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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番外:暗纸匣

我想我是喜欢她的。

灼灼夏日下,我盯着她无聊似的打个哈欠,而后余光拂过我,侧过头来眼波流转的笑着。梧桐把影子洒在你身上,如画一般。

啊啊,我的世界从此定格了,在往后的无数个日夜中,我总会想起这幅画面,它被珍藏在记忆的深巷中,成为我漆黑深夜的月光。

蝶,我的救赎。

他出身于肮脏的妓院小巷中,不知是哪位女子憎恨的产物,被无数个母亲轮流抚养着活了下来,作为仆役,每日干着符合身份的杂活。虽是有幸长大,但是无休止的打骂,叫嚷,血渍,脂粉,黑暗与肮脏,让他如同行尸走肉。那时的他虽然活着,但也跟死了没什么两样,不过所谓人生,就是这样,他的生命里没有光,也不需要光。

直到遇见她。

那个清晨,他被吩咐去购置母亲们所需要的胭脂。他身份肮脏,不适合,也不喜欢混迹于在普通的人群中。唯有这样的,寂静的清晨或夜晚才会久违的出门看看,那个弥漫着腐烂气味的小屋和烟酒脂粉混合的高楼都是他所厌恶的。不过他想自己身上,也应该散发着同样的味道吧。

店里的伙计磨磨蹭蹭的来开门,一瞧见是他,厌恶的皱了皱眉头,再三叮嘱不许进屋后,把门掩上就进去了。他早已已经习惯了被这样对待,四处瞧瞧有没有什么有趣的玩意儿,随手在门口捡了一个树枝挥舞着玩耍;这时脑子里突然浮现昨日从母亲屋里瞧见的,那位醉酒武将舞剑的身姿,走马如飞,左旋右抽,掷剑入云。

多么雄壮的男子气概,他想着想着,身体不由自主的模仿起来,手中的握着的也似乎成了千钧的银剑,身上为寒光凛冽的铁甲,闭上眼睛,耳边为战马嘶鸣,睁开眼,飞沙走石,狼烟滚滚。“烟冥露重霜风号,声悲色惨侵征袍。”右手微动,剑如银蛇狂舞,嘶嘶破风,又如游龙穿梭,行走四身,转眼间,嘶吼的敌将已败落在脚边。他不停的挥舞着,敌军的尸首像山一样高。这时一道寒光乍现,羽箭如闪电般射向他眉间.......

“爹!你快看!”一声清脆的叫声把他从梦中惊醒,他连忙敛了神色,把手藏在身后。只听一句威严的“抬起头”,他傻傻的遵从,只见一位气势雄伟的高大男子大马金刀的坐在对面茶楼,身姿挺拔如苍松,气势刚健似骄阳,剑眉下一双璀璨如寒星的双眸。

他虽年幼,但也知晓自己冲撞了贵人,忐忑不安的跟着店小二前去,刚进雅间,忙跪下请罪。那位贵人轻蔑至极的看着他,严厉的呵斥起来:“脚步虚浮,剑式乱七八糟,净是些花拳绣腿的东西!”他把头垂得更低了,想着毒打一顿可能也难了事,但随着帘子里一声嗔怪似的:“父亲。”男子摸了摸胡须,又放缓了语气,招手让他起来。他怯怯的站起身,手里还紧紧的握着那把“剑”。那贵人一把拉过他,仔细的瞧了瞧,又拍了他几下,满意的笑道:“是该给你请个像样的的老师了。

就像做梦一样。

卑贱的妓女之子,一夜间成了朝廷中赫赫有名的沈将军的义子。当然,他的出身只有沈将军本人知道,他是被家仆秘密买下的,连母亲们都以为他跟随商人的手下出洋打拼了。他被告诫说自己的出身应是将军故友的独子,若是走漏一丝风声,他与他的母亲们都会成为亡魂。他自身自然是不会说的,这神仙显灵般的福运,没有人会放手。

