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天一个人坐在自己的车里踌躇着,推开门就是自己的家了,可是她似乎不太想回去,或许是因为伤心,又或许是因为家里除了她自己什么也没有了。
想想自己在商场打拼二十多年最后落得如此下场,也是挺可笑的,就在今天,亚洲最大商会的会长寒天递上辞呈,辞职了。
就这样一个消息震惊了整个商界,大家都不明白,寒天为什么突然辞职。
寒天,亚行商会会长,在任十五年,让亚行成为全亚洲最具有实力的商会,甚至在欧洲,提到亚行也会眉头一皱,寒天这两个字每天都会出现在各个国家的经济新闻里。
寒天为什么递上辞呈?因为有人想让她死,想让寒天成为历史,而这个人不是别人,是她一手带大的顾书涵。
顾书涵是寒天在大街上捡的,9岁的孩子骨瘦如柴,衣衫褴褛,奄奄一息,那时候寒天也只有18岁,还没有进入亚行商会,因为带了顾书涵,自己经济出现窘迫,才逼不得已进入了已经濒临解散的亚行商会。
想想也觉得可笑,自己亲手养大的孩子变成了狼,反过来要吃了自己。
点燃一根香烟,寒天还是下了车,这是一栋两层中式别墅,这是自己进入亚行商会的第五年,也就是成为会长的时候买的,寒天和顾书涵在这里住了十五年了,上个月他搬走了,这里就只有寒天一个人了。
今年寒天四十了,本来就打算在亚行为顾书涵留一个不错的位子,他不适合经商,性子过于阴郁,脑子太死。
摸索着开了灯,客厅沙发上俨然坐了一个人,是顾书涵。
一身西装,带着金丝眼镜,看起来儒雅温厚。
“抽烟对身体不好。”顾书涵推了推眼镜平静的看着穿着拖鞋在客厅里倒水喝的人,嘴角往下弯了一点。
“哧,新婚燕尔,来我这里做什么?这套房子我卖了,明天就走,你以后不要来了,也不要见我了。”寒天自始至终没有正眼看一次他,只是自顾自的做事。
忽然绝对呼吸一紧,被人扼住了脖子,寒天睫毛微颤,一脸平静。
“你就这么想我死?好歹我也养了你二十多年。”说话变得绵软无力,头脑开始胀痛。
“对!我就是这么想你死!只有你死了我才能堂堂正正的坐上亚行会长之位!”顾书涵原本儒雅的五官变得阴暗,面目狰狞“要不是你,我就不会成为阶下囚,我的爸不会蹲监狱,我妈也不会死!要不是你妈犯贱,我爸就不会杀人,我妈也不会突发心脏病!你和你妈都该死!”
顾书涵放开了她,接着一巴掌打在了她脸上,顷刻之间胸腔一闷,脸上火辣辣的疼,强忍着吞了嘴里的腥甜,寒天没有说话,这的确是她欠他的,不过这也是一个月前才知道的,在那以前她还不知道顾书涵忍着滔天恨意蛰伏在自己身边。
香烟刚才落在了脚边,寒天低头踩了踩“你是我一辈子唯一……造下的孽。”
声音有些颤抖,怕说太快嘴里的东西溢出来,转身在门口的木架子上拿出一个文件夹和一把枪,随手扔在客厅的茶几上。
“要不要看一下?或者你可以直接了结了我?”见他不动,寒天坐在那里摆弄着那把枪,咔嚓一声上了膛,举起来对着顾书涵,脸上露出平和的笑容“你猜我会不会开枪?”
看着顾书涵眼里赤裸裸的恨意,寒天笑了笑,枪换了个方向对着自己的额头。
砰!的一声,寒天眉心出现一个血洞,即使如此她还是一脸柔和的笑着。
这一切来的猝不及防,顾书涵也没有反应过来,愣愣的站在那里。
过了好一会儿寒天的身子倒在了沙发上,血染花了她的脸,枪落在了地上,顾书涵才飞奔过来。
突然脑海里什么也没有了,胸口发热,眼睛有些酸涩,一股热流从脸上划过“寒天!”
你怎么就突然就死了?
你怎么没经过我的同意就死了?
明明是我要杀你,又没有叫你自己死!
“啊!寒天!”
顾书涵脑海里一片空白,眼泪不停的从脸上划过,胸口痛极了。
我没有真的要你死啊!
你看不出来吗?
怎么变笨了?
无论他怎么喊,沙发上的人都没有了回应,依旧眼神平和,带着微笑,她好像还看着顾书涵,又好像在看着别人。
顾书涵跪在寒天的面前开始低声呜咽,他感受得到她的身体开始一点一点变冷,脑海里闪过无数的画面,耳边想起熟悉的声音。
十岁的时候在学校打了架,她声色俱厉的和班主任对峙,转身背着自己回了家“打得好!就有你比别人厉害,才不会被欺负!但是你不要让自己受了伤!”
十四岁的时候她在商会崭露头角,有人绑架了他意图威胁她,昏迷前看见她一身白衣以一抵十,醒来的时候已经在家了,地上却躺了一个鲜血淋漓的人。
十九岁的时候,她已经是会长了,在自己身边的时间越来越少,可他生日的时候还是退掉事情为自己做蛋糕庆生,带自己去旅游,可是她却连自己的生日都记不得。
……
才发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自己对她的恨意一点一点的不见了,反而产生了一些不一样的情感,像亲情又似乎不是。
直到她毫无生气的躺在那里才发现,自己早就不恨她了。
浑浑噩噩的看到茶几上的文件夹,打开一看,是一些监控记录照片,一张供词,一份调查文件,一封委派书,还有一份病危通知书,胃癌晚期。
父亲不是因为她的妈妈才杀人的,母亲也不是突发心脏病死的,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却是和自己刚刚结婚的妻子一家。
顾书涵觉得这真的是一个荒唐滑稽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