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啊！梅索祢那里是黑色的！”尧烨指着废地叫嚷。
“所以都说了，那不是你梅索祢。”
“对不起，太兴奋了点。”
“汉翎，你的家乡在哪里？”艾瑞茵问。
“我看看，那边吧。红旗人造卫星飘浮的那个就是了。”
这一去，一个月半有余。在反抗军这段日子里根本无从知晓老家战况。几乎一切都没了。那个地方，说实在的，没多少好思念的。
我沉默着。左手心传来温暖的触感。艾瑞茵在轻轻抚摸。
“你的家没有了。是不是很难过？”
“啊，没事。”
“人家好像帮不上什么......”
“哪里。多亏遇到你，尧烨，还有法灵默，我的旅途才不孤单。”
“唉，你实在......”尧烨欲言又止。法灵默看了我一眼，仍旧读书。
什么意思啊？我满脸问号，摇摇头。
我们现在将要去木卫三附近和布莱德老师会合。啊，阔别了这么久，总算能见面了。
三大支柱镇座兽全部死亡，封印不会被破解了。赫珀斯的计划，按理说全部破产。我在心里酝酿一首长诗，准备等到安定后动笔。
天师号启动曲核加速，猛烈颠簸。我们紧紧攥住手把，不敢做一点动作。
只是几分钟过去，木星标志性的条纹出现在窗外。嗯？这个角度观察不到大红斑。还想让艾瑞茵看看呢。
天师号不断调整轨道。木星环从头顶掠过。黄黑相间的木卫三晃了出来。在那附近，一艘大型舰船悬停，体积几乎是天师号的二十倍。
军事百科上看过一点星际舰艇——曾在四战大放异彩。但实际上亲眼所见，今天是第一次。
舰身上喷绘反抗军像徽和字样。布莱德老师在那里吗？
舰船宽敞的上部一道铁门徐徐敞开。闪烁的灯光似乎在示意我们进去。
甫一降落甲板，天师号就熄火了。原来下面有轨道推动，不用浪费燃料。
头顶大灯飞过。天师号内时明时暗，像高铁过隧道。机械运作的声音在宽广的空间回荡，又有种工厂的既视感。
通过身份校验，我们停泊在一间仓库。下了船，一位名叫石谏沧，着红银基色军服的男人来迎接我们。
这一排停了十多架飞船，补充燃料。十三个小组相继下船，向西侧阶梯去了。贾穗和石谏沧说了几句，领我们一行走上那边。
队友们说说笑笑，显得格外轻松，仿佛这里就是家一般。结果被贾穗训斥。
“战事不是已经终结了吗？为什么我们要来这里？”艾瑞茵不解。
“布莱德老师要求。大概有别的事要解决。”
“小子，待会儿见到总指挥，可别老师老师的叫。”
看样子是比较正式的场合了。
走过一段长廊，头顶变成星空。我们进入类似广场的宽阔地带。两边是绿化。众军队列纵横，集结在此。
本以为布莱德老师会上主席台讲话，谁知从头到尾都没见人影。取而代之的络腮胡军官一手拿记事本，一手执笔在空中对我们比划，好像在点数。
实在太无聊了。我们足足站了两个小时。
“好了！可以走了！”络腮胡军官扔下这句话便转身离开。
这是什么繁文缛节？我在心里吐槽。
石谏沧领我们离开。同行的是δ和φ小组。
“刚才这是干什么？”我问道。
“清点一下人数。做准备。”
“准备？”
“是的。赫珀斯没有撤军的迹象。很快，可能又要爆发战事。总指挥要求我们严阵以待。”
“所以布莱德老师到底去哪里了啊？”
“原本计划在刚才出场发表演讲的。不过，冥王星那边出了点状况。”
冥王星？在那地儿做什么？我一脸茫然。
“你可能误会了。不是赫珀斯的事，而是去谈判。”
盯上融合恒石的，原来不止赫珀斯。邻国梵都瑞尔的皇帝，古勒阿比听说了赫珀斯起兵一事，居然把舰队开到了冥王星附近。这些天布莱德老师一直在和对方谈判，所幸这几天古勒阿比的代表松口了。不至于产生冲突。
布莱德老师一直在忙于周旋，于是没法完全顾及战事。这也是为什么是祎颂在指挥我们。一个疑问解答了。
“现在你要引我们去哪里？”
“飞往地球。昨天在‘神荼’发生盗窃案，有人类盗窃了一艘客船。可是上面却有萨路拉托族的反应。船朝地球去了。有必要追查一下。”
如今生存的问题都难以解决，谁会去乱跑呢？果然很可疑啊。
“听说这个名叫汉翎的战士解决掉了三枪士中两位。还剩下一个，不能骄傲！”
临行前，我们找匠人修补了一下各自装备。尧烨换上了紧身制服。她不喜欢召唤般能作战，于是又在重要部位加厚盔甲。