沈家世代为武官,为朝廷效命,抵御外敌,战死沙场是每位沈家男儿的宿命。但之所以会另寻义子,是因为到了这一代,沈家竟无一位男丁,连女儿,也只有一位而已。

这沈家千金,小名为蝶,就是那日在帘中指谏他的小姑娘,是他生命中真正的贵人,也是他日后的妻子,他的月亮。

之所以选择他,似乎是因为他筋骨上乘,是难得的练武奇才。他很明白自己的使命,于是日日认真习武,从不放松一丝一毫,可是沈将军似乎从不满意,总会说还差一些。他不明白,于是更加苛求自己的武艺,日日夜夜,从不停歇,直到那日逃学散心的蝶大小姐,从沈家武场的墙头一跃而下,抬起下巴高傲的说:“来,我教你几式。”

那是他第一次看到蝶小姐练剑,美的若天上鸿,剑如白蛇吐信,嘶嘶破风,时而轻盈如燕,点剑而起,时而骤如闪电,落叶纷崩。真是一道银光院中起,万里已吞匈虏血。

他看的呆了,眼睛跟着衣诀翩飞,不由得屏住呼吸,心脏渐渐跳动的愈发疯狂。不知不觉中沈将军站在他身边,注视着英姿飒爽的女儿,感慨又悲伤的叹道:“真是,可惜,可惜了啊.......”

他这才明白,真正的习武奇才,沈家武式传人,本该是蝶大小姐。

他本就刻苦,自那日之后,便更加疯魔了,无时无刻不在练剑,连梦中也是白日里所学招式。好处是他的武艺突飞猛进的进步,坏处是他更加封闭自己了。本在妓院谋生之时,他就学会了少言多事,性子内敛,到了沈家开始习武后,便更是沉默寡言,喜怒不显于言表。面对大小姐的邀请和作伴,也常常因为习武而推脱。虽是沈家义子,却与所有人生分了起来,唯有大小姐,偶尔会与他搭话,态度冷淡也无所谓似的。

这样的情景一直延续到大小姐十五岁生辰之时,他与义父从沙场上凯旋而归。当那位少女袅袅婷婷的出门迎接,他才恍然意识到,当年盛气凌人的女孩子如今成了真正的淑女了。她向他请安时,抿着嘴悄悄瞧着他笑了一下,他不由得呼吸一窒,面上发起热来。

晚宴极其奢华,来了许多达官贵族。有大官带了西域的舞女助兴,这在深大小姐的生辰宴上明显不合适,义父额头青筋涌现,最后却只是眯起眼笑了。

那舞女跳的妖娆,他却无心欣赏,心里只想着她受了此等委屈,会不会伤心落泪。一想到她哭泣的神情,他便无法忍耐了,寻了个借口从宴席里脱身,寻找她的身影,却不想在阁楼上瞧见了她。

月色正好,她一袭红衣倚在栏边,嘴里嚼着橘子,眯着眼睛笑嘻嘻的看着那些舞娘。他不由的有些莫名的生气,快步上前,刚想说些什么她却无辜似的睁大眼睛看过来,问道:“哥哥不去晚宴,在这里做什么,”他一时语塞,面皮烧起来,还不等他想出什么借口,她又恍然大悟般笑道,“啊,我知晓了,哥哥是想找我来切磋武艺了,嗨呀,哥哥还真是个武痴啊。”在他怔愣之时,她又将手中未吃完的橘子以迅雷不及之势塞到他嘴里,笑嘻嘻的撒娇到:“太酸了,哥哥帮我吃吧。”昏黄的灯笼之下,她眯起眼睛的样子像极了狡猾的小狐狸。他心又开始不受控制起来,像是“一万只蝴蝶在心口振翅”,这是她曾说过的话。他默默捂住胸口,任由她将他拉向练武场。

感情是旖旎的,但还未等他品味过来,却是迎来一场激烈的切磋。她突然一改悠闲调皮的态度,剑式又快又狠,像憋着一口气似的。他本还想着不要伤及到她,束手束脚的应着,到后来一直被她压制着,逐渐不得不放开手脚迎战。她的剑法还是那么狠辣,他本以为自己也算经历沙场,有经验的优势,可是她的招式却变幻莫测,灵巧之际,让他应接不暇,可他不想再输给她,于是也鼓起气势来,两人缠斗不止。突然间,她的气息紊乱了,招式骤然变慢,他在惊讶之余,身体先反应过来,等他意识到时,他的剑已经指在她喉头间。

