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bbado教授特别开心,白色卷曲的头发迎风飞扬,邀请她一起去酒吧,还开了一瓶珍藏的红酒。
教授无数次表达想让她留在柏林,加入德国AY乐团。
戚衔草说,她还是想回国。
似乎再多的瞩目,再好的机会,都难以激起她心中的波澜。没有牟然,她在哪里生活,都无所谓。
戚衔草在心中嘲弄自己,留在德国,又有什么值得期待的呢?
她和教授商量,走之前想再办一场钢琴独奏,加上几个中国的民族音乐曲目。
Abbado教授激动地笑起来:“这个想法很棒,现在距离我上次去z国,已经三年了,我特别想听几首你家乡的歌!”
如果按顺序排,音乐会恐怕无法赶在她离开德国之前举行
Abbado教授向学校申请,将她的个人独奏提前一些。
最终,戚衔草的个人独奏会定在十二月份,整整提前了三个月。
学校公布演出安排的当天晚上,学生会主席Taylor发了条推特:Hfm被Z国学生占领了吗?请滚回你们的国家。
第二天,戚衔草独奏会的海报,被人扔在垃圾桶里。
演奏会排期表中,她的名字被恶意地勾下去。红色地马克笔触目惊心地标记:“Chinaman.”
戚衔草震惊地看着这一切,她拿着海报,和哈尔曼冲进学生会的办公室,啪地一声,把海报拍在桌子上。
戚衔草声色俱厉:“是你干的?我劝你别太过分。”
Taylor瞥了眼桌上的海报,满不在乎地说:“不是我做的,但我得感谢这个人,她在为学院造福。”
办公室里的人发出喝彩声,无一不讽刺地看着戚衔草。
戚衔草勾起嘴角,眼神阴翳,波澜不惊地说:“太幼稚了,你们当真认为这样做,就能搞黄我的音乐会?”
“你应该滚回你的国家,没人想听你们低级庸俗的音乐。”
戚衔草仿佛看见**高高飘扬的**党旗,耳边响起的高呼:“希特勒!”
哈尔曼站在她身后,无比愤怒地说:“你疯了吗?你这是极度偏见。”
戚衔草美艳的脸上,有一丝勉强掩饰着的残暴无情的神色:“任何偏见都是一种迫害,你在抹黑有着悠久历史的民族音乐,你在玩火自焚。”
“那你为什么还来这学习呢?你们的历史有钢琴吗?你们的历史有贝多芬莫扎特吗?你太可笑了!”Taylor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支持她的几个学生古怪地笑起来,笑声非常刺耳。
“一个人要有多浅薄,才认为我们国家的历史是可笑的。现在我给你收手的机会,如果你不知悔改,往后余生都别想踏入艺术界一步。”
戚衔草的话振聋发聩,有种无形凶悍和威慑,一瞬间周围鸦雀无声,延长了沉默。
“垃圾,你威胁我?”
戚衔草无视她们的咒骂,干脆利落地转身离开,将喧嚣的呐喊声抛在身后。
Abbado教授听说这件事,十分震怒。他先是劝慰戚衔草,别因此影响自己练琴,并称校长一定会出面解决此事。
结果事情越闹越大,Taylor为首的一群人,穿着辱华的T恤,“eat a chinese,save a dog.”
她们四处撒播华人用不正当手段,收买学校管理层的言论。她们说因为华人,学校才乌烟瘴气,Z国学生应该滚回自己的国家。
哈尔曼身边也聚集一股越来越强大的力量,他们都是支持戚衔草的人,直接骂Taylor是种族主义者,不配坐在主席的位置。
戚衔草仿佛处于台风眼中,平静地观察着围绕她的飓风,那些甚嚣尘上的声音没能扰乱她,她继续为独奏会做准备,专心练琴。
在琴房,她们第一次爆发了肢体冲突。
Taylor带着几个闹事者闯进来,四五个人围在戚衔草身边,Taylor一边踢她坐的凳子,一边大骂:“你还不要脸的呆在这?你真是个贱人,滚回你的狗屎国家,motherfucker。”
在Taylor碰到钢琴的一瞬间,哈尔曼迅速起身,一把将她的头按在钢琴上,“你应该洗一洗你吃屎的嘴,她不是你随意辱骂,欺辱的对象。”
戚衔草敏锐强悍,一脚踹向身后企图袭击自己的人。此时她戾气膨胀,返身又朝帮凶挥出一拳。她势单,力却不薄。
Taylor伸手来拽她头发,戚衔草速战速决,膝盖对着她鼻子撞了过去。
保安到场时,Taylor满脸鼻血,一行人全被撂倒,戚衔草一下子成为保安眼中的嫌疑人。
Abbado教授和校长到安保处,Taylor一群人开始控诉戚衔草种种暴行。
哈尔曼情绪激动:“她们就是一伙暴徒,我想知道这样素质的学生,是怎么进Hfm的?你们怎么能做出如此下流、卑鄙的事情?”
