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接着仔细想想，好像也无所谓。
抑或是有些无所畏，以他目前的生存立场来说。
晨会结束后，陈经理接着又在办公室里召开了部门小会。
石万钧站在人群中间，身边的林文豪前后扭捏一阵、最终还是默默与他拉开了些许的身位距离。
任盈和赵琪等人则是没有这么多的小心思，还主动挪了挪、给石万钧腾出了一个可以自由活动手臂的空间。
小办公室本就面积不大，近二十号人一起挤在这里确实显得有些拥挤。
石万钧笔直挺立着、隐约好像感应到背部附近好像贴着什么…
往前踱了踱、主动避开这种异样的感觉以后，石万钧回头瞥了一眼，便是对上了杨阳那有些一触就躲的目光。
他当然不想一大早就让这个小女孩受惊，当即是低声笑道:
“你还是到我前面来吧，前面舒服些。”
两人交换体位后，刚好陈经理干咳了两声、控场后开始提声主持道：
“那个…昨晚大家都辛苦了，后面我仔细想了想，其实我的做法还是有些欠妥…”
“当然，我的初衷也并不是想让大家经常来加班，这样毫无意义且劳身费神。”
“说到底…我的出发点还是为五部的团队荣誉、还有你们下个月的提成为中心的。”
“其实想想看…大家来这里上班，无非也就是为了同一个目的，那就是挣钱、让家人生活得更好。”
“而我在这里的目的和大家也是一样的，我也想挣更多的钱，多到能回老家买房买车娶漂亮媳妇…”
“但你们也都知道，我是拿部门业绩的总提成的，所以只有你们做出来的产值越高，我才能拿得更多。”
“也就是说，我这样来天天逼着你们挣钱，其实也是我自己想挣钱而已，算是比较自私的想法了。”
“可是，反过来想想看…如果你们连自己挣钱都需要我来催着赶着逼着，你们自己都不会脸红的吗？”
“咱们这个部门是靠着大家的努力才生存到今天的，以前七部八部都还在的时候，我觉得那个时候大家的激情真是肉眼可见的，大家几乎就从没喊过累。”
“究竟是什么原因导致五部成了现在这样的状况，关于这一点我想了很久，其实归根结底、我还是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一番晓之以理、动之有情的感慨兼动员下来，办公室的氛围又开始变得沉重且肃穆。
众人依旧是统一一张公式化的‘受教脸’，沉默着周围人的沉默。
好在陈经理并没将这种氛围保持更久，很快便开始核对今天预计到店的客户单。
待这个互动的过程下来、最后再由督导作部署安排，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半个小时。
石万钧细细旁听，得知今天五部的预计到店情况仍是可观，较之昨天的预计数据也是丝毫不落下风。
想来昨晚的集体邀约状况应该挺激烈的，就是不知今天的这些单意向值几何。
没错，这种月底集中大邀约在石万钧看来其实就是一次大扫荡，不论客户先前的真实意向几何，都会统一用‘应急且具有针对性’的临时话术来‘逼一把’。
但很多时候也会适得其反。
而直至对接会结束，陈经理也始终没有将目光聚焦在石万钧身上，更没有任何一次眼神上的交汇。
石万钧的身高在这里可谓是鹤立鸡群，陈经理讲话时目光也是一如既往地来回扫射，能这么精准且自然地避开他的脸…
想来也真是很用心了。
散会后，众人依稀回到办公区域，刘雨虹准备着资料，一边出声对石万钧说道：
“覃老师他们上午十点半左右过来，万钧，到时候你先跟在我后面吧？”
“嗯，大概需要我做些什么呢？”石万钧平淡回道。
“他家今天过来是第一次谈方案，我准备今天就把他家的合同定下来，所以到时候我的节奏会比较快，要改图改预算的时候你抓紧点时间来帮帮我就行了。”
