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这天,她好不容易熬到了下班时间,匆匆买了去那个山区的车票,然而,进入山区的路已经泥泞不堪,车辆根本就进不去,她只得下车,徒步而行。
走在山区的山道上,天色渐暗,只有寥寥几颗星星和一轮弯月投下的一缕幽光。
她在泥泞的山道上履步蹒跚,也不知走了多久,不知道多少次差点滑下山坡,久到双脚似乎都有些麻木。
渐渐地,山中开始出现晨雾,她才寻了一处地势较高的树下休息。
尽管如此,她也不曾想过退缩。
她现在遇到的仅仅只是地势的恶劣,那顾亦笙呢?
他面对的,却不仅仅是环境的恶劣,还要安抚暴动的居民,还要抢险救灾。
当山中的晨雾随着太阳的升起,渐渐消散,天色也在晨光的映衬下,由浓转淡,依稀还能见到一两颗星星仍然闪着微光,悬挂于天际。
此刻,穆昕却因体会到牛希济笔下的:“春日烟欲收,天淡星稀小。残月脸边明,别泪临清晓。”中的意境,而哭笑不得。
而整整参加搜救了5天的顾亦笙,此时正在自己的营帐中,冥思苦想着,未来对于宜县的改造及灾民的安顿问题,及上报给领导的工作报告。
“顾主任,有老乡找您。”帐外,一个参加救援的办事员小李喊道。
有老乡?难道又是哪个难民不服管制?然而他却不能把人拒之门外。
他皱眉,疲惫地拧了拧眉,轻声叹息。
“让他进来!”他沉声道。
当穆昕娇小的身子掀了帘子进来时,顾亦笙惊地霍然起身,他万万没有想到,她竟然会过来,看到她满身的泥土,从头到脚都在诉说她的狼狈,她到底是怎么过来的?
难怪办事员会说是老乡,这个样子,跟那些灾民有什么两样?
只怕灾民还要比她干净两分。
穆昕在见到满是胡茬的顾亦笙,憋了许久的眼泪,不期然地潸然落下。
顾亦笙见此,大步上前,不由分说地拦腰抱起穆昕。
“不要,很脏。”穆昕哽咽地开口,挣扎着要下来。
顾亦笙却是丝毫没有停顿,径直来到床边,把她放在床上,自己却是蹲在床边,眼睛里是难以掩饰的担忧与心疼。
“有没有受伤?”顾亦笙诧异自己心中的不忍与心疼。
什么时候自己心里会有这种不属于自己的情愫了?
“没有受伤,就是走了一夜,脚有些疼。”见顾亦笙难能一见的温柔,她突然有些委屈。
该死!她竟然是一路走来的!
“谁让你来的!”顾亦笙不自觉地提高了声音。
“我,我就是,担心……”你。她弱弱道。
一个“你”字生生地被她吃进了肚子里。
“把衣服脱下来,我让人给你打水。”顾亦笙有些泄气,见她如此狼狈的模样,再大的气,也平息了。
穆昕坐在床边,看着他握着自己的脚,一个一个地脚底的水泡挑破,心中有些欣喜,或许,她不是一个人……
顾亦笙不说话,也不看她,眼睛只盯着眼前的小脚,白皙的脚上,尽是红肿的水泡。
“你是不是生气了?”穆昕有些不确定,他从来不会对人大吼的,刚刚却对她吼了。
她憋憋嘴,看着在桌前看资料的顾亦笙,心里有些难过,眼泪情不自禁再次滑落,在军绿色的枕头上留下一个深色的印记。
“我只是气你,明明就那么弱的身子,跑来这里做什么?”听到抽泣声的顾亦笙重重叹了一口气,起身来到床前,大手就那么自然地放在她的头顶。
“我不放心你。”她在直播新闻里看到他们在救援的时候,会有余震导致废墟塌方的现象,她害怕他会出事。
“我很好。”顾亦笙伸手拭去她滑落的泪水,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动作是如何的暧昧,“你先睡一觉。放心。”
穆昕贪婪地感受着他掌中的温度,听话地闭上了眼睛,眼角滑过残余的泪水。
顾亦笙再次替她拭去泪痕,心中有些叹息。
穆昕这一觉睡下去,一直到傍晚五点才醒来。
她迷蒙地坐起来,看着周围,显然不知身在何处,她不自觉地敲了敲脑袋。
一边的顾亦笙见了,忍不住笑了,果然,理智与波澜不惊不是她的本性,这样迷糊又俏皮才是真正的她。
听到熟悉的低笑,她才猛然惊觉自己身在何处。
“饿了吧?我去给你泡面。”顾亦笙在帐口泡了一盒泡面,拿了一个面包递到穆昕手上,“只有这些,将就吃,这里的工作,明天就结束了,回去再好好吃。”
“嗯。”穆昕笑着接过泡面和面包。其实她都知道的,他没必要给她解释的这样清楚的。
“最近有什么事情没有?”顾亦笙问。
其实他是想问,这些天他不在,有没有人为难她。
“现在不是工作时间,不聊工作上的事。”她笑着说。
其实她是有很多话想要跟他说的,比如市政府里哪些人是叶龄和姚国伟的人,这些人又有些什么动作。
只是她怕隔墙有耳,谁也说不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