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从砚见多识广，却也是头一回见这等小东西，观其表但觉柔软嫩滑，吹弹可破，心里头不禁好奇，甚至想伸手捏一捏。
这时候洛元风将青团往他眼前一递，“大人尝尝，据说美味得很。”
那油绿的青团吸引着书从砚的味蕾，但他一向端得住，打眼瞄了瞄眼前那叫人垂涎欲滴的青团又看了眼满脸欢喜的洛元风，心思忽然转了个弯。
侧目问道：“萧灵？此物你从何处得来？”莫不是洛元风这家伙看上了那姑娘，追到人家里去了吧？！
书从砚忽得有些气，转而一想，似乎洛元风追姑娘也无不妥，反倒是他自己气得莫名其妙，再一想，定然是那姑娘没给他留下甚好印象。
书从砚的书房除他和洛元风之外并无他人在场，洛元风便不那么拘谨。
他笑着道：“方才萧灵姑娘在街边卖这东西了。”
书从砚幽幽地望向洛元风，目光带着审讯，冷然开口道：“你徇私枉法？”
熙朝法令明文规定，任何用来买卖交易的物品售价均需接受管制，利润不得超过四成。
当日那卖花的小姑娘便是违反了这条规定，一束花卖到二十文钱，实属漫天要价，目无王法。
书从砚作为律司，掌管整个州的商业活动，向来对此类行径执法必严，从不姑息。
唯一的一次失手便是萧灵设计从他眼皮子底下带走了那卖花的小姑娘。
而这次，洛元风竟被美色迷惑，忘记了自己的身份，书从砚握笔的力道不自觉加大了些。
洛元风放下青团连连摆手，“不是的大人，这东西不是我自己去买的，萧灵姑娘生意红火，买她东西的人里三层外三层，我尚未走到她跟前，东西卖完了。”
书从砚看着他，这是认错？若他耳朵不聋，眼睛不瞎的话，这分明是失望！
书从砚轻哼，洛元风可不是看上那个姑娘了？然而，即便如此，他作为官府差员，更不应该知法犯法。
“洛元风，下去领二十大板，罚三个月俸禄。”书从砚面无表情地说完，低头继续他手中的文书。
洛元风一张脸委屈地皱成了包子，指着桌上的青团道：“大人，这小玩意五文钱三个，用料足，味道好，萧灵姑娘卖得实在。”
“百姓争相去买，最后是一位心地善良的婶婶让给了我两个，我付了她四文钱，怎么算都不会违规。”
洛元风小声道，方才心中的欢喜劲被书从砚的冷水和板子击得七零八落。
书从砚闻言依旧没有抬头，余光乜了他几下，不言不语，屋里静得似乎能听见四周尘埃落定的声音。
暖和的春日里，洛元风直冒冷汗，心里别提多后悔了，早知道自己将这东西偷偷吃了多好。
他不敢看书从砚，他家大人皮相虽好，面色冷得吓人，尤其是这种时候，他老老实实地垂首站着，连喘气都不敢大声。
不知过了多久，书从砚终于开了口，扔了两个字给他：“下去。”
语气不冷不热，却如这阴霾的天气中照进的一道最亮最暖的光束般，另洛元风一扫浑身的委顿，脸上再次绽开了笑容。
他握了握手里的青团，咋了几下嘴忍不住想吃，一瞧还有一个在大人的桌子上，心里便犯了嘀咕。
照着方才大人公事公办的态度，想来不屑于吃萧灵姑娘做的东西，那他是不是应该拿走？
再一想，东西都送出去了，往回要终究不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