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就是毁容吗，尽管来就好了，你还能留住我的命，我感恩戴德！”最后四个字被她咬的格外重，甚至都能够听得见牙齿咯吱咯吱响的声音。女子面色清冷，眼里面闪烁着如古井般所潋滟着的光辉。
几个人的动作瞬间全部停止，手臂变得越来越僵硬，像是被定格在那一瞬间，伫立在月光下的一座座雕像，面色各异。
“哈哈哈”姚谷子的笑声再一次响起。
老人撸着自己花白的胡须，脸上的皱纹也含着笑意，伸出手指着几个人，手里面的酒壶晃来晃去，晃不出一滴酒水来。
“都住手罢。”
清涟和夏儿见到姚谷子，神色立刻变得恭敬，规矩行礼，“师傅。”
师傅？莫凝香和穆栖修两个人瞪大眼睛看着姚谷子，满是不可思议。
“喂，老头，到底是怎么回事？”莫凝香声音含着怒意，一双狭长的眼睛里面潋滟着清冷的光辉。
“不许对我师父不敬！”清涟立刻变了脸色，像是战场上指挥千军万马的女将一样，目光如刀子一般朝着沈如诗射过来。
莫凝香白了她一眼，“自己做的好事，还不让人说。”
穆栖修此时也已经走到了莫凝香身旁，鹰隼里面满是聪慧，渐渐升起一阵迷雾，遮挡住眼里仅存的一丝光辉。
“原来先生深藏不露，晚辈实在佩服。”
姚谷子现在的模样比刚才正经许多，兴许也是觉得在两个徒弟面前，不能触了面子，他掩着嘴咳嗽几声，轻笑道，“没什么厉害的，不过是糟老头子一个罢了。我的这两个徒弟向来愚笨，方才出手误伤你们，现在没事了，若是你们还想要走，大可不必担心他们二人。”
老人又迟疑片刻，“不过你们连他们两个人都斗不过，出去之后，必然会遇到豺狼猛虎，你们二人敢保证自己能够虎口脱险吗？”
莫凝香皱起眉头，他这一番变相的威胁倒是掩藏的掩饰。糟老头子，这不是刚才她对他的诋毁，这姚谷子确实记仇，她摇了摇头，满是无奈。
穆栖修若有所思，看看莫凝香，声音清冷，“晚辈不才，先生教导的是，若是先生肯收留，我二人恐怕要打扰先生一段日子。”
莫凝香拽了拽穆栖修的胳膊，皱起眉头，缓缓没有松开，男子看出了她脸上不愿的神情，底下身子，在她耳边轻声嘟囔两句，莫凝香脸色骤变，抿着嘴什么都不说了。
夏儿探头探脑，倒是不在意，只觉得姚谷子又收了两个徒弟，而且两个人都是如此好看，也就忘记了刚才的仇怨。
清涟面色笼罩着一层云起，看不出是喜是怒，缓缓道，“师傅，你当真让这身份不明的人住在忘忧谷里面？”
姚谷子抬起头来，只一个目光就将清涟的气势压下去，女子低下头，抿着唇不说话，偷瞄了莫凝香一眼，这一眼，却与刚才有很大的不同，女子低头思量着，走起路来也是漫不经心。
几人的身影在月色下被拉得好长，慢慢躲进了那可落满积雪的松树下面，在这迷离的月色之下，沉重的步伐接连不断，承载着几个人不同的心事。
姚谷子所居之处甚是清雅，几间茅屋连在一起，看起来也有些年岁，茅屋外面林木从生，一片松柏，东风吹过，林木窸窣作响，像是山林里面的一首歌。
莫凝香看着这简陋得不能再简陋的茅屋，微微蹙眉，语气带着三分唏嘘，“喂，老顽童，你该不会真的住在这种地方？”
姚谷子十分不满，手里面的酒壶套在手腕上面，在空中抛出半弧，“此处怎么了，青山绿水的，冬日里面还可以看日升日落，多好。”
莫凝香摇了摇头，笑道，“好，甚好，总比荒郊野外、随便搭个帐篷好得多。”
“啊”莫凝香突然尖叫一声，脚踝处传来一阵疼痛，眼睛顿时瞪大，掀起自己的斗篷一看，一只像是蚯蚓那么大的小蛇在不停地蠕动着，夏儿蹲在她的身旁，抬起头，两只小眼睛里面似是有星辰在闪耀。
他咧开嘴，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在日光下面发光。
莫凝香眼皮上翻，骤然无语，脚踝处还是有些疼痛，她沉着脸问了句，“这虫豸有毒吗？”
夏儿看着她，一双小眼睛瞪得正圆，想了想，摇了摇头，“没有。”
见莫凝香眼底满是不屑，夏儿心里面不舒服，稚嫩的声音骤然响起，“你不害怕？”
怕？莫凝香眉色稍微舒展，在几个人的目光之下蹲下身子，温柔地将虫豸从自己的脚踝上面捞下来，揪住他的小尾巴，眼睛弯成月亮，偷偷瞄了一眼身旁孩子吃惊的表情，就要把虫豸往嘴里面递进去。
“啊”夏儿惊叫一声，两只手胡乱挥舞，要把小虫子抢回来，口里面大声囔囔着，“别吃它，别吃它！”
虫豸一半身子已经进入莫凝香的嘴里面了，行军打仗，吃只虫豸还不是家常便饭？
女子笑嘻嘻将虫豸拿出来，放在夏儿的眼前晃来晃去，眼里面似是含着朦胧的月光，让孩子陷入一片恐惧的荒野里面。
“还你的，若是以后再敢跟我玩这种小把戏，看我怎么收拾你。”
莫凝香右手握成拳头，在夏儿眼前晃来晃去，嘴角的笑意更是像一把刀子，散发出冰冷凌厉的光芒。
不过她还是很有原则的，对待孩子还是心慈手软三分。
夏儿嘴巴像是起伏的巨浪一般抖动起来，脸上满是委屈，看着清涟跟在姚谷子的身边，气焰也骤然平息了不少，不敢奢求这位师姐会帮助他了。
小家伙眼珠子一转，甚至聪明地点了点头，一溜烟跑到清涟旁边。偷鸡不成蚀把米，没想到这世界上还有女人不怕如此丑陋虫豸。
他以为清涟是碍着姚谷子的威严不敢惩治莫凝香，不知，他这位师姐也被莫凝香的举动吓坏了。
他刚跑到清涟旁边，清涟作出一副厌恶的神情，微微向后缩着身子，摆了摆手，“赶紧把你那只臭虫子拿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