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闹剧惨淡收场,除了子初和昊凡他们的悲伤,场上很快就恢复了欢快的气氛,毕竟只是一个风尘女子的死,无伤大雅。
歌舞一曲接着一曲,场上的人轮番敬酒,转眼间就到了深夜,清和殿仍然是歌舞升平,皇太子今天好像兴致很足,一直高举着酒杯,“诸位,再敬你们一杯,平日里政事上多亏了你们的帮衬,来,干!”
台下的群臣都有些顶不住了,奈何皇太子一直敬酒,自己也只好硬着头皮喝,早已喝的醉醺醺的李景遂实在顶不住了,只好摇晃着站起,向座上的李弘翼说道,“皇侄啊,叔实在是喝不了了,就先离场了啊。”
皇太子好像也喝多了,高喊着,“叔,你不行啊!才十来杯就这样了!”
李景遂已经醉的脸颊通红,勾勾手,示意皇太子凑近点。
台上的皇太子踉跄着走了下来,凑过去问,“怎么了?叔?”
李景遂醉醺醺地低声说道,“那啥,侄啊,叔确实是不行了!”
皇太子听后愣一秒钟,随后哈哈大笑,连忙摆手,“那叔确实是得好好休息,注意身体了,赶紧赶紧,回府吧。”
歌舞仍在继续,只是看多了也厌烦,许多臣子已经开始和身旁伺候的侍女们玩闹起来了,坐在明公子旁的姚瑶忽然站了出来,柔声说道,“明月高头,星光闪烁,清风徐徐,湖光荡漾,这么美的景,咱们窝在这清和殿里实在是有些浪费了。”
台上的皇太子听到点了点头,觉得有道理,察言观色的群臣们赶紧迎合道,“姚瑶姑娘说的有理啊,这满金陵城谁不知道这太子府里的景是最自然的。”
“既然你们都这么说,那咱们就移步秋波湖吧,这个季节,尤其是夜晚,那里无疑是我们整个太子府里最美的地方。”皇太子醉意满满地喊道。
“好!”殿内一片叫好声,还沉浸在晶晶去世的沉痛里的昊凡,有些不想走动,本想偷懒躲过,没想到孙妈妈好像是眼睛盯在自己身上一样,只好也起身跟着队伍慢慢地走着。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在皇太子府里慢慢地走着,明公子在前边,边走边看,满眼都是欣赏,“即便来皇太子府多次了,这美景却怎么都看不腻啊。”
身后的子初公子满脸悔恨,讽刺着说道,“那可不一定,毕竟明公子您对人可是不到一个月就腻了的。”
明公子不知是因为心虚了还是怎么了,没有理会子初的嘲讽,继续陪着皇太子逛园。清风徐徐,再加上时不时飘来的花香,让逛园的群臣都觉得心旷神怡,纷纷感叹皇太子府的鬼斧神工和自然美景。
没过多久,就快走到秋波湖了,众人正准备走过去欣赏,却听到从湖边传来的声音,“晶晶,这次是我无能,让你在大殿上受这样的委屈,还眼睁睁地看着你被茶杯烫伤,为了让你泉下瞑目,景遂我也将我的老脸烫伤来陪你。”
一阵惨叫声传过来,原本听的不真还有些不确定的人们,赶紧跑向了湖边,只是还没走过去,就看到一个穿着和李景遂一模一样的的男子飞身跳入了湖中。
领头的李弘翼看到后,飞奔了过去,也准备跟着跳,却被身边的人硬生生地拉住。
湖中的人挣扎了半天,没过多久就沉入了湖底。
李宏翼跪地嚎啕大哭,“皇叔啊,不就是死了个女人吗,怎么也不至于殉情啊!”
身后赶过来的群臣们看到这样的情景,也纷纷跪下痛哭,贯彻云霄。那一日,宫中传闻,大半夜的,从皇太子府里传来了阵阵哭声,吓得宫女太监们都以为闹鬼了。
最后赶过来的救水的禁军们一个个纷纷跳入了湖里,将已经一动不动的李景遂抱到了岸上。
李弘翼看到后,连忙凑近,看到李景遂不堪入目的脸,又是一阵痛哭,“皇叔啊,你怎么能为了一个风尘女子把自己的脸给毁了呢。”
才缓缓赶过来的姚瑶,看着李景遂的尸体,哭着说道,“明公子早就知道晶晶姑娘和皇叔有苟且,奈何心软不想她被浸猪笼,还帮忙瞒着,没想到却酿成了今日这样的惨剧。”
梨花带雨,真情实感,弄得在场原来已经不哭的人泪水又充满了眼眶,心里又都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啊,怪不得原来对晶晶姑娘盛宠的明公子忽然跟变了个人似的。
只是站在姚瑶身旁的明公子此时正满脸震惊地看着身边这个女子,他什么时候说过晶晶和皇叔有染,晶晶每日大门不出,怎么可能和皇叔行那苟且之事。
孙妈妈忽然走上前,拍了拍明公子准备指向姚瑶的手,满怀深意地看了一眼明公子,又悄悄退下了。
明公子愣了许久,赫然看向正哭得伤心的李弘翼,满脸地害怕与不可思议。传闻,第二日,明公子患了疯病,瘫坐在晶晶的院子里,又哭又笑,再没离开过院子半步。
由于哭的太过伤心,皇太子晕了过去,被下人抬回了殿里。皇上那边的太监也闻讯而来,将围在秋波湖的人赶走了,保护着李景遂最后的体面。
第二日,举国哀悼,皇帝发布诰文,为李景遂追封谥号,葬于皇陵。而那日在大殿上自杀身亡的梁晶晶的尸体,听说好像被宫里的太监们丢到了乱葬岗,连草席都没有。
传闻,李景遂死后的第三天,皇太子李弘翼被叫到了泰和殿,皇上让所有宫女太监退下,殿内传来阵阵骂声,后来,皇太子众目睽睽之下又被罚在泰和殿门口跪了三日。
从那以后,李璟对皇太子更加不待见了,鲜少传召皇太子入宫。
小和尚昊凡这几日也很是低迷,每日睡在床上,一动不动,谁叫也不开门,孙妈妈不知为什么也没有管他。
李麻子担心地敲着门,说道,“大师这是怎么了,都过去这么多天了,还是没走出来吗?”
张大汉脸色也有点不好,“这事谁遇上都不好受,怎么着,咱们都看见,”看了看周围,张大汉没将后边的话说完,但也不言而喻。
李麻子想起那日的情景,晶晶姑娘和李景遂的相继去世,还有他们在石山附近听到的话,总觉得其中充斥着阴谋,可就是想不通。
张大汉叹了口气,担忧地看着粉色小屋紧闭的门,“已经三天没吃饭了,这样下去人受不了的。”
屋里的昊凡躺在床上,看着头顶的房梁,一动不动,满脑子都是师父那日说的话,“诸法因缘生,诸法因缘灭”
想着那日殿中那些人对待晶晶的死的态度,原来人在高处站久了,就会想当然地不把低处的生命放在眼里,或许从潜意识里,他们连生命都算不上。
而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自己的修佛之路,或许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