位膝下只有一位十四公主的梁太后,可是正儿八经的东宫皇后…如今且看着…迟早,我要这抚远候府给我儿陪葬!”
“夫人!慎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