清冷的月光下,她先是赞赏的笑了,然而一句话还没说出来,泪先落了下来。他晃了神,忙扔下剑,念着蝶儿别哭,手足无措的找帕子;她一挥手制止了,笑道是我输了;晶莹的泪还挂在她脸上,她却扯起嘴角释然般的笑了起来,他盯着她柔美的侧脸,突然感到怜惜和凄苦。

明月一轮,荣空自辉,少女不甘心的流泪,她手里的剑锋利,其刃明晃晃,宛似一泓清水,破了月光。

那天晚上,他梦见了她。

从那日开始,两人变得亲近起来,常常一同读书写字,相约着一起去寂静的花园,热闹的集市,夜晚的江边。两人彼此熟悉了许多,可是面对她时不时的调笑,他还是会手足无措。那段生活如同做梦一样,幸福的让他惶恐。终于到了随父亲打仗的日子,她含着泪为他们送行,走时悄悄往他手里塞了个同心结。他怔住了。

他自然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心里冒起酸甜的兴奋时又带了大量的不安。于是他冷着脸,把同心结悄悄藏入胸口,毫无表态的就走了。心里却高兴的想着,这次若立下赫赫军功,是否可以斗胆向义父请求。

未曾想过,这场战役,是地狱的开始。

义父战死沙场。不,他知晓,义父是被害死的,那位君王不允许他功高盖主,于是往军队里加了奸细。他此次幸存下来,却也知晓,下一次战役,便是他的死期。

不,他不想死,他还未立下军功,他还未闯出一片天地,他还未......告诉她他也倾慕于她。心中的不甘心渐渐发酵,酿出名为怨恨的毒酒。这时一个朝内秘密组织寻到他,告诉他可以不死,但是以后要为组织卖命。他知道这是朝内暗杀官员的组织,肮脏且残酷,可是,他别无选择,家里因为义父去世已一落千丈,大小姐日益长大,其美貌京城皆知,无数不怀好意的人等着伸出魔爪,他不能死。

于是他答应了。

于是便是残酷的训练,他夜夜从血泊中醒来,大口呼吸空气的时候,脑海里又浮现出她笑意盈盈的模样,于是便迷蒙着眼睛,捂着怀里的同心结,愉快的勾起破裂的嘴角。

他加入组织,一直是瞒着家里人的,她只以为他去打仗了,见他不愿提起,也不多问。他难得回家几次,对她也是极尽冷淡。面对她疑惑又伤心的模样,他只能选择闭上眼睛。

他的手已经脏了,心也是,他背叛了整个沈家,背叛了义父的期颐,背叛了长久以来的循循教导,背叛了信义,背叛了......她的梦想。

他不配再拥有她。

他接到任务,去百里外取一颗僧人的头颅,成功了便能顺利进入内席,他不解,却没有质疑。走时,她从小院跑出来,殷殷切切的拉住他,颤抖了许久,才轻轻问出:“我予你的同心结,还好好收着吗?”

桃花如雪落,他盯着她宛若秋水般湿润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道:“忘了。大约遗落在战场上了。”她的脸色逐渐变得灰白,凄凄惨惨的勾起嘴角,笑的不成样子,道:“是吗........”

胸口的同心结如火般灼烧着他,他却只能隐忍着看她,半响,她松开手,淡淡说,一路顺风。

她那么乖,不曾打扰过他,他那么怜惜她,却无法为她停留。

他一路顺水推舟般到达,却得知僧人早已死去,他惊骇之间,不安如巨大的网把他整个笼罩,他抛下一切,抢了马匹便策马扬鞭的赶回去,迎接他的,是黑烟滚滚的沈家大院。

他颓然的跪在地上,看着满园的尸首哀嚎起来。

他早该料到的,组织那般的心狠手辣,从来不会,也不肯给他们留下后路。之时那些温暖的,纯良的人们,又为何要落得这般凄惨的下场。余烬漫天,血雾缭绕,他跪在门口,心也跟着一起死去了。

