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姜镇是迦南界西方的一个边陲小镇,听卢婳婳说资源贫瘠且人丁稀少,一边远离繁华富庶的中部地域,一边靠着中篁山,实在算不上是一个好地方,却是属于玉真宗的势力范围。
辞别了卢婳婳,羲光站在镇子的门楼前好一阵端详,从半边坠落的门牌到一角结了蜘蛛网的城门,最终仿佛觉得这是个避世修行的好地方,一抬脚便跨了进去。
跟门楼的破败相反,镇子里一派热闹繁荣的景象,让人有种强烈反差的怪异感。羲光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内侧的门楼,嗯,没有看错,它还是好好地破败地立在那里。
街道上熙熙攘攘的都是小商贩和行人,吆喝声笑闹声不绝于耳,两旁小摊上食物煮熟开锅时蒸腾起来的白气将整个街道氤氲地都有些模糊起来。
她没有见过这样的街道,九曜的街道总是冷冷清清的,纵使有人也都是行色匆匆,他们总有自己需要忙碌的事情。
羲光抱着胳膊饶有兴致地在各个摊位前都停留了一会儿,快逛完一条街道的时候才遗憾地叹了口气。
要不是她现在身上一个子儿都没有,她早都已经尝遍这里的美食,把玩遍她感兴趣的小玩意儿了,落魄王女不如鸡啊……
说来也奇怪,这副让玉真宗弟子们都惊艳绝尘的身姿妙容,和稍显残破的衣衫,却并未引得西姜镇镇民们的注意,也是奇哉怪哉。
正逛得尽兴,忽听得一声镇民的惊呼:“是禾仙子正在施展仙术!”接着大批的镇民开始吵嚷推搡着往镇中心的方向涌。
禾仙子?
羲光错开几步为他们绕出道路,往他们正去的方向眯眼一看。
只见那个方向的上空隐隐有绿光伴着元气波动,确实像是有人在施展仙术。
羲光眼中流光一闪,其实,她从刚开始进入此间城镇便隐隐感觉有些许违和,从破败的城门,到热闹的集市,从镇民的表现再到现在所谓“禾仙子”的施仙术,处处都透露出一丝难以名状的诡异。
至此,这禾仙子似乎是这破局的关键的人物,不妨前去一观。
镇中的一大片空地上,长着一颗歪扭的枯树。看不出来什么品种,表皮已然龟裂成片状,边缘卷起的干皮被风一吹,颤颤的,发出让人难以忍受的脆响。偶有几片掉下来,在未落地时就成了齑粉,散在空气里。这样的树,长在镇子的中央,竟然也没人将它挖去,就让它那么直愣愣地挺在那儿,仿佛一种预示。
镇民从四面八方涌过来,就聚集在这棵枯树旁,围拢在一个极纤细的女子周围,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每张脸上都透出凡人对仙人的敬畏。
羲光毫不费劲地站进内圈,方仔细打量起此时的情境。
圈内极纤细的女子着白裙,细细看来长得并不怎么出众,身量也不似羲光这般高挑。
此时她正低着头,脸侧的青丝悠悠附在面上,挡住了小半张净白的脸。她的乌睫轻颤,一丝微弱的绿色元气从她微抬的指尖间溢出,连接着身前跪着的人。
忽有长风掠过,白衣飘向一侧,那身形更被勾勒地纤细不盈一握,好似有抓不住的缥缈之感,又兼此时正在做着治病救人的善事,顿觉更加出尘脱俗,实乃仙人之姿。
想来,这便是镇民口中的“禾仙子”了。
人群被这风姿震得也有短暂宁静,片刻过后,才有那早憋了一肚子话的妇人低声向身边人开口询问:“禾仙子这是在给何人施仙法?看着不像是我们镇上的人啊!”
身边人答:“听说是邻镇的人,听闻我们禾仙子仙力深厚,能治百病,所以专程赶过来求医的。”
那妇人听闻此话极轻地啐了一声,“我们禾仙子自当是仙力深厚,可治百病。可我们自己镇上的人轻易也不愿劳烦禾仙子的,他们邻镇的人可真是磨出的一幅厚面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