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阳地界一座荒山上,四周了无人烟,飞禽走兽都不曾见。一个身材挺拔,意气风发的年轻人背着行李徒步来到这里,眼看着天黑了,他却还没找到一户人家落脚。
今天又要在外边过夜了,这般想着,赵匡胤就要放下包袱,生火铺草席,却忽然看见不远处有一座破庙,“奇怪,刚刚怎么没瞧见?不管了,有个落脚的地方总归是好的。”想着便起身去往破庙了。
破庙内,灰尘遍地,蜘蛛网已经充斥到贡台上了,依稀可以判断出正中央供着一位弥勒佛,虽然已经残破,但那大大的宰相肚还存留着。破庙里没有旁人,只有一位老和尚在侧墙上写字。
赵匡胤赶紧上前拱手作礼,“方丈,晚生游历四方,路过宝地,想借宿一宿,可否打扰?”
良久,方丈都没有动静,只是静静地在墙上写字,赵匡胤无奈摇头,心想,“生逢乱世,和尚也不是真的和尚了。”准备起身作罢。
“阿弥陀佛,施主,仅仅因为贫僧没有答复于你,就把老僧定为假和尚,未免有失偏颇!”老和尚好像写完了,收笔回身看着眼前的年轻人,世人都说一眼双瞳,脸型畸形是帝王相,却不知帝王不是看相而是看命,眼前这人应该就是自己要找的了。
“诶哟,师父真会装!”水波镜旁,昊凡见师父不见了立马飞过来准备去后山玩,没想到撞见这一幕,佩服啊!
‘砰!’“这是你能看的吗?啊?”清风子看着忽然出现在旁边的昊凡,吓了跳,赶紧一把按住那明晃晃金灿灿的头。
“走,跟我去后山捉野猪去!”说着就搂着昊凡飞向后山。
空气中留下昊凡天真地询问,“哇,师叔,我可以吃肉了吗?”
赵匡胤仿佛见了鬼似的后退多步,惊疑地看着这个怪和尚,自己刚刚明明是腹语的,他从何得知?
“阿弥陀佛,施主勿慌,贫僧今日建这破庙,等这机缘,皆是为了施主。施主若是投靠无门,不妨往北走走,兴许有朝一日会飞龙在天。”老和尚双手合十微笑说道。
“往北走?北边有谁可助我?”赵匡胤正出神想着,准备问一问老和尚,一抬头却发现和尚早已不见,只剩下墙上的红字,“终是一年黄粱梦,谁又是对?谁又是错?”
老和尚站在云端,看着破庙里满心疑问的赵匡胤,有些担忧,“乱世之主出世,天下大乱即将结束,届时赵匡胤一统天下,天门大开,昊凡和昊天谁会成佛?普陀山不留凡人,怕是另一个是要坠入魔道了。”
水波镜旁,枯草晃动,不知是风声还是什么飞过。
乾祐元年(948年),赵匡胤投身后汉枢密使郭威帐下,参与征讨河中节度使李守贞,屡立战功。
“昊凡,今天浇我的雪莲了吗?”普陀山回声四起。
正在后山和野猪打的激烈的昊凡听到这浩大的声音,顿时一个激灵,诶呀,眼看着就打赢了。
想着,上前做了个停的手势,“猪兄啊,今天不算啊,咱明天再战,明天我不仅不用法术,还让你一只手,怎么样,够义气吧!”
一旁看着足足有600斤的猪兄,用轻蔑的眼神扫了一眼昊凡,扭着屁股转身离开了,这傻子,每次都打不过,还每次都逼人家过来和他打。
昊凡只当猪兄是在欣赏自己,一脸骄傲地飞走了。
“雪莲啊雪莲,你说我为了学他那点道法我容易吗?天天浇你,定时定点,你说你都长了千年了,怎么也没学会自己做饭!”逍遥洞后室里的一处池塘里,昊凡正苦口婆心地教育着自己面前的这朵白花。
雪莲没说话,昊凡就当他默认自己的辛苦了,想到这,他也感觉自己这十年如一日的浇灌没白费。
后周显德五年,公元958年,南唐在淮南败于后周,李璟尽献江北土地,南唐疆域以长江为界,只剩下长江以南地区。被后周取走江北的扬州、雄州、海州、楚州、和州、滁州、泗州、濠州、寿州、庐州、泰州、舒州、蕲州、黄州、光州,共十五州,六十多个县。
而同年,赵匡胤因屡立战功,先后攻下寿州、濠州、泗州、楚州等地,柴荣拜他为忠武军节度使。
“将军,谁能想到十年时间,您从一个四处投靠无门的小兵变成如今这威风凛凛的忠武军节度使,还同时掌管禁军这样的命门。”楚州城门外十里的一处郊外,赵普满脸钦佩地看着走在自己前边巡查营地的这个男人,他的气魄、见识怕是自己毕生也达不到的。
“小普,我能有今天也少不了你们这帮兄弟在前面替我冲锋陷阵,还记得去年攻破濠州时,柴将军听信小人谗言准备用骆驼摆渡军队,我情急之下单骑横渡十八里滩,是你们不畏生死紧随我渡河,这才立下那赫赫战功,否则,现在的我早已是地下的亡魂了。”赵匡胤回头,一张冷峻的面庞下让人猜不出他的心思。
过了十年,当初那个满脸青涩的年轻人如今变得肃穆了许多,一双璀璨如寒星的双眸让人不敢直视,浑身刚健、挺拔如苍松的身姿显露着他这些年地狱门前讨生活的不易。赵匡胤满怀感激地拍了拍赵普的肩膀,除了他这些过命兄弟外,他最该感谢的还是当年那位指点他的老和尚。
而此时这位老和尚正满脸忧思地立于山巅之上,看着群山皆起,看着云雾缭绕,看着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势,一直平坦的眉心竟罕见地褶皱了,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凡事若是顺其自然,该是你的就是你的,但若是强求,原本属于你的也将不是你的。”一心大师看着远处的逍遥洞,长叹一口气,一挥衣袖已消失不见。
留下身后漫天乌云滚滚,瞬间下起了暴雨,哗啦啦的声音仿佛世界都消失不见,感觉下了一个世纪,云开雾散后,山还是那座山,却又觉着哪里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