他不知跪了多久,恍惚中觉得应该为他们好好安葬,他不敢想她,他濒临崩溃的边缘,耳朵嗡嗡作响,满目血丝,他只觉得麻木。

突然一只手从尸堆里伸出来,紧紧的抓住他,指甲呕出血痕,他茫然了,只见她抬起满是血污的脸,咬牙切齿的落下泪来。

之后发生的一切,他也记不太清了,只记得她受了很重的伤,整日的发烧,他一边喃喃着蝶儿别哭,一边焦急的给她包扎,带她看过郎中后,秘密的掩藏到一个偏远的乡下,那里组织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发现的。走时他还找来一具与她身形相似的女尸,毁了面容打扮成她的模样,唯一奇怪的是组织迟迟没有动作,连那些伪装成劫匪的成员的尸体也没有处理,如此鲁莽与往日组织严谨缜密的作风大相径庭。

这个疑惑直至她醒来。

那夜月色朗朗,院里的紫藤花随风轻摇,芳草萋萋,暗香涌动,她在他怀中嘤咛一声,缓缓睁开眼睛,他们相互注视着。这时他才感到,啊啊,她还活着,他的蝶,他的爱人,他的珍宝,他的一切。于是,无可自拔的,他哭泣着俯身吻住她的眼睛。

他愿意为她付出一切。

后来的日子平淡却幸福,她伤势未愈,他就贴身照顾她。组织这段时间忙于处理什么事情,一直无暇顾及他,他便专心于照顾她。

小小的竹屋里,他为她净面,替她挽发,学着话本里的书生替她描眉,在眉心点上一朵牡丹,她就静静的坐着,低垂着眉眼,在他画好时抬起眼睛嫣然一笑,真真是娇艳明媚,倾国倾城,让他沉沦。

他有时也喜欢带她去茶楼闲坐,在靠窗的位置缀一杯凉茶,看楼下的熙熙攘攘,听世间的悲欢离合。

她就那般静静的坐着,敛去神色,看着窗外不知在想些什么,素衣白衫,他却觉得自己被蛊惑了,心跳调成了无声,她在看人群,而他在看她。

他曾问过她是否记得贼人的样子,他内心已经做好与组织决裂复仇的打算,她却一副内心淡漠的样子,劝他不必。他觉得疑惑,忍不住追问下去。书桌上的紫铜炉里,袅袅燃起了檀香,她自顾自的燃着香,半响,听不出悲喜的答道,怎么不记得,记得清楚,每一张面孔我都没有错过,哪一个,都没有落下。

他心中一凝,忆起那夜无人处理的成堆的尸首,方才知晓为何组织为何迟迟不善后,为何近日来突然如此忙碌。大小姐会武这件事一直被义父瞒着,组织想来是小瞧了失去了靠山的沈府,只派了水平参差不齐的杀手前去,没想到都葬身于大小姐的剑下,组织迟迟等不到回应,才觉出了事情。奈何大小姐弃武有些年岁,又是突袭,终是未能救下一人。

祸因他而起,他却连连复仇都做不到,反倒是她轻轻环住他的脖颈,吻上他的额间,叫他忘记。

虽然组织因为那件事一直怀疑他,但是血案发生时他确实在千里之外,那些尸体的伤痕与他的剑式也完全不符,组织虽然最后作罢,但一直秘密监视他,甚至几次打算杀他灭口,毕竟他似乎从未想过寻仇;然他任务做的实在完美,毫无纰漏,行踪也一直“可控”,这样优秀的成员一直难寻,于是组织又开始给他分派任务,他只能再次离开她的身边。

自那惨案发生后,她好像就变了一个人,娴静极了,发呆的次数也变多了,眼睛里常常空蒙蒙的,唯有与他交谈时才会恢复神采。他觉得惋惜,但也怜爱极了,这样犹如空壳的她,是不是.......独属他一人?

