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身于诺克萨斯建国元老级贵族家庭的斯维因似乎注定拥有坐享特权的一生。他的家族在勃朗·达克威尔的上台过程中扮演了关键角色,大肆鼓吹他们的高贵血统就是这个国家的最大力量。
然而,有许多人都觊觎更大的影响力,他们暗中结社,阴谋推翻达克威尔,而唯一的痕迹只有一朵黑玫瑰的标志。斯维因发现了他们针对诺克萨斯统治者的阴谋,亲自处死了领头的几个主谋。这些人中也包括他的同门师兄弟,正是他们窃窃私语中提到的“苍白女士”最先引起了他的警觉。这个名字可能威胁着诺克萨斯,而诺克萨斯在他心中的价值高于师门。
揭发有功的斯维因获得了诺克萨斯军队中的官职,这是他从未了解过的领域。在这里,他切身地懂得了帝国的强大并不是因为他所认为的诺克萨斯血统,而是因为诺克萨斯能够团结所有人,不论出身高低贵贱。在战场前线,一个异邦的奴隶和一个高贵的贵族是平等的,崇尚实力高于一切?。
开战的头几年,勃朗·达克威尔的心智就有了衰退的迹象,他正在变得愈发偏执恐慌,害怕自己作为凡人的死亡宿命。
但依然不顾劝阻,剑指恕瑞玛沙漠。军团强有力的指挥官,洛克萨斯之手德莱厄斯像一柄势如破竹的利刃,横扫整个恕瑞玛沙漠。而背后正是策士统领斯维因在出谋划策,利用开创性的渗透战术,利用地形优势,因为铁甲部队速度惊人、出其不意、很难追踪,他赢得了“沙漠之狐”的称号。
德莱厄斯一直近距离投身战场,并因此多次受伤,身上留下了象征着无数军功的伤疤,但赢得了士兵们的尊敬和爱戴。因为有他在的地方,胜利就会变得毫无悬念。他率领的铁甲战车机动性高,作战灵活多变,可以对敌人施行突然而迅速的攻击,被对手称之为“魔鬼之师”。
这片辽阔的土地上,曾经的恕瑞玛帝国文明已然湮没,神殿、皇宫被掩埋在黄沙下面,黄金圆盘、飞升者、沙漠皇帝的传说,成为了考古学家们津津乐道的遐想。现存的只是些大大小小酋长般的势力,这类人软弱,任何流血的威胁和一点点好处,都能买通他们,掉转枪头用来对付自己的庶民。武器上的差距和不团结,蒸汽铁甲大军几乎没有遇到有效的抵抗就占领了这里。只有一些自发组织的民兵,在负隅顽抗。短短三个月的时间征服了这片干旱贫瘠的土地上,并在一处名叫卡斯然荒地上建立起了傀儡政权——洛斯特帝国,施行殖民统治。毫无例外,诺克萨斯帝国的铁路铺到哪里,殖民统治就会走到哪里。源源不断的石油、香料、丝绸、黄金、奴隶等等用蒸汽飞空艇和火车运回帝国。
平定了南方边境以后,斯维因的部队在恕瑞玛的砂砾之上竖起了无数座诺克斯托拉,他的个人声望已经如日中天。但是不久以后,真相便开始显露,贪婪才是驱动帝国前进的唯一目标。同时挑起太多条战线上的战争,对魔法圣物疯狂渴求,很显然,年迈的勃朗·达克威尔已经鬼迷心窍。待到大军开往恕瑞玛地下宫殿,达克威尔已经变得更加厚颜无耻,甚至对全部战团部署新的军令,要掘地三尺寻找任何可能使人长生不老的东西。
就在勃朗·达克威尔幻想着得到续命金盘的时候,篡位者斯维因领导的政变一举推翻了达克威尔的统治,崔法利议会就此诞生,三个人共同组成了诺克萨斯的上议院,君主立宪的真谛是对当权者采取分权制约,这就要有彻底的三权分立,这套设想的意义在于,单独一个人可能会因为无能、疯狂或腐化而使诺克萨斯灭亡,而三个人的话就总会有两个人能压制失控的个体。对权力进行无条件的监督被写进了神圣帝国的宪章。他们每个人都代表了一种力量:远谋、武力和狡诈。
德莱厄斯欣然接受了自己在议会中的位置,同时提议建立一支新的精英部队——崔法利军团,倾尽帝国全力打造的最忠诚、最威望的战斗力量——并带领诺克萨斯的军队走入崭新的光荣征服时代。
篡位者斯维因上台后采取了一系列措施,列如大肆鼓吹高贵的血统,年轻人的未来,鼓励参军生育?、纯化种族,增强民族自信心和凝聚力,注意保护贵族的利益,支持组建了12人的下议院,拉拢民众的选票,对外扩张缓解国内的经济压力和民众舆论。他在处理前朝遗孤这件事情上,堪称完美,虚君立宪政体保住了皇位的世袭罔替,这是善纹·达克威尔女皇在这场革命中没有丢掉性命最重要的原因。不仅撇清了“篡位”逆臣的坏名声,还赢得了皇室的支持。在他的统治下,诺克萨斯对于力量的崇拜达到了一种不祥的程度。
秉持绝对扩张主义的帝国,持续拓展着自己的疆域,曾数次绕过女皇象征性的审批,直接几次试图尝试飞空艇穿越阿瓦雷萨三尖峰(唐泽人称之为“愚公山”的西部屏障)的实验宣告失败,这些行动都在预示他把下一个征服的目标放在了唐泽帝国。
