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恒站在灵密室舱门口显得有些踌躇不安。
在灵密室内使用过高浓度的“天然灵魂”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他并不知道——
一旦“天然灵魂”的浓度超过了超越者自身灵能容量上限的两成，并不会额外提升灵魂增长的速度。
这种揠苗助长的行为只会造成能源浪费和超越者的极度痛苦。
“天然灵魂”毕竟不同于人类灵魂，两者的契合也存在极限。
瞳当然清楚其中的规律。
她之所以让欧阳恒在远超过自身灵能容量强度的环境中冥想，是因为如此能够增加诱发灵魂觉醒的几率。
捷径是存在的。
但却极少有超越者愿意通过这种方法刺激觉醒。
不仅因为这般使用灵密室成本高昂，更是因为没人能够忍受长期浸染在远比自身灵能容量高的“天然灵魂”中将会诱发的灵魂剧痛。
这几天瞳为欧阳恒准备的“战斗模拟台”训练还有一个目的就是为了让欧阳恒适应疼痛，让他的精神足以承受身处灵密室内将要承受的煎熬。
“进去吧，会很疼，你要忍住。”
“……”
“比被刀砍还要疼吗？”
“嗯，灵魂的疼痛很难描述，你试试便知道了。”
听罢瞳所说的话，欧阳恒愣了愣。
灵魂的疼痛？
和自己用灵种增强灵魂时的那种疼痛差不多吗？
他心有余悸地回忆起那时灵魂暴涨带来的痛楚，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快进去！”
瞳以为欧阳恒是因为害怕疼痛而畏惧不前，表情显得有些愠怒。
欧阳恒不敢再多想，一头钻进了灵密室闪烁着蓝色荧光的舱门。
舱体内的空间显得很是宽敞，让欧阳恒感到有些意外。
“我该做什么？”
还在舱体内东张西望的欧阳恒很快就明白了灵密室应该如何使用。
舱门关闭，一面如白玉材质的平台也在舱内缓缓升起。
“应该是要躺上面吧……”
欧阳恒第一次使用这样的设施，难免有些紧张。
犹豫了片刻，他还是爬上了白色平台。
温暖、冰凉、坚硬、柔软。
欧阳恒平躺的身体有一半逐渐陷入了平台中。
奇怪的触感让欧阳恒感到有些好奇，这平台到底是用什么材质做成的？
完全不用受力，平台给欧阳恒带来的放松和舒适感让他开始有些昏昏入睡。
这几天瞳留给欧阳恒的休息时间实在太少了，特训如此艰苦，就算拥有再顽强的心智的人也难免想要放松一下。
随着室内蓝色光芒逐渐明亮，舒适的昏睡感更是袭遍欧阳恒全身。
“奇怪？不是说会很疼吗？”
大约过了十分钟，欧阳恒还在和困意做斗争，仍是丝毫感受不到瞳所说的疼痛。
“不会和灵种有关吧？”
他有些好奇。
在灵密室中灵种会有怎样的变化呢？会加速成长吗？
正在欧阳恒犹豫要不要现在进入“灵魂自查”状态观察灵种情况时，异变发生了。
莫名的兴奋感传遍了他全身上下的每一个细胞。
亢奋、舒适、激动。
欧阳恒的大脑将澎湃的力量感传到进了灵魂的根源。
“要觉醒了？！”
这种感觉既陌生又熟悉。
并非获得能力，更像是找回了失去的力量。
在十年前的大灾难中。
处于濒死状态的欧阳恒爆发了第一次觉醒。
正因为灵魂觉醒后迸发出的亮光穿透了掩埋他的废墟，才让搜救人员发现了他。
早在那时，几乎失去意识的欧阳恒就有这种感觉。
自己不过是获得了曾经拥有的力量。
此时此刻，这种想法更是强烈。
某种神圣的归宿感让他的眼角不觉渗出了泪珠。
在永恒的时间长河中自己似乎遗失了什么，忘却了什么最珍贵的事物。
超脱现实，超越一切。
觉醒的预感非常短暂，就在欧阳恒即将迷失在黑暗妄想的瞬间，一股强烈的拉扯感从灵魂深处传来。
“发生什么了？！我怎么会进入‘灵魂自查’状态？！”
看着周围那让人熟悉的黑暗，欧阳恒茫然无措。
自己并没有拨通李雨齐的通讯号码，为什么自动进入了这个黑暗空间？
“出不去？”
尝试了数次，都无法像以前一样顺利脱离“灵魂自查”状态。
欧阳恒有些慌了。
“李雨齐说过，是通过濒死体验才让我进入这里……”
一个可怕的想法浮现在欧阳恒心头。
“如果回不去的话，是不是意味着我已经死了？”
又尝试了一次脱离指令，令人畏惧的无边黑暗还是没有消退的迹象。
“我真的已经死了？”
让欧阳恒感到意外的是，自己并没有恐惧感。
死亡似乎并不是什么可怕的事，反而让人觉得理所当然。
人生来不就是为了死亡吗？
他的脑海里甚至浮现出了这种想法。
和往常不同，牵引和拉扯感并没有消失。
就像被锁链拉拽，在这没有参考物的空间里，欧阳恒仍能感到自己在快速移动着。
“向着我灵魂的方向在移动？”
他的猜测没有错。
