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修四层商场是个大工程，涉及到方方面面，不止需要解决包工队跟钱的问题，张阳还跑了公安消防工商环卫城管等一系列单位。
还好富景大厦名头够大，这烂尾楼让整个龙城很没面子，张阳跑起来一路绿灯，只花了三天时间就搞定所有手续。
“真难。”张阳松了口气，硬件方面就这样，接下来需要问问软件准备的怎么样。
“你问我准备的怎么样了？”谢诗诗感觉自己受到了侮辱：“文职，保安，前台，楼层经理，水电工，所有人加起来也就五六十个，这点人我还找不到？”
“至于招商，富景大厦地理位置这么好，随随便便大把商家等待入驻好么？”
2011年真好，张阳感慨，要是放九年后实体商家被网购挤压的想死，招商哪有那么容易？
位置和价格决定成本，过几年实体生意越来越难过，赚钱困难，动不动还会亏钱，张阳记得不少大商场都有门面租不出去。
幸福小区外面本来一排街面房，隔几个月就有老板撑不住转让，离他家最近的一间门面，张阳眼睁睁看着它一年内换了几种项目。
五谷鱼粉，糖炒栗子，泡面食堂，精品水果店，二十四小时超市……
算了，以后的事情以后在说，起码现在是把场子撑起来了。
“对了，我有个长辈手里有富景大厦两层所有权，托我约一下你，你有没有时间跟他聊聊？”谢诗诗说：“他是我父亲的朋友，关系一般那种。”
一般？有多一般？
张阳听到一般就想起高中上学，那会儿每次考试完了大家都说自己考的一般。
有的人一般是及格，有的人一般还及不了格，有的人一般也就随随便便拿个年级第一。
那时起他就知道，在不同的人眼中，同样的话有不同的理解。
“他是做茶叶生意的，每年跟我父亲最多几十万关系吧。”
“我父亲盘子铺的不小，但重中之重还是房地产，这行用茶叶的时候不多。”
茶叶生意？现在可能做得不大，未来微信上遍地都是茶商们养的推广员……
不管你什么工作什么阶层，只要你微信玩的多，一定会认识家境贫穷爷爷生病但坚强独立努力卖茶养活自己的小姐姐。
“迟早要见的，先聊聊也好。”
谢诗诗效率很高，晚上那位茶商特意设宴请张阳吃饭。
“小兄弟厉害，年纪轻轻承包富景大厦四层商场，还跟领导们打包票，说半年内拿走我们的产权，你知不知道，这话得罪了多少人？”
茶商叫陆展原，张阳总觉得好像在哪儿听过这个名字。
还没想到呢，他就被陆展原的话吓了一跳。
什么打包票拿走他们的产权？我说的不是如果半年内拿不下来，就将商场收益全部给福利院么？
等等，陆展元也没说错。
张阳的确以半年为限，又给了领导们抵押，现在应该都觉得张阳会在半年内以雷霆手段横扫十三家公司。
如果没把握，谁会愿意白忙活一场，就为了修个商场给福利院送钱呢？
“陆叔叔，我们谁也不会得罪。”谢诗诗说，她今天穿了一套职业正装，精明干练，一副女强人的样子。
“富景大厦压了这么多年，如果不修起来你们的产权毫无意义。”
“我们修商场对你们来说是好事，你们心知肚明，上头不可能允许富景大厦永远烂尾，哪怕今年张阳不承包，明年后年也会跳出一堆李阳王阳。”
陆展原哈哈大笑：“诗诗侄女说的在理，但有一句话你说错了。”
“富景大厦的产权并非毫无意义，正如你所说，上头怎么可能允许市中心永远存在烂尾楼？只要烂尾楼修起来，我们的产权不就值钱了？”
“这些年我们十三家公司有的做生意赚钱了，有的赔本了，但都牢牢握着富景大厦产权没出手，为的是什么？我们等的就是大厦修成那一天！”
张阳想明白了，这十三家公司说白了，相当于大型拆迁户。
龙城大学拆迁二百多万的房子都给了张阳一千万。
张阳想解决十三家公司得多少钱？
“多少钱不提，先喝酒！”陆展原掏出两瓶五粮液，晶莹剔透的酒水落入杯中，散发着醇厚的酒香。
文学描述的话酒味儿是这样，其实张阳只觉得刺鼻，人类为什么要发明酒这种东西啊。
龙城人喝酒喜欢用大酒杯，通体棕色，花纹缭绕，一杯差不多有二两。
之前某段时间大把南方酒楼来龙城讨生活，他们用了酒壶和小酒杯，一杯酒还没瓶盖装的多。龙城人一开始觉得新鲜，后来烦得要死，喝酒都不爽了。
二两五粮液下肚，张阳连忙夹了几筷子菜压压酒劲。
陆展原是酒国名将，久经沙场，区区二两酒对他来说跟喝水差不多，此时他笑吟吟。
“二十二层办公楼，每层两千四百平，我只要个行情价，每平方两万，咱们立刻办手续！”
张阳看看谢诗诗，谢诗诗微微点头。
市中心的办公楼差不多是这价，这么说一层值四千八百万，二十二层值十亿五千六百万！
十个亿！
张阳头有点晕，他抢银行也抢不出十个亿啊！
“陆叔叔，我们为什么要买你的产权？”谢诗诗眨着美丽的大眼睛说：“上头其实希望看到富景大厦正常运转，别给龙城丢人，至于实际执掌者是谁，他们并不在意。”
“因为只要产权在我手中，我就不会投入运营！”陆展原笑道：“我们十三家公司，有的人想要产权独立运营，有的想差不多价格卖掉，有的这些年赔得很惨，就指望狮子大开口狠狠咬一口。”
“我要求不过分，只要个行情价而已。”
“所有人都知道办公楼是生金蛋的母鸡，只要租出去年年有现金收益，可惜我现在另外一个项目处于关键时期，不得不忍痛割爱。”
“那你为什么不抵押给银行？”张阳问。
“一层楼价值四千八百万，但银行最多给我两千八百万贷款，每年利息就得两百万！”
陆展原摇了摇头：“太亏了，不到万不得已，我是不会找银行做抵押的。”
“而且现在富景大厦还没正式运行，在银行眼中属于不良资产，别说两千八百万，二十八万都贷不出来。”
张阳目光渐渐明亮，如果陆展原说的是真的，好像有机会拿下几层办公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