善纹·达克威尔心里知道,面前这位战争狂人想要借助战争谋取军功和更多的权利,但面对杰里柯·斯维因的强盗逻辑,目前并没有太好的办法。毕竟他的声望如日中天。他已经不止一次在试探自己对外战争的态度。
策士统领斯维因身穿白色陆军军官制服,双排铜扣上刻蚀由麒麟私人纹章,左胸处绣有金盾,有胸前绣有众星捧月的国徽,“我们要有能力保护自己,你不能指望别人善良,唐泽土著们把长寿的秘诀捏在少数皇族手中,就是一种卑鄙的自私,就是对我诺克萨斯帝国的蔑视。”
第三个人几乎不说话,人们称其“无面者”,完全是个谜团。这个人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从头到脚都裹在层叠的宽大长袍里。此人还戴着一副毫无表情、目光冰冷、质地光滑的黑色面具,就连露出眼睛的小洞也有黑色丝网遮挡,完全遮蔽了此人的身份。这人的双手也没有外露,全都藏在厚重织物的袖子中。
端坐皇位的善纹女皇把眼神从“无面者”身上收回来,“这件事先缓一缓,毕竟玫叶城内并不太平。经查实,这个闹事的革命党领袖师古通,听说是您同门学艺的师弟,统领大人有什么要说的吗?”(为了行文的前后一致,不使人眼花缭乱,这位政治大佬在诺克萨斯帝国的名字仍沿用“师古通”。)
策士统领斯维因说:“女皇明鉴,我们多少年前就视为死对头,早已不谈感情了。”
师古通心里明白,杰里柯·斯维因是不会放过自己的,他们之间的分歧在很早的时候就出现了,早在博尔谷导师手下同门学艺的时候,早在他背叛同门的时候,他不会念及同门之情,只要他还活着就会想尽办法弄死自己。他上台掌权了,自己在这个国家没有继续待下去的必要了。可他心有不甘,就这么灰溜溜地逃往国外。他们如今的关系用一句话来概括:既生瑜,又何生亮?
他们在废弃的写字楼内选择见面。
小个子男人走进来之前,师古通曾经一度怀疑他也可能出卖了自己,他形色匆匆来到他们身边,在他脚下,并排放了两口织布手提箱子。
“古通先生,情报局已经盯上我们了,刊发报纸的秘密据点也被秘密警察端掉了。因为你的那些反动报纸,沃尔特先生已经光荣在了断头台上。你的同门师兄杰里柯·维因斯已经上台执政了,你没机会了。你已经暴露了。很有可能,你的名字已经上了暗杀名册。你知道他们的手段。”他不自觉地颤抖了一下,也许是因为最后这句话,也有可能是老年痴呆的前兆。
师古通走到窗前,看着窗外的大街上,戴有红袖章的警察手持圆盾和警棍组成了捍卫议会的方队,蛮横无礼地冲散了示威的人群,在大街上大肆逮捕革命份子。
山德斯同志诚恳地说:“古通啊,出国吧!我已经安排好了,今晚十点的鱼货船,从丰渔港出发,沿着星星罗海域顺流而下,你会途经唐泽帝国、自由贸易城邦最后抵达扶桑国。”
师古通露出嫌恶的表情,“唐泽这帮子土著人性格冥顽不化,是很难改变。”
“这些都是大国,有的是机会,你要是不喜欢,沿途还有些许多不知名的小国家,扶桑鬼就欢迎新思想,你会受到重用的。哪里都好过现在。”
师古通这才开口:“我真的失败了。”
那个瘦小的男人有点儿着急了,“师古通不是那种遇到挫折就会屈服的人,您不是喜欢挑战吗?您不是常说,不计一城一地之得失,赶快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最终,他们一行三人从后门溜出来,穿过空荡荡的笛普尔巷子就分道扬镳,师古通和乌尔班继续乘坐马车来到贝西利科港口码头附近的小酒馆里猫着。
每当马路上的蒸汽警车亮着警灯呼啸而过,他都能惊的胃里直翻搅。
到了约定的时间,他们才走出酒馆,摸着黑来到空荡荡的码头。
过了大概十分钟,他们隐隐约约听到了汽轮的声音。
“是这艘汽船没错了,阿托斯号,蓝色的油漆,”乌尔班说,因为码头的光线昏暗,师古通并不是很肯定,心里纳闷他的眼神怎么就那么犀利。
“先生们,有什么我可以帮你们的吗?”一个手提探照灯、身穿蓝色船长服打扮的老家伙问道。
“我们是山德斯先生的朋友,师古通和乌尔班。”他先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旁边的朋友。
“嗯,那就没错了,先上船吧,我们有很远的路要赶。我是阿布纳·威尔逊船长,她是我的宝贝阿托斯号蒸汽货轮。”他指了指身后的大家伙,吹了声口哨,几个水手就放下了栈桥,好方便乘客登船。
师古通戴上手中的海狸皮软毡帽,最后看了一眼这夜色迷离、灯火掩映的玫叶城,他心里清楚,这一走也许就永远也回不了祖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