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柳宅上上下下便开始忙碌起来,今日是老太太生辰,每年这个时候柳宅都会热闹非凡。柳家老爷富可敌国,论气派,自是无人能比。今年老太太的生辰比往年更甚,柳家大小姐刚被当朝太子封了侧妃,对于柳家也是无上荣光。正直柳家五小姐柳如絮长得也是如花似玉,虽然已年满18,是外人眼里的老姑娘,上门拜访的人也仍是络绎不绝。
柳宅一角的亭子内,站着一个小女孩,一袭白衣,外面披了一件淡蓝色的大氅,从衣服的花纹和样式来看,小女孩身份很是尊贵,可是小女孩竟独自一人站在冷风下,下人们在她身边都匆匆走过,好像没有见到她一般。
小女孩脸冻得红红的,眼睛看向远处的宅院,眼神甚至有些木讷。站了有一会儿,她转过身,身边的经过的下人们似乎有些惊恐,都不自觉的加快了脚步。
“今天是有人给五姐提亲吗?”小女孩细若如丝的声音问到,声音很小。但是奇怪的是,周围的人不论如何不想听到,那声音都像虫子一样钻进了耳朵。匆匆走着的下人们都惊恐的停住了脚步,没人敢回答。“今天是有人给五姐提亲吗?”安静了半天,声音又钻进了耳朵,这次里面却夹杂着一丝不快和不耐烦。只见女孩抬起手指着一个下人说“六,六小姐…今天好多人来拜访咱家老爷,其中也是有人特意为了五小姐而来的,听说安国公家和他家公子也来了……五小姐正在打扮,准备着见面呢……”被指着的人一副快要晕倒的表情,怯生生地回答道“嗯……”被唤作六小姐的女孩若有若无的应了声,之后又转身看向那座宅院。被叫住的下人们看到她转过身子,纷纷松了口气,生怕她又问些什么,但又不敢随便动弹,只有低头垂首的站在原地。过了许久,一个年长的仆人怕是耽误了自己的事情,忍不住出声“六小姐,我们…”“你们走吧”听到这话,下人们都急急逃命一般离开了这里。“小娟,你胆子真大,竟然和那个小怪物搭话”“我也不敢啊,不过不回答,是不是也会没了命”“哎哎哎,别说了,也不怕那个小怪物听见没了命”这时天上飘起了雪花,女孩好似没有察觉般定定的站着,呆呆的看着那院子,又过了会儿,女孩皱了皱眉头“看够了没有?”“哈哈哈哈,安水月,没想到我藏了这么久,你才发现我”一个声音如银铃般清脆响了起来”你干嘛总是盯着我的院子看?是不是在想姐姐我啊?你看你,下着雪还在外面站着,也不怕着了凉,快来让姐姐暖暖手”说着便把水月的手握在手里,还轻轻对手哈着气。“暖些没有?”“五姐,你不是该去和人见面吗?”“小傻子,我才不要见什么面,我也不想嫁人”“可是……”还没等被唤作安水月的小女孩说完,柳如絮便捂住她的嘴巴“没什么可是的,我就不想嫁人,爹爹若是不允我,我便削了头发,出家当姑子去,也不要嫁给什么劳什子安国公的二公子!”说罢转了身跳上了亭子的栏杆“五姐小心!”水月褪下脸上木讷的表情,一脸担心的护在柳如絮的身后,“怕什么?”柳如絮扬了扬眉,“我自是不会受伤的,不还有你护着我吗?”“嗯,”水月点点头,认真的说“我就算死也不会让姐姐受一点伤的”“小小年纪说什么死不死的,哈哈哈哈,姐姐逗你玩呢。”
“没想到,柳家的女子如此有趣啊”突然一个男人的声音在一旁响起。安水月皱着眉头看向那个声音,想知道是谁打扰了她和姐姐单独相处的时光。只见男子一袭青衫,身材挺拔,剑眉星目,鼻梁高挺。头发略微随意的挽着,眼神里净是戏虐。看到他的眼神,水月心里冒出无名之火,刚要发作,衣角被牵了牵,转身看到五姐脸上竟有一丝红晕,水月觉得奇怪。“不知这位公子尊姓大名,窥听我们小女子间的私语,难道你不知道非礼莫听吗?”只见那男子嘴角笑了笑,伸手鞠躬道“在下李云启,今日随父亲来为柳家老夫人拜寿,刚刚只是无意中听到两位的对话,觉得甚是有趣,便不觉出言打扰,甚是抱歉”“李云启?这名字好熟悉”柳如絮喃喃地说,满脸疑惑的望着对方,只见男子笑着说“家父正是安国公”“呀!”柳如絮听到对方正是父亲安排与自己见面的安国公二公子顿时窘的满脸通红,手足无措。“哎呀,天好冷,水月,随我回去吧,免得着凉,李公子告辞”说罢拉着水月的手逃似的跑开了……
李云启若有所思望着二人的背影,挑了挑眉,真有意思,没想到自己无意中的闲逛竟碰到了自己父亲为自己挑的妻子。自己本不是嫡出,母亲也不受宠爱,父亲也一直对自己的婚事不闻不问,正好和了自己无意娶妻的意思,谁想到柳家大小姐被封了太子侧妃,父亲一是看上了柳家富甲可敌国,二是看上了与太子的这层关系,竟想让自己娶了柳家这一直嫁不出去的老姑娘。想到这里嘴角牵出了一丝苦笑,选了自己与柳家成亲,也是因为大哥是嫡出,其他几位兄弟均是受宠的三娘的儿子,只有自己不怕被外人耻笑罢了……摇了摇头,李云启想想还是先回父亲那里,考虑一下要不要和父亲说这段事情…
“五姐,刚才那人是向你提亲的吗?”安水月看着满脸通红的柳如絮问“嗯”柳如絮红着脸答到“五姐你的脸为什么这么红,是病了吗?我可以帮你治病”说着,安水月就抓着柳如絮的手,想要为她诊脉。“哎呀,不是病了,是,是…哎呀,小水月你不懂,你不要问了,你快回房,我去前面看看爹爹…”柳如絮边抓开安水月的手,向前厅跑去,跑到一半,想了想,还是决定先回自己的房间。
柳如絮刚进自己的院子,一群下人都将她围住“哎呀,我的五小姐,老爷找了你几次了,你再不回来,老爷要发火了,五小姐,你莫不是冻着了,脸怎么这么红”还没等柳如絮开口,便被几个丫鬟按在椅子上,开始为她梳洗打扮。柳如絮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鹅蛋般的脸蛋,柳叶弯眉,双目如天上星辰,熠熠生辉,嘴巴似红樱点缀,乌木般的黑发衬的肌肤胜雪。自小父亲就因自己长得美丽分外偏爱,对自己的夫婿也是千挑万选。只要是她一句不同意,父亲也从未强迫过自己,而自己也总是看不起那些求取的男子,选着选着也就耗大了年纪,成了嫁不出去的老姑娘。没想到今日见到李云启,自己的那颗心竟砰砰乱跳起来,竟担心自己的样貌配不上那伟岸的身影,担心自己的年纪被他嫌弃……这患得患失的感觉根本不想刚刚还出言想削了发做姑子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