“那个，师傅，你看我这把剑，能不能找个剑鞘之类的？”
“嗯，我看看......不用了！这是样稀罕物。啊，最后一批魂器吧......我做了三十年铁匠，也只见过两次。这是第二次。拜托了！让我再看几眼！”
魂器能够靠吸收主人的灵力自我修复。因此为了方便，像往常那样收在吸收领域就妥当。
艾瑞茵的青眼之装受损不大，敲打几下便好了。
补充完核燃料，天师号整装待发。————————————————————————————————————
天师号在飞行。橙色条纹远去。
“话说，施泰因去哪了？”
“失踪。已经两天联系不上。”
虽然讨厌这老头，但要是人丢了可叫我们困扰。
穿过陨石带，“神荼”从侧面飘过。二十多分钟以后，我们来到废地外大气层。循着坐标，我发现，天师号在朝旧时国土靠近。大致位置的话，是黄土高原西部。等到了平流层，见南面群山横列。已经到秦岭了吗？
依稀记得纪录片讲解，那里生活相当数量的珍惜物种。可惜四战以后，和多数地区一样，变成了凄凉的焦土。在那附近的森林，到底是什么景象......只有靠幻想了。
着陆的那一刻，大约是当地下午六点，太阳快要下沉到地平线。我们分三路包围敌人。
穿过平原，就消耗了一个小时。粗糙槁黄的地面，被夕阳染成深红，和天化作一色。我们继续前行。再走几公里，就是高辐射的禁区NE区了。
制服防辐射，没有关系。
出发前为保险，尽管不情不愿，让艾瑞茵也换上和尧烨相同型号制服。看来我的决策是正确的。
白妖很有可能盘踞于此。
目标的方位突然变了。我们不得不改换路线。结果，刚绕开NE区，目标又回到了原地。
可恶，耍我们吗？
贾穗命我们继续朝NE区前进。
错觉吗？视野里冒出一只棕色兔子，它直起上半身朝我们眺望。
我发动鹰目。看到它的毛了；心脏在跳。不是幻觉。是活物！
怎么可能......在以往观念里，废地是不可能有任何生物的。
感受到我们接近，兔子拔腿跑了。
这时，小地图上，我们前方变成了一片绿地。看来操作员发射了探测机。既然有兔子......不解，我特别不解，高辐射地区为什么能凭空长出生态圈来？太奇妙了。
走到发现兔子的地方，我们早就位于NE区内部了。艾芙-琳检测到的辐射量在正常范围内。
这就是测绘地图的人的问题了。辐射可能会随时间推移消失。也不能怪他。毕竟废地的关注度实在太低了。几千个人里能找到一个算走运。
再行两百米，我们步入一片森林。各种飞禽都出来了，奇异的花色，大多数都没见过。它们被惊到，叽叽喳喳。我提议用隐迹，避免打草惊蛇。
贾穗摇摇头。
“我们已经包围他们了。”
对了，其他两路人马差不多抵达。
穿过溪水，我们行至比较宽敞的地界。树减少，露出许多空地。
“快要接近目标了，警戒！”
等到了近处，没有萨路拉托族的反应。所谓的人类，不过是披着黑袍的邪教分子。
他们来这里干什么？
“放弃抵抗！你们已经被包围了！”贾穗威吓道。
邪教分子共计有五人，围坐一起。听到后纷纷转过头来。表情木讷，像人偶，眼睛红肿。
“伟大的光环即将降临此地，崇高的光辉，洒向八方！”
艾芙-琳翻译，说这人操着美式口音。四分五裂以后，国民都成这幅样子了吗。不知道要是让千年前的总统看到此景，会作何感想。
为什么都要祭拜看不见的所谓“神”呢？
第二交叠宇宙的拉莱耶之主、第三交叠宇宙的神树、第四交叠宇宙的神仙、第五交叠宇宙的天狼神......等等！别的地方都有“神”，唯独家乡没有信奉的“神”。实际上千百年前是有的，但是经过努力发展，绝大多数难题克服，人们早就不需要虚无的神了。与宗教有关的文物、遗迹要么被送进博物馆、保险柜，要么成为景点，供人观看。
几亿人当中只有个位数的人还保持宗教信仰。他们是稀有物。
这五个家伙信的是邪教，经常见缝插针，伺机搞破坏。所以不能称为宗教信仰。
地上画了五芒星，每一角蜡烛还在燃烧，中央五块用白布包裹的奇怪物件。单从外形看不出什么。白布有点暗红痕迹。等等，莫非是......
发动鹰目——这白布包裹的，果然是人类的骸骨......
“拿下！”
正要动手，天空突然传来震响，比得上先前几百发炮弹炸裂。耳朵快聋了。
狂徒绘制的五芒星阵，闪出刺眼白色光芒。
正如他们所说，有什么要降临此地......