Taylor满嘴脏话的和他对骂,说他是戚衔草的狗。
校长拉特怒吼道:“都别吵了!”等空气安静下来,他接着说:“Alice,你是这次事件的关键,你说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
戚衔草不卑不亢地说,她正一个人练琴,是Taylor等人突然闯入,对她辱骂甚至殴打,而自己只是反击。
双方争执不下,吵着吵着又变成取消独奏会和恶意攻击民族乐。
校长尝试让她们冷静下来,结果失败了,他愤怒地向Taylor喊道:“你的行为严重违反校规,如果你再破坏Alice独奏会,再攻击学校的华人学生,那么我将提议取消你的学位证。”
Taylor震惊地看着他,一下子话都说不出了。
保安处安静下来,校长继续不满地说:“Alice和哈尔曼暴力伤害同学,没有向学校寻求帮助,反而擅自组织团体对抗,这样不但无法解决问题,还会造成更严重的后果,你们要记警告一次。”
说她擅自组织团体,真是冤枉她了。戚衔草和导师沟通后,没组织任何力量,反对Taylor的人完全是自发的。
戚衔草辩解道:“拉特先生,我从头至尾是受害者,Taylor撕毁海报,阻止我为独奏会做准备,散布流言,煽动一群学生仇视华人。”
Taylor愤怒地开口反击,校长呵斥她闭嘴。
戚衔草条理清晰,继续说:“反对Taylor的力量越来越强大,但这并不是我的组织和煽动,很多人都是出于对音乐的热爱,支持自由与平等,而不是支持我。”
Abbado教授同样认为戚衔草是受害者,并表示自己可以为她作证。
校长沉思片刻,眉间的皱纹拧成川字,放慢了语速:“我很抱歉,你们把琴房弄得一团糟,在刚才愤怒的情况下,我说了伤害Alice的话,我会调查事情的经过,绝不姑息罪恶,给出公正的处理方案。”
Abbado教授对学校信心满满,劝戚衔草不必担忧。
然而现在距离琴房事件,已经过去一周了,调查学生的歧视言论和行为,真的需要这么久吗?
在等待结果的期间,学生被分为两派,以Taylor为首的一派,和以哈尔曼为首的,坚决支持音乐会如期举行的另一派。
戚衔草与校长谈话后,开始极力安抚支持她的人,请她们不要和对方有任何冲突,否则作为正义的一方,将不再占有优势。
哈尔曼却对学校不抱有期待,他一脸严肃:“我们必须把事情闹大,越大越好,甚至惊动市长,和Z国所有留学生。”
戚衔草并不怕事,但她不想连累更多人,将所有朋友都卷入其中:“哈尔曼,我们再等等。”
学校拖沓地调查,让Taylor更加嚣张,哈尔曼失去耐心,将所有支持戚衔草的人组织起来,在各个地点与Taylor为首的学生会激烈交锋。
戚衔草去了四次校长办公室,都没得到结果。事态已经失控,Taylor歧视的言论和行为,引起教师和学生的愤怒。
大规模的游行爆发。“音乐无国界”“Taylor滚出学院”等标语横行,戚衔草开始主动反击。大部分学生参加游行,谴责Taylor歧视亚裔,滥用职权。
学校董事会火速地公布了调查结果,并向受到歧视的学生致歉。Taylor的处分却避重就轻,仅仅强调她身为学生会主席,言论失当,免去职务,警告处分。
而就此决定,Taylor竟然还不认同,一边向学校申诉,一边继续阻挠戚衔草迫在眉睫的独奏会。
哈尔曼再次组织游行,他要求校长给Taylor更严重的警告,并且处分所有继续诽谤她的帮凶。
而拉特先生说:“我无法强迫这些学生沉默,只能阻止她破坏你独奏会的行为,至于她们的推特,她们在上面有发声的权利。”
拉特先生还试图让她理解言论自由权,是西方公民的权利,无法剥夺。
戚衔草无比失望,她站在校长面前,悲哀地说:“人类的自由源于我们用法律限制自己,绝对的自由,是对其他人的剥削。”
现实是可悲的,她们在西方有这样的自由,说“Chink”、“nigga”,这样的言论遭受大家的谴责,而Taylor却不达目的不罢休。
风波仍未平息,戚衔草却看清了学校的面目,她奋斗过,不平过,不甘过,现在她产生了强烈的无力感。
她无法改变这一切,学校不得不推迟她的独奏会。
哈尔曼带着人愤怒地冲进办公楼,烧毁学校独奏信息的公告牌,将Taylor的老巢砸了稀巴烂。
她们剩下的,只有愤怒,无能为力的愤怒。
生存还是毁灭,这是一个值得考虑的问题;默然忍受命运的暴虐的毒箭,或是挺身反抗人世的无涯的苦难,在奋斗中结束了一切,这两种行为,哪一种是更勇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