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温和,晓雾轻游,雾开之时,出现的是一男两女和一片乱石。
男的身形尚小,看起来年纪并不大,而且躺着大石之上,就更不易见了,但那漆黑的双眼却散发着与这个年龄不符的戾气,使他无时不刻不显眼。
此时的他正闲看着手中的灵石,似乎在等着下边两人说话。
在二人刚向乱石堆移动的时候他就感知到了,所以早早地就躺在石头上等着了,但一时干坐也是无趣,他索性取出灵石,端详了起来。
下面,是一个和他差不多大的孩子,这孩子长相可爱,娇嫩的脸蛋光洁可人,但面对少年却显出一种怯意,右手一直拉着旁边一名女子的衣裙。
目光时而瞟向那名少年,但目光总是飘忽,似乎是怕对上少年的视线。
身旁的女子,雍容华美,气质清雅,有着一种东方女性独有的美。
虽然这样与少年交谈多少有些不便,周围也有不少相似大小的石块,但修为的压制是她不敢僭越半步,本事随意打扰修为高者便已是不智,她又怎敢与其登高同临。
其举止目光稍有犹豫,但为了不让对方等急了,她还是决定开口。
“先生,我突然失踪,团员们想必也是十分担忧,而且这两天发生了这么多事,势必需要有人主持大局,所以现在肯定已经派人寻找,若是暴露了先生……”,话至此处,她刻意停了停,换气。
“所以,玉琴请先生允许我回去”。
语毕,玉琴依旧捧着手礼,低头不敢有任何举动。
一旁的女孩见玉琴这副模样,也不禁感到有些害怕,将自己藏得严严实实地,只露出半个小脑袋来,目光紧盯着少年。
“你是在……威胁我?”,语出之时,他也扭头看向玉琴,目光微凝之时眼中寒意渐涨。
即便白沫再怎么不关心,还是从这话语之中听出了几分迫意。
虽然看不到白沫淡漠的语气,却扎出了玉琴一身冷汗,但为了青儿和团员们,她立马解释道:“玉琴不敢,只是……”
刚才的话并非空穴来风,凭借着她对团员们的了解,肯定早已派人搜查,若是搜得快些也许已经要搜到这儿了。
对于这些“素昧平生的陌生人”,她可不敢肯定,白沫会不会为了保密而杀了他们,毕竟那天晚上青儿就……
而她现在选择这么说话,原因无它——她在赌,赌白沫不会给自己不愿意自己处理这些麻烦事。
果不其然,还没等玉琴解释,白沫便长呼了一股鼻息说道:“好了,我也没兴趣听你说那么多了,你们要走就走吧,我从来没留过你们”。
听此,玉琴也松了一口气,这时才肯抬头,说道:“多谢先生体谅”。
话说完后,玉琴低头看了看青儿向她示意。
青儿稍稍一滞,打了个激灵,便揪着衣服的缀饰怯生生地从玉琴身后走出,向前走去。
停在石下半步处,青儿看到了因疑惑而转过头来的白沫,这个位置刚好能看到白沫因疑惑而转过来的半边身子。
而白沫也因青儿的举动而将目光投向青儿。
这时,晨雾已散。
阳光将白沫和巨石的影子投到青儿的身上,也许是因为影下寒的缘故,青儿感到有些微凉,但随之而来的还有一种压迫感。
由于白沫侧身而卧,斜垂的额发露出了那双暗眸,在黑影之中看着白沫,仿佛置身寒潭,仿佛全身都在这寒冷之中逐渐僵硬。
这熟悉的感觉,令她回想起那个夜晚……
窒息之感上涌……
随之而来的便是与白沫有关的所以记忆,那暗藏于这黑潭般的心情下的东西也随之上涌。
(他为什么……总是……一个人呢?)那烙印脑海中最熟悉的,并不是记忆,反倒是一抹背影。
这背影仿佛是用毛笔勾画,线条狂草,略显削瘦,黑色渲染的背影找不到其他的色彩。
孤寂之中带着一种苍劲、柔韧,如枯木,如野草……
初来有些晦涩,一种难受的堵意,起初以为是恐惧,但随着感觉的上涌,她渐渐明白,这与恐惧并存的是悲伤。
越陷越深,越来越黑……
最后的感觉是苦涩,这时她才回想起自己的目的。
道歉。
是的,必须道歉。
“对……”她的话语有些颤抖,原来不知何时,她已经咬紧了牙关。
泪珠滚落……
“对不起——!!!”,恍若黑暗之中,她近乎是在用吼的语气。
“……”,白沫一时不解,但也懒得去想,便随意回了一句。
“……没事,反正我也从来没怪过你什么”。
等了半晌,等来这么一句话,白沫也是有些迷惑,但他也懒得细想,只是稍加思索一番,回想起了与青儿初遇时的事。
最终,他也只当青儿是为之前偷袭他的事,其实事情也与他所想的大致相同,至于其中曲折也只有青儿知道了。
吼完之后,青儿看似有拘谨,但其畏惧之色已无,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坚定。
而白沫的话语,则彻底敲碎那份拘谨。
语毕,青儿与白沫两相对望,但此刻,青儿眼中的白沫却不再那么可怕。
青儿沉浸在此时这份陌生轻松中,放下紧握的手。
黑暗破碎,云开雾散。
微风吹过,发丝轻摇。
玲珑的大眼中倒映出白沫的模样,平平无奇。
此时,青儿才真正、好好地看清了这名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