他走时,她就站在院口,蛾眉浅笑,眉眼间满是眷恋,让他好想亲亲她,可是他不能,一旦回头了,就再也走不了了。

组织的日子颓败又冰冷,但是他只要想起她还在等他,心就温热起来。为了避免暴露她的存在,他一直克制又谨慎,一年才秘密回去两次,他一直都很注意行踪,所以她的存在一直无人知晓。

可是没想到,同心结会被人发现。

那夜内席的人在手下的一所青楼快活,他推脱不开,就去喝了几口酒。夜深他回去时,意识朦朦胧胧的,突然很想她,就走到后街暗处,悄悄拿出同心结来看,却听到一声小小的“啊呀”,他神情一肃,赶快把同心结塞回内衬里,转头看见那青楼花魁掩着嘴,调笑似的看他。他刚想走,那女人却慢慢悠悠道:“妾身可瞧见了好东西呢,”他身体一僵,女人狡捷的眯起眼睛,又接着道:“早在宴席上见郎君心不在焉,就想着莫不有相好了,嘻,果然如此呢。”他目若寒冰,杀意涌上心头,冷冷道:“干你何事?”花魁讥讽的扬起艳丽的红唇,“她怕是不知道你干着这些勾当吧,你不能娶她,又霸占着她,不让她嫁人生子,可真是自私呢。”这话戳中他的痛处,怒从心起,当即就捏出暗器,切掉妓女那张胡言乱语的嘴。可那女人又悲戚的看着他道:“劝郎君应当早些斩断为好,若是想让她活下去,”他一怔,又听女人哀叹:“组织的手段您也是比谁都清楚的,你可知,内阁早已怀疑到她的存在,今日其实是来试探你的。”他沉默着,心沉下去,缓缓道:“为何告诉我。”那女人终是满意的笑起来,悄悄附在他耳边,诉说了一个计划,他嗅到花魁身上的异香,意识突然朦胧起来。

他自知,自己是配不上她的,组织不肯放他,之所以灭沈家,也是不许他有软肋。他身不由己,永远也无法与她成亲,那还不如.......放她一条生路,于是他秘密带出那花魁,前去见她,她就那样倚在廊前,没有哭,只是虚弱的笑着,瞳孔碎成一片一片。

是了,这就是计划,他借花魁之手让她死心,好日后嫁人成家,她那么美,那么好,正值年华,会有与之相配的青年才俊倾慕于她。他常年在外,现又多处战乱,多生恶匪,她孤身一人在那荒宅里,若有不测他该如何是好;像他这般无能的男人,是孤独终老的命,她应该由他人来守护,是他不该存有别的心思。

“啊啦,你哭什么,”耳边响起花魁惊讶的声音,“你的她能拥有好的未来,你不该感到快活?”那恶毒的女人莞尔一笑,凑到他耳边迫不及待的说:“那拜托小公子履行你的承诺了。”他失魂落魄的抬眼看花魁,木然的点点头,将她带去最近的战场,此时已是战后,只剩了些残军败将和铺天盖地的将人尸首。花魁一落地,就推开他奔向战场,撩起裙子不顾仪表的一边跑一边喊:“郎君——柳郎——你在哪——”他站在原地,怔怔的看着残阳,花魁寻不到人,急的过来推他,见他跟个木偶似的一动不动,骂道:“一个男儿郎,被儿女情困成了魔怔。”他还是木然的,只是当那异香远去,他突然清醒过来,想到,他从前是为了沈家而活,沈家没了便为她而活,现在让他抛弃离开她,他又如何活着?兜兜转转竟是回到原点,什么也不剩!他后悔了。

花魁还在寻人,踩过一堆又一堆的尸首,焦急的声音都染上了哭腔。

残阳如血,映着黄沙里的尸横遍野,忽听得一声凄厉的尖叫,他下意识去看,看见败旗下,花魁抱着一具残尸泪流满面。

她也终究失去了挚爱。

他还未回神,突然胸口一痛,低下头,看见半截银白的枪头,鲜血潺潺的冒出来。他暴怒,回头便是一剑,却在看清对方后堪堪停住;是她,他心爱的她,她来找他了,穿着不合身的战衣,举着长枪,这身姿还是那般的英姿飒爽,他不由得咧出一抹笑,傻傻的,仿佛身体毫无痛觉。她柳眉倒竖,义正言辞的呵斥道:“你我既然已无情义,那便来讨旧债,这一枪是替我沈家满院报的血仇!”他噙着血,笑着跪倒下来,他好想摸摸她,想问她如果他不曾隐瞒,去知晓她的意愿,将烦恼的事情都与她商议,那么......是不是就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可她威风凛凛站着,居高临下的睥睨着他,他最后只能咳出一句:

“别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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