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清池到底是在这桃花流水中长居了将近七年,哪怕他本就有家可归,又在醉溪县上租了一个院子,这些年里的绝大多数时间还是居于桃花流水中,住在这处院子内的。
这些年来,陆清池早就已经把这里当作是自己的第二个家了。
自然的,他放在这里的东西再少,也多的是各种零零碎碎的小物件儿。
想要将这些要带走的东西收拾妥当,还是需要一定时间的。
即使他的贴身小厮沅芷已经先一步开始忙活了,等着他亲自去收拾的东西还是有很多很多的。
这不,打他走进房间的那一瞬起,他就忙得手脚不曾停下来过了。
“对了,公子你那床边的小几上还放着一枚纯银打造的好像是令牌模样的物件。奴从前好似未曾在公子的身上手中见过此物,不敢擅自替公子做主,仍留在那里等着公子处理。公子你看……”
沅芷这话还未说完,陆清池的人已快步行至床边那小几旁,伸手拿起了那枚出自百草堂的银质令牌。
难怪,难怪他醒来后,总觉得自己的身上似乎少了什么东西,但一时间又想不起来到底是少了什么。
难怪,难怪他忙活着的时候,总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事情没做,可又没想起来究竟是忘了什么事。
原来,他的身上是少了这枚百草堂的银质令牌,也忘了六姑还在醉溪县上他租住的那个院子里等着他请到医术高明的大夫送回去给母亲和二哥瞧瞧身子。
都是他不好,连这么重要的物件都险些丢了,这么重要的事情也差点忘了!
若是妻主知道的话……
不对!
自他得了妻主赠予的这枚百草堂银质令牌后,就一直将之带在身上从不离身,怎么会随意地搁在床边小几上险些忘了呢?
这银质令牌,定然不是他自己从身上取下来放在床边小几上的!
而沅芷又说未曾在他的身上手中见过此物,不敢擅自做主替他处理。
那么,这枚银质令牌之所以会被随手搁在床边小几上,应该是妻主从他身上取下来的。
除此之外,以他的警惕和敏锐,昨晚应是没有第三人能够从他身上取下他的贴身之物了。
想到这,陆清池有些疑惑。
这枚出自百草堂又是由妻主所赠的银质令牌,被他视作珍宝,小心翼翼地贴身携带着。
可这物,他家妻主好像全然没有放在心上。
从他的身上取了下来后,就这样随手地搁在一旁,随意地放在床边小几上,既没有小心收好也没有告知自己……
为什么呢?
陆清池的脑海中冒出了一个大大的问号,却是来不及多想细究深思了。
他还得用这枚银质令牌想想办法找找门路从百草堂中请到一位医术高明的大夫去给母亲和二哥瞧瞧身子,看看母亲如今的情况如何了。
唔,妻主贵为百草堂少东家,也不知道愿不愿意出面帮自己这个忙……
陆清池凝眸仔细地想了想,觉得自己还是可以试一试的。
红玉他们不是常说,全心全意的依赖更能满足女人们的保护欲,让她们感觉到自己的被需要,使她们心生怜爱,愈发的宠爱吗?
从前他与他们的所求不同,对红玉这些明显是歪理的胡言乱语不怎么在意,从来都是只当耳边风的。
如今,倒是不一样了。
当他不自觉地想起以前明明是只当耳边风没有听见心里的这些歪理邪说时,他突然觉得这也许大概可能应该还是有点道理的吧……
这么想着,陆清池便下定了决心,捏着那枚银质令牌就走了出去,直奔仍坐在院中的慕夕玦而去。
“怎么了?突然走得这么急,可是有什么事?”
听见陆清池奔过来时制造出来的不小动静,本来微阖着双眼似是在假寐又像是在沉思的慕夕玦立时睁开了双眼朝着他望去,不等他开口就温声询问道,温柔细致体贴周到得她都想给自己点个赞了。
被自家妻主这般专注宠溺的目光看着,原本心上还有些忐忑不安犹豫迟疑的陆清池咬了咬牙,鼓起勇气壮着胆子就开门见山直奔主题地问道,“先前妻主赠我这枚令牌时所说的话,可还作数?”
陆清池一边说着,一边就把手上拿着的那枚百草堂银质令牌递了过去,递到了慕夕玦的面前。
而这枚银质令牌,慕夕玦也是认得的。
这不就是她苏醒过来那日嫌陆清池聒噪烦人随手丢给他,结果昨晚却发现他视作珍宝地贴身带着,好笑又无奈地从他的身上取下随意丢到一旁的那枚百草堂令牌吗!
说起来,这玩意儿本身并没有多大的价值,最多只能委托百草堂办点小事或者救个人什么的。
但凡是药王谷中出来历练的弟子,几乎人手一个。
她给陆清池的这枚,也是出谷前师父给的。
作用嘛,也跟出来历练行走江湖的药王谷弟子拿到的那种差不多。
唯一的不同之处,大概就是她手上这枚设有机关内有乾坤。
不过在把这枚令牌丢给陆清池之前,里面暗藏着的东西已经被她取出来了。
换而言之,这枚银质令牌,与药王谷中外出历练的其他弟子人手一个的百草堂令牌并没有什么区别,也没有什么特殊意义了。
倒是陆清池,拿着这枚百草堂的银质令牌,不去找百草堂寻求帮助,反倒找上了自己来,有点儿意思啊!
是因为自己是百草堂少东家呢,还是因为……他长大了呢?
慕夕玦眨了眨眼,有点好奇。
于是她微微颔首,唇角轻轻勾了勾,带着几分戏谑地逗弄他道,“自然是作数的。只是为妻就在这里,阿池还有什么麻烦事一定得寻求百草堂的帮助呢?
“是阿池不把为妻当自己人,不愿意麻烦为妻,还是阿池不相信为妻,宁愿舍近求远求助于百草堂,也不愿意求一求为妻呢?”
说到最后,慕夕玦拉长了尾音,隐约有些暧昧的话语说得陆清池的俊脸再度泛了红,低着头不敢与慕夕玦对视甚至是躲着慕夕玦目光的模样恍如半开不开的娇羞小花苞儿惹人怜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