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到人生第一部手机诺基亚7110之后,何舟就给家里报了备,家里偶尔也会打过来,问问他在外面的情况,跟丁老板学得怎么样,别给人添麻烦等等。
晚上,何舟给何妈打了个电话,说要明天回家。
在得知他自己坐火车回牧阳时,何妈一阵嘱咐,路上小心,别被陌生人给骗了。
通话的末尾,何舟想了想,说道:“妈,别让我爹出去打工了,我现在跟着师父做生意,能赚不少钱,大学的学费不成问题,你们就好好地享受一下生活,保重好身体,不要太累。”
“这孩子说的什么话,我跟你爸还年轻,难道就这样闲着啊,你小小年纪的,赚什么钱,好好读书才是正经事!”何妈教训道。
“嗯嗯,放心吧,不会耽误学习的,我还要考大学呢。”
“高中都还没上,就要考大学,赶紧回来吧,妈给你做好吃的。”
何舟放下电话,心中满是暖意,无论他落魄还是辉煌,父母永远是他的避风港。
第二天一早,丁如是把何舟送到车站。
“丁叔叔,我说的那件事可千万别忘了啊,多准备点钱,如果谊网股票有波动,两米元以下尽管买。”何舟再次提醒道。
九一一近在眼前,全球股市都会动荡。他不想去做空米国股市,一来太麻烦,二来怕暴露被情报人员盯上,不如趁股价低迷时让丁叔叔多买点谊网股票,增持总是合情合理的吧。
“知道啦,尽量不让股价掉到一米元以下。”丁如是觉得小家伙有时候挺唠叨,“你这都要当甩手掌柜了,怎么,对丁叔叔不放心啊。”
“哎呀,我毕竟还是个学生嘛,主要职责是读书的。”何舟眨眨眼睛,“再说了,公司可是你的,我不过是个打杂的。”
“得了,见过打杂指挥老板的吗。”
“其实,还有一件事?”
“什么?”
“你住的那个小区,美女可不少,丁叔叔,寂寞时可不能沾花惹草啊。”何舟笑着说道。
“去你的!臭小子。”丁如是笑骂一句,“放心吧,我对你阿姨忠贞不二!赶紧上车吧,到了牧阳给我来个电话。”
何舟吐了吐舌头,随着人群检票上车。
火车缓缓开动,驶出车站,离开羊城。
窗外的风景渐渐开阔,平整的土地,小小的村庄,窄窄的道路,还有满是绿叶的树木,在阳光的映照下,火车的玻璃忽明忽暗。
一切是那么和谐,因为简单。何舟感觉心情放松又平静,像是一次单人旅行。
对面坐着的,应该是出来打工的两口子,穿着很朴素,拿着大大的背包,男人一脸黝黑,女人长得倒是挺秀气。
何舟上车便冲他们礼貌地笑了笑,两人也点点头。
坐下之后,便没有过交流,何舟本就不是个话多的人,更何况只是萍水相逢的行路人。
随着火车的行进,夫妻两人小声聊起天来。
“你那边工程结束,工人也都走了,回来以后得再找地方了。”男人说道。
“唉。”女人叹息一声,“真不想给这帮大老粗做饭了,尤其到了晚上,一个个喝点酒,老来调戏我……”
男人沉默了一会,“没办法啊,忍忍吧,谁让闺女学习这么好,趁着还能干得动,多挣点钱,万一这孩子真考上大学呢。”
谈到闺女,女人的脸上容光焕发,“你这嘴,什么叫万一,考上大学那是肯定的。”
说到这儿,她突然压低声音,“重点高中的学费不少,钱你可得放好了。”
男人下意识地伸出手,摸了下放在大腿上的包,“放心吧,这事马虎不了。”
何舟中午喝了碗泡面,而对面的夫妻则只是就着水和榨菜,吃了点干馒头。
被大好艳阳一晒,吃完饭的何舟泛起了食困,趴在小桌上眯了起来。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迷迷糊糊中,他看到一只手伸进了桌子底下,指间竖着一条刀片,正在割对面男人的背包。
何舟瞬间清醒,却没急着起身,看来,这男人带的东西,招上贼了。
不知为何对面的两口子都没反应,难道也睡着了?
该如何才能制止这贼?这时候如果叫喊,万一他行凶呢?自己倒是没事,可若是伤着这对夫妻怎么办?
一时间,何舟的脑海中千思万绪,而那只手已经在包上拉开一个大口子,将里面一个鼓鼓囊囊的纸包掏了出来。
眼看那只拎着纸包的手缩回胸口,何舟知道,不能再犹豫了。
他突然伸出一只脚,身体顺势一歪,向那贼倒了过去。
随着何舟的“哎呦”一声,俩人一起躺在了地上,车厢里人仰马翻,打瞌睡的乘客都被惊醒,好奇地看着这边。
何舟睁开眼,摸着脑袋,装作一脸迷糊的样子,好像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
那贼的样子也终于映入眼帘。
极短的寸头,头上有一道清晰可见的刀疤,从前额一直延续到发际线上三寸处,黄皮脸,三角眼,眼里正冒着凶光,骂骂咧咧道:“小兔崽子!你找死啊!”
“大哥对不起,实在对不起……”何舟赶紧道歉,“刚才睡过去了,不小心歪了。”
刀疤头冷哼一声,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狠狠瞪了何舟一眼,转身离去。
被惊醒的女人拍了拍胸口,打开大塑料杯,喝了口水。
“哎呀!”男人突然叫了一声,脸上惊慌失措。
女人一口水呛出来,咳嗽几声,转头说道:“怎么了又,一惊一乍的!”
“纸包,装钱的纸包不见了!”男人的声音里带着哭意。
女人也是一脸震惊,她一把抓过男人的大包,喃喃道:“这怎么可能……”
纸包是他们夫妻俩打拼半年的所得,此时已是不翼而飞,只剩下那道口子,正在无情地张着,似乎在嘲笑两人的幼稚。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女人定了定慌乱如麻的心,问道。
男人想了想,“吃午饭前我摸过,那时候还在。”
女人咬着嘴唇,“这是让贼给偷了,走,找乘警去!”
两人刚想起身,就听旁边传来一个声音。
“叔叔,这东西,是你们掉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