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便是数月。
藏剑山逐渐平静。
承剑大会的氛围逐渐消失，那些热议惊动的故事也逐渐平静。
仪礼院不适合练剑，因为地方太小，更重要的是出行不便。
虽然凤九年来去自由，可以去仪礼院外面练剑，但她不放心让金蝉独处，那谁会知道他去过哪里？
所以凤九年不曾练剑，只是在盘膝努力修行。
她的修为在前些日突破到了开府境界，不愧是一息入境的修行天才，这么年轻便能成为开府境的强者，真的不常见。
这一点即便是放眼整个云梦大陆也是不可多得的。
秦思敏时常来到这里，她毫不在意凤九年的存在，直接找金蝉说说话。
这一点让小姑娘很是哀怨。
有人云，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说的大概就是她。
“你真的打算教那些人练剑？”
凤九年想起了秦思敏来这里时提过的想法，不爽说道。
那些女长老很是在意金蝉的剑法，虽然外门里已经有很多弟子在学，但似乎都不得其法，学得也差强人意。
更何况她们也不可能找那些未入内门的弟子学剑，因为掉身份，所以找到了金蝉。
金蝉坐在一张躺椅上，想了想，说道：“来不及了。”
凤九年盯着他优哉游哉的样子，疑惑说道：“怎么来不及？”
金蝉抬起自己干净的手，说道：“杂质早已经排干净，我想出去走走。”
凤九年面带笑意，高兴说道：“真的？什么时候出发？”
金蝉沉默了一会，才说道：“明天。”
凤九年很不舒服，想要问一句为什么是明天，片刻后想起了她们曾经也有过这样的对话。
她猜测说道：“半斤？”
金蝉点了点头，说道：“是。”
凤九年盯了他很长时间，才说道：“外门里有很多弟子一直在说你们的关系不正常，现在连我也有些怀疑了。”
这件事金蝉自然知道，虽然没有亲耳从那些弟子口中听到，但是那些眼神和鄙视的面容做不得假。
的确有那个意思。
他毫不犹豫的说道：“我很直。”
凤九年歪着头有些不明白，片刻后想明白了，面红耳赤，小声嗔怒了一句。
“臭流氓。”
.........
外门里还是如往常一样，安静得让人不舒服。
连内门都比他们热闹得多，比如那些喜欢晨浴的女长老们。
半斤在青鸾洞府的院子里，正在练剑，他身后有一众弟子正在学剑，有男有女。
青鸾在洞门口一张椅子上坐着，也在看。
她看见金蝉走了过来，有些紧张，赶紧站起身。
众位弟子随即也看见了他，虽然他们和金蝉不是很熟，但那个耀眼的光头实在是太有辨识度了。
“快看，是金蝉师叔。”
“那光头果然如传言中一样闪亮。”
“他的剑呢，那把屌炸天的阿鼻剑呢？”
“难道他已经到了开服境界，可以把剑收入新开辟的丹田之中，时时温养？”
“不会吧，记得上次承剑时，有位师兄说过，他的修为才剑胚初期，哪有这么快突破，就算是一直以修行神速的凤师叔也做不到吧。”
众位弟子停止练剑，议论纷纷。
半斤回过头，看见了他，双眼逐渐明亮，眉飞色舞。
他跑了过来。
“师兄，你怎么来这里了？”
金蝉拉起他的衣袖，擦了擦他额前的汗水，说道：“想来看看你，然后离开。”
周围众弟子看到这一幕忍不住吐血的冲动，面色古怪。
这也太直接了吧，当着这么多人面竟然做出如此亲昵的举动。
难道两人真的有些.........
半斤犹豫了会，问道：“师兄这次又要去哪里？”
金蝉没有打算瞒着半斤，虽然不管他说什么对方都会相信，正因为如此才更不能欺骗，哪怕回答之后，会引出许多对话，让他觉得麻烦。
“要去西京一趟。”
半斤惊讶出声，说道：“那不是要离开南川？我听内门的长老曾经说过，外面的世界很危险，离开了宗门的保护，很有可能会身死道消，你......”
金蝉微笑说道：“你知道的，我很强。”
半斤低着头，情绪不佳，看得出来他很犹豫。
当年金蝉第一次打算离开剑宗，他也有这样的情绪，这是第二次。
他忍不住说道：“能不能带上我？”
外门弟子可以随意的进出山门，只需要提前登记便可。
金蝉这才想起，虽然半斤始终住在青鸾这里，但已经不是剑童的身份了，外门里有好多弟子都叫他师兄呢。
金蝉摇了摇头，很果断的说道：“你不适合去。”
半斤双眉一竖，很是不服的说道：“为什么我不能去，凤师姐是不是又要去？”
金蝉没有辩解的理由，直接说道：“她的确要陪着我一起去。”
听到这句话，半斤的胸口很是起伏，对那位靓绝藏剑山的小姑娘也越来越不喜欢。
他盯着金蝉的眼睛，模样傻傻的，大胆说道：“你是不是觉得我的实力不配与你一起？”
金蝉很想说，连那位小姑娘他也不愿带着上路，只是因为她有钱，你没有。
他点了点头，说着谎话。
“的确是这样的，你太弱了。”
半斤双眼突然红了起来，眼泪花花包不住，很难想象他已经是一个大孩子了。
“我知道我傻，我就是笨，天赋又垃圾，师兄瞧不上我，但我就是想帮帮师兄啊，我爷爷说了滴水之恩涌泉相报，我爸爸也说了.........”
说话时，半斤的眼泪已经掉了下来。
关于他爷爷和爸爸的事，金蝉实在听得太多了，他很清楚只要一聊到这两个人，这个黑黑的家伙就会很起劲。
比如那金锄头。
他拉起半斤的衣袖，擦了擦对方的眼泪，突然说道：“你知道么，有一件事，我骗了你。”
半斤止住了眼泪，有些不敢相信。
“这怎么可能，金蝉师兄怎么会骗我，哪怕是我爷爷和爸爸骗我，金蝉师兄也不会骗我。”
“说起我的爷爷，当年在村子里可是好不威风，外号金锄头...........”
金蝉拍了拍半斤的肩膀，对方逐渐安静。
“这个世界上还是有天才的。”
关于天才的话题两人曾经讨论过，那时候谈论的是凤九年，只是这时候金蝉想说的事并不是关于那位小姑娘。
半斤窘迫的拉扯着湿漉漉的衣袖，低声说道：“我.......我知道，比如金蝉师兄和凤师姐那样，我就是差，就是笨。”
金蝉摇了摇头，说道：“不，你就是天才。”
半斤双眼睁大不敢相信。
这是在逗我么？我算哪门子天才？天上的蠢材？
金蝉突然拉着他的衣袖，张开他的右手，里面满是练剑时留下的硬茧。
“你是努力的天才。”
这才是他想说的事啊。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