很快，欧阳恒就来到了自己的灵魂身旁。
迷茫消散无踪。
欧阳恒还不明白自己为何会突然进入“灵魂自查”状态，但他已经很清楚自己该在这里做的事。
一道金色光芒从欧阳恒意识中延伸而出，缠绕着身前蔚蓝的灵魂躯体。
整个灵魂似乎都在为这道光芒欢呼雀跃着。
欧阳恒很快就理解了这金色光芒是什么。
“这光芒大概就是觉醒的本质？”
他仔细观察着不断流入自己灵魂的金色闪光。
但凡被金色光芒接触到的灵魂都发生了奇妙的异变。
如某种图案，又如某种文字。
力量的根源似乎从金色光芒中不断流入欧阳恒的灵魂。
“这就是觉醒？”
意识和灵魂为何会在这里分开？
灵魂觉醒的根源又为何隐藏在自己的意识之中？
欧阳恒无法回答这些疑问。
知识和记忆的宝库就像锁死的铁箱，上面布满的灰尘就如同欧阳恒此刻意识中的迷茫。
就在欧阳恒静静观察着自己灵魂二次觉醒的同时，埋藏在他灵魂中心的灵种悄然发生了变化。
似乎感知到了金色光芒的存在，干瘪萎靡的灵种凝聚成了一颗流转着暗紫色光芒的菱形结晶。
这才是它最本源的姿态。
金色光芒好似被结晶牵引一般，不再往欧阳恒的灵魂中蔓延，而是全部流向了灵种！
“等等！”
欧阳恒也意识到了情况的不妙。
现在这种状况难道是灵种在抢夺自己的觉醒本源？
“我该怎么办？”
欧阳恒毫无办法。
他尝试着如操控灵能一般控制金色光芒，但却如同蚍蜉撼树一般，根本无法阻止灵种吞噬金光。
煎熬之中，欧阳恒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促使自己灵魂觉醒的光芒被灵种完全吸收了。
“为什么会这样……”
吸收完金色光芒的灵种已然发生了巨变。
炫目的紫光从灵种中迸发而出，将欧阳恒的灵魂都染成了紫色。
灵种疯狂扭曲、膨胀着。
已经成长如心脏一般的灵种将无数形似血管的“触手”延伸到了欧阳恒灵魂躯体的全身。
欧阳恒心如死灰地看着灵种的变化。
“完了，灵种已经完全苏醒了……”
事实却和欧阳恒想象的不太一样。
在吞噬完欧阳恒的觉醒之光后，灵种似乎也和他达成了某种协议。
无限催生灵能的“溢能循环”并没有形成，灵种只是有序地和欧阳恒的灵魂交换着能量，如有呼吸一般膨胀、收缩着。
“你是……”
一个声音出现在欧阳恒意识之中。
“不是吧……灵种居然在和我说话……”
虽然没有根据，但是欧阳恒非常肯定意识中传来的声音就是来自灵种。
这个声音并不是任何一种语言，而是某种含义，让欧阳恒直接可以领会声音中蕴含的意思。
“你是……乙？”
那个声音逐渐变得坚定而清晰起来。
“你是谁？”
欧阳恒尝试着和灵种沟通。
“乙，我们必须……”
“你在和我说话？”
“乙，我们必须阻止……”
“阻止什么？‘乙’又是什么？”
没有回应欧阳恒的疑问，灵种中传来的声音只是不断重复着一句话——
“乙，我们，必须，阻止，它们，快去，毁灭，一切，不然，太迟……”
欧阳恒完全不知道灵种想要表达什么。
但有一点至少得到了证实。
灵种是拥有意识的。
难道灵种也曾是某个人类的灵魂？
欧阳恒思索着。
灵种的意识似乎残缺不全，给人的感觉更像是……
仿生人？
欧阳恒把注意力再次投向了灵魂躯体中的灵种——
现在的灵种似乎已经变得更加温和了。
外形依旧丑陋，但其中蕴含的疯狂意志却不再咆哮。
那个只知毁灭一切的灵种好似已经多了些其它的情感。
在灵种与灵魂交界的边缘，微小灵能交换仍在持续，不过和之前的情况大不相同。
被灵种激发生成的灵能并没有全部被灵种夺走，而是有一小部分留在了灵魂之中。
欧阳恒尝试着如以前一般夺走灵种的灵能。
“不行！接触面太广了，根本无法像以前那样。”
如今的灵种已不再只是释放紫色能量与欧阳恒的灵魂接触了。
遍布灵魂躯体全身的紫色“血管”使得灵种和欧阳恒灵魂的接触面积增加了不止百倍。
就算是以欧阳恒这般的灵能控制力都无法再想通过夺走灵种能量的方法来限制灵种的成长。
“这可怎么办才好……”
欧阳恒突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如此似乎也没什么不好的。
甚至说灵种反倒对他灵魂成长更有好处了。
灵种无时不刻地将一部分灵能留在欧阳恒的灵魂躯体中，不就等于随时都让他的灵魂处于“过容”状态了吗？
“而且灵种里面的疯狂意志似乎也变弱了，看样子也不会影响我的心智……”
“这么说来是好事了？”
欧阳恒突然想起了什么。
“可是觉醒呢？我的二次觉醒怎么办？我又该怎么回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