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男生们几欲杀人的目光，何舟耸耸肩，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柳老师会找他。
陈清雅眉头微蹙，旋即展开，抬步走出教室。
“柳老师，找我有什么事吗？”
“徐老师跟我说，你喜欢唱歌？”柳晴柔开口问道。
“是啊。”何舟点点头，这个班主任对自己还挺上心。
“你的嗓子条件不错，很清亮，如果经过系统的发声训练，应该比较适合唱美声。”柳晴柔忽闪着如秋水般明净的眼睛，看着何舟，话锋一转，“听说你还自己写过歌？”
何舟点点头。
“能唱给我听听吗？”柳晴柔话一出口，觉得自己太直接，有些事没说明白，“你不要误会，其实是你们班主任想学这首歌，所以拜托我写出这首歌的曲子，这首歌的作者还是你。”
何舟笑着摇摇头，“柳老师，你想多了。”
他清了清嗓子，刚准备唱，柳晴柔说了一句“等等”，然后把一边的录音机打开，“好了，开始吧。”
待何舟唱完，柳晴柔坐在椅子上，久久没有说话，不知在想什么，何舟也没有开口打扰，只是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她。
半晌之后，柳晴柔起身摁掉录音机的按键，转过身说道：“词真是你写的吗，真好，写出了许多人难以明言的痛楚，我会尽快把这首歌写出来的。”
“这首歌的名字叫什么？”柳晴柔接着又问道。
何舟目不转睛地看着柳晴柔，似乎要看进她的眼眸，“我好像见过你。”
是的，他曾经见过她，但只是惊鸿一瞥，便消失不见，像飘往远方的云，又像散在风中的花。
前世的她只给他们上过两次音乐课，就辞职离开，后来听人说，她是回家结婚去了。
但何舟记了起来，当年的最后一节课，柳晴柔依然是一副忧郁的神情，丝毫没有结婚前的喜悦。
那时候的何舟还小，自然不懂世间百态，如今再回味过来，却觉得有很多蹊跷之处。
看何舟这副样子，柳晴柔一愣，马上明白过来，这是歌名。她不禁捂嘴轻笑起来，这小家伙还挺有趣。
“柳老师，你这么好看，为什么不多笑笑呢？”何舟问道。
柳晴柔笑过之后，再次恢复了先前的样子，闭着眼摇摇头，“因为成年人的世界里，很少有值得发笑的事情。”
说完她睁开双眼，看看何舟，仿佛在说，跟你这半大孩子说了也没什么用。
但这句话柳晴柔没有讲出口，这个年纪的学生自尊心最是强，所以也最怕被人当成没长大的孩子。
“柳老师，你的眼睛会说话。”何舟的嘴角满是笑意。
柳晴柔又是一愣，笑容很快再次出现在脸上，轻嗔一句，“人小鬼大，好啦，赶紧吃饭去吧。”
何舟没有马上离开教室，一直看着柳晴柔收拾东西的身影。
柳晴柔装好磁带，拎起包，才发现仍站在那里的何舟，“还有其他事吗？”
“柳老师，如果遇到什么困难的话，别自己扛，我们很愿意帮你排忧解难。”何舟一脸认真地说道。
柳晴柔那句话让他想起了一个段子，说成年人之所以那么喜欢讨论天气，是因为除了晴天之外，生活中已经很少有让他们开心的事情了。
何舟觉得这段子很让人难过，因为他也曾体会过同样的苦闷孤独，直到麻木，就像一颗心沉在沙漠，渐渐干涸。
看着眼前的柳晴柔，他脑海中突然蹦出晏殊的词，“满目山河空念远，落花风雨更伤春，不如怜取眼前人。”前世的他错过了这件事，但现在的他，有了解决问题的能力，所以说话也有底气。
改变世界的方式有很多，最直接的途径，便是尽自己的所能，帮助身边的人，哪怕力量再渺小，也总会有人需要。
即便只是一个善意的眼神，一句看似微不足道的问候，都是真善美的种子，它们在心田里生根发芽，带来阳光，让人感觉温暖。
看着少年亮如星辰的眸子，柳晴柔有些莫名的感动，没想到在这个陌生的城市里，有人真的想要帮助她，这人竟然是她的学生，而且两人还是第一次见面。
好像见过我吗？想起歌名，柳晴柔内心的暖意涌出，嘴角翘起，这一笑，如三月春风拂面，能融化天山寒雪。
“谢谢你，何舟同学，你的心意，老师收到了，不过你现在的任务，是好好学习。”柳晴柔伸手想去摸何舟的头，却发现这聪明的小家伙比自己还要高一些。
“柳老师，这一会儿的功夫，你笑了三次，我觉得你真的应该多笑一笑，爱笑的女孩，运气不会太差。”何舟笑道，他的想法其实很单纯，美好的东西需要守护，他不能眼睁睁看着柳老师走进悲剧，也可能他想多了，她的前面未必就是火坑，但总要看一眼，才能心安。
“知道啦，老气横秋的，怎么跟……”说到这儿，柳晴柔眼中闪过一丝晦暗。
“怎么了？”何舟纳闷道。
“没什么，走吧，我要锁门了。”
何舟刚出音乐教室的门，正撞见班主任徐晨阳和语文老师刘小铭。
“你在这里啊，还以为吃饭去了呢。”刘小铭见到何舟，眉开眼笑道。
“有好消息？”何舟开口，同时心中暗叹一声，这两个美丽的老师，身后的像天山雪莲，而眼前的，如向阳玫瑰。
“你看，我就说他能猜到吧。”徐晨阳笑着说道，看到走出来的柳晴柔，打了个招呼，“柳老师你好。”
看到柳晴柔，刘小铭撇下何舟，上前亲热地拉着她的手，“晴柔，晚上逛街去吧，我看见一条很漂亮的裙子，你穿肯定很好看。”
刘小铭跟柳晴柔都是去年来的九中，许多年轻男老师私下里称她俩是九中双璧，都在打赌，看谁能把她们两人之一先追到手。
本以为美人相妒如文人相轻，哪知道两人竟是成了好朋友，让大家始料不及。
柳晴柔不动神色地把手抽了回去，“小铭，我晚上还有事，改天吧。徐老师，何舟同学，再见，午安。”
何舟看着柳晴柔的背影，眉头皱了起来。
他注意到她脸上的表情，一开始是想答应刘老师的，但是抬头看了一眼之后，又改了主意。
他朝柳晴柔抬头的方向看了过去，走廊的另一边，一个有些秃顶的中年男人和瘦小男人站在一起，不知在说些什么。
中年男人偶尔看向这边，见何舟在打量他们，迅速转头，说了几句便拉着瘦小男人消失在楼梯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