五块遗骸违反重力悬浮半空。随着五芒星阵光芒增加，遗骸自行拼凑聚合，有些不自然的人形组成了。
狂徒见此景变得不安分，伸腿蹬脚，嘴里喊出怪异的音节。
那具遗骸，覆盖白布在一点点剥落。这究竟是什么......
单从修长的体型上看是女性。第一直觉告诉我，这家伙不是人类。
浑身被光滑的纯银色铠甲包裹，间隙组成诡谲的图形，缝隙是棕色中带些血色。头部是畸形的，一堆铠甲随意堆叠，根本不考虑佩戴者的感受，像卡了几只扇贝的海礁石，看不到五官。那双腿长得过分，不成比例。隔着水波看筷子一般，弯曲晃荡的大腿。她脚尖朝下飘浮。背一把齿轮造型环形刀，细刺密布，相当骇人。
狂徒趴地，去亲吻这个家伙的脚。怪物点点头，一把抓起狂徒，将其全身撕裂。畸形的脑袋开了道缝。她生吞下毕恭毕敬的狂徒，用口腔粗糙的角质咀嚼。就像人撕开烤鸡吃掉。
四方有脚步声。比来的时候，人数增加了几倍。应该是察觉到异常来支援的吧。
“伟大光环......这混账是赫珀斯吧！喂！混蛋！有听我说吗！”
她朝我这边看了。用生疏的语言一字一顿：
“......汝等杀我爱将，损我千万员......夜不能寐，食不能安，老身今于此，一为复仇，二为恒石归位。”
“归位，还在讲漂亮话。真是贼心不死！”我打断赫珀斯发言，不由分说朝天灵盖劈去。扑哧！剑挨到柔软物上。她右臂肩甲分开了，从扩大的黑隙飞出触手，像极了藤壶觅食，挡下了剑。
砰！嚓——！不到一秒，赫珀斯操控触手取下齿环刀，安装在手臂上打来。幸好一直开着防护灵气。轮齿激烈切割塔忒，眼前飞出火花。
尧烨灵力之弹射来，反抗军枪弹雨发，赫珀斯故技重施，分开铠甲让触手承受攻击。触手泡沫状结构可以恰好分散灵力与冲击。伤害微乎其微。
读取不到赫珀斯的状态，怎么搞的？不过可以肯定的是，我的实力与她差了不是一个层级。
“虹光陨星弹！什么？还是没用。”
“别浪费灵力！”不愧是赫珀斯......和手下完全不是一个类型。
咣当！齿环刀收回，对我一砸，虽然没伤，却把我震倒在地。冷静些！我对自己强调。
赫珀斯影子一闪不见。身后反抗军哀嚎此起彼伏。
队友们胸口被严重割伤，鲜血直流。艾瑞茵释放白神结界之处还好。只是两秒就给几十人造成重伤，我不禁胆颤。刚才要是稍不留神，恐怕就送命了。
尧烨对赫珀斯放箭，没有击中。下一秒，更离谱的事发生了，赫珀斯徒手接住几发灵力之弹朝反抗军投掷。太快了，战士们没来得及反应就被打中，血花飞散。幸好没打中要害。
赫珀斯在军中冲撞厮杀。那把齿环刀在投掷出后能够悬停半空。不仅如此，赫珀斯还能把刀分作六片飞出。原来这东西是多层叠加。
在与战士搏斗的同时，赫珀斯触手死死扼住另一人咽喉，送至悬停的环刀，被抓住的战士只能眼睁睁看着身体被高速旋转的刀口割断，死相凄惨。
按以往交战经验，触手一定分泌了毒液。
法灵默释放地属性法术，奈何吟唱时间太长，好几次没能命中。随着赫珀斯逼近，她不得不先召唤土壁保护自己。
嘣——！赫珀斯轻松切断了法灵默的防御，一旁艾瑞茵发动白神结界，挡住齿环刀。
“谢谢！”
“没关系！”
艾瑞茵提枪突刺。除了我和贾穗，也只有她能勉强捕捉赫珀斯的动作。要是李组长也在，他一定有方法破解掉局面。
“传说之瓦尔丘里......不想老身竟在这种时候目睹尊容。”
“......”艾瑞茵咬牙，用作防御的冰块接连破碎。
再这么下去不妙......
“仁王焚天柱·四级！”凶猛的烈焰掠过，赫珀斯放开了艾瑞茵。比起被这招惊到，她更像是对艾瑞茵失去兴趣。
“这股气息和老身的子民如此相像......是吗？是爱将所造吧。”
“你那厮不济，被我废掉双手了。”
才降临了几分钟，就令我们死伤接近一半。赫珀斯......我明显感觉到，跟这家伙的纠缠才刚刚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