顿了顿，刘雨虹又似乎想到了什么、继续道：
“还有一点，就是我不确定覃老师今天会不会带他那个懂装修的朋友过来，如果他带了…”
“到时候如果形势不对，我会给你使眼色或来两个小动作，你就赶紧出来帮我叫一下陈经理，让他过来帮我压单就行了。”
“豁？对自己这么没信心的么？”
石万钧笑道:“我觉得上次在现场你已经深得了林阿姨的喜，今天在她面前再表现一波应该就差不多了吧？”
“你想多了，这家装修的决定权在覃老师手上呢，林阿姨再怎么喜欢我也只能提供辅助意见，她是拗不过她老伴的。”
“哦，这样的吗？那你可得加油了。”石万钧明知故问地笑着，继续道：
“现在才九点半，那我先做点我自己的事，呆会儿再提醒我一下吧。”
“嗯，可以。”
“对了，你昨晚说要我帮忙的，到底是什么事啊？”刘雨虹又想起了这事，连口追问。
石万钧稍加琢磨，现在还不是时候，便是随口回出：“也不是什么特别重要的事，等你先忙完再说吧。”
一边沉寂的林文豪突然又插话：“雨虹姐，上次我跟着你旁听的那个单你转出来了吗？”
“啊？还没有呢，怎么了？”刘雨虹诧异道。
“没什么，我就想跟着你一起来感受一下转单成功的整个过程，我想我会学到不少东西的，而且昨天我那个单我还是觉得很可惜…或许一开始就换一个人去谈…效果可能还会好点吧。”
林文豪这小子还真是不会说话，石万钧在一旁听得是直皱眉。
刘雨虹也没惯着他，冷声直言道：“建议你在实力提升前还是少说点话吧，多做点对自己有用的事。”
“松哥可是咱们部门的顶梁柱之一，实力是大家公认的，你刚刚这话他听到了肯定不会高兴的。”
林文豪也即刻察觉了自己的失言之处，赶紧解释道：“雨虹姐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是这种类型的客户可能更适合女设计师来谈要好一些，因为业主看上去挺好色的…”
此语一出，林文豪旁边的杨阳立即是不干了，原本她还不打算插嘴，但听得林文豪话中‘女设计师可以出卖色相来让客户动心’的意味便是怒不可遏：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林文豪，感情在你的印象中，咱们女性设计师就应该不知廉耻地去对客户色诱？”
林文豪一听顿时满脑直冒黑线，真的是越描越黑，再解释下去恐怕就要引起五部的公愤了，只得赶紧念道“我错了，抱歉，我没有那个意思”来讪讪解围。
而杨阳明显是一种泼辣的性格，面对林文豪的唯唯诺诺依然是不依不饶，嘴里一直念念有词，声音还不小，很快林文豪的境地就尴尬得一批。
石万钧无心吃瓜、也没心情来为林文豪解围，这小子的表现越来越让他失望，想来也没必要去提点。
拿着资料单，他来到了预算部和核审部的大门口，打算先弄到周宇家的图纸再说。
原地略作思量、石万钧还是敲响了核审部的门。
借此机会了解下核审部的办公环境也好。
“进。”
一声沉闷的男音传出来，隔着一层复合门听上去……年纪应该不会超过25。
石万钧推开门，进来后又随手轻轻掩上。
这间办公室的大小目测不会超过15个平方，两侧的墙壁都是铁质文件柜，一台饮水机、一张独立的办公桌，三张对拼的单人办公桌，陈设甚是简洁。
“你有什么事吗？”
见石万钧空着手、并没有带图纸进来，离他最近的一个男性员工抬起头来，警惕地问了一句。
石万钧赶紧笑回道:“嗯，电脑坏了，我来你们这拷一份图纸，急着要。”
说着石万钧便凑上前去，准备报出周宇家的合同号，却意外地发现…
这里还坐着一个人，看上去好像是在等待图纸的审核。
好巧不巧的是，还正是陆芊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