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尔蒙
周末的马路人流并未减少，司徒豪的车被堵在跨江大桥上动弹不得。黑色摩托经过他左侧稍稍放慢了速度，百里墨侧头看向他。即使隔着车窗和头盔，他依然能感受到黑色挡板后那道睥睨的目光。似是故意，百里墨将摩托稍稍往前挪了挪。后坐女孩的身姿映入驾驶室的窗外。只是匆匆一瞥，摩托扬长而去。然而摩托上的那两抹身影却像刻在了他脑中，方向盘被掐出了深深的印痕，泛白的指关节却无知无觉。
摩托在车辆间自由穿梭。楚一一除了抱紧百里墨，似乎也没有别的选择。
两人虽然不是第一次共骑，可她还是慌的不知所措。
百里墨今天穿的撩人，贴着他的后背即使隔着头盔，也能感受到男性荷尔蒙强势的存在感。她心中懊恼。人家小两口你侬我侬正当时，撩来撩去也是你情我愿的事儿。她算什么？就因为嘴欠说了一句苏小雪的裙子会走光，莫名其妙就顶了这个位置。这下可好，一颗心悬在那里，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真真要被虐死。
约莫过了半个小时，岳林山脉的通天峰赫然出现在他们眼前。
北郊的山基本都不高，唯独这通天峰高耸入云。山下植被茂盛，据说在这片密林深处住着一群嘴上长喙，后背插翅的鸟人。虽然没有人撞见过活的，可早几年有个采药人发现过他们的骸骨。山上常年积雪，与山下的景致截然不同，那里寸草不生，除了雪便只有一堆怪石嶙峋。好在山体南面还算平整，这处就渐渐受到了滑雪爱好者的青睐。
为了安全起见政府出资重新修整了雪道，并在安全区设了围栏。后来来这里游玩的民众越来越多，政府又在山脚下加盖了游客接待处，开通了自山脚直上山顶的缆车。如今这里已经是正经八百的休闲娱乐中心，除了通天峰上的滑雪场，山下也自成一派：游乐场、体育馆、民宿、植物园等应有竟有。
●上山
按司徒豪的原计划，他们准备在这里逗留两天，趁着周末好好放松游玩。房间是一早就预定好的，因为临时加入了百里墨和苏小雪，紧邻的房间只剩下一间，所以有一个人必定得住到稍远一点的位置。司徒豪和楚一一自然是希望百里墨落单的，可没想到他们两早到，百里墨堂而皇之地住进了三间紧邻客房的中央间。
司徒豪落单，脸色很不好却也没有别的法子。
四个人稍作休整后租了四套滑雪装备，自山下坐缆车上山顶。
缆车车厢不大，加上装备比较占地方，一次只能坐两人。百里墨犹豫了一下，护着苏小雪先一步上了缆车。楚一一和司徒豪顿时松了一口气。两人上了下一个车厢。
“豪哥哥，对不起，你原来是好心帮我补过生日，被他俩一参合反倒尴尬了。”因为有百里墨处处作梗，两人直到现在才说上话。
“一一，你老是说，百里墨是不是和苏小雪有什么？”他早就发觉三人之间有点奇怪。
“你想多了！他们关系向来很好。”楚一一没想到司徒豪的洞察力这么明锐，只能讪讪地打马虎眼。
“如果你只是不想和我交往，无需拉上百里墨，他不简单，我怕你到时反而被他给利用了。”司徒豪说出了自己一直想说的话。
如果说平时，楚一一一定立马收了这坦白从宽的大好机会。可眼下她和百里墨还牵扯在一起命案里，她要是被司徒豪套出话来，恐怕后面就是一堆没完没了的事。
“知道，我自己会小心的。你还是先和我说说滑雪的事吧！”她扯开了话题。
车厢外的绿意很快被白色取代，当他们下了缆车，百里墨已经帮苏小雪换上了雪鞋。
司徒豪看看楚一一，又看看百里墨。百里墨的殷情让他很难把之前同他抢一一的那个男人画上等号。他想从楚一一的脸上寻一个答案。
楚一一的视线却并没有落到百里墨那儿。她深深吸了口气，胸腔里填满了冰凉凉的纯净。
因为地广，此处的人流并不密集，只三三两两的看到几人在白雪之上自由滑行。
一阵小风吹过，干雪飒飒飘扬而起。
楚一一眼里有光。似有什么唤醒了她血液里对速度的渴望。
●滑雪
当四人踏上滑雪板。楚一一这才发现滑雪比她想象的要难的多。
身上的衣服又厚又紧，脚上的滑雪板又重又长。这感受似乎和她想象的相去甚远。
看着眼前三人轻巧的身姿，楚一一笨拙地挪动着脚下的滑雪板结果一屁股跌坐在地。根本和人家不是一个等级。
百里墨回头看了她一眼，又看向渐行渐远的苏小雪，只匆匆留下一句“小心点儿。”就追着苏小雪的身影而去。
司徒豪若有所思。
“他似乎更在意苏小雪的安危。”
楚一一却没心思管那些，刚起了一半又摔了回去，在雪地上印出了一个夸张的“大”字。
她仰面望天，感觉突然变得很不好。明明是第一次来雪场，怎么好像曾经也被迫在雪地之上这么看过天空。虽然隔着厚厚的雪服她依然记得当时背脊下传来的刺骨寒意，还有四周数道预把她生吞活剥的森冷目光。心中一个激凛便不愿这么呆着。
“快扶我起来！快扶我起来！”她催促着司徒豪，想要远离这种让她窒息的感觉。
司徒豪自有自己的考量。真相会随着时间慢慢浮出水面，他并不急于这一时。
回眸，楚一一早把地上的“大”字推成了圆。看她挣扎的样子好笑，司徒豪心中的阴霾刹时一扫而空。
伸手将人拉起，他笑声爽朗。
这笑声似有感染力。楚一一拍了拍身上的残雪，不好的感觉也渐渐远离。
“别急，滑雪只要制动做的好就能滑好，我教你。”司徒豪认真地做起了示范，“像这样双脚与肩同宽，保持腿部放松，膝盖前曲，膝盖骨位于脚背上方……”
“豪哥哥，你的教学怎么和教科书似的？”楚一一调侃。
“为了教你，我昨晚特意做了功课。”他正了正楚一一的雪帽说，“你就知足吧！”
两人一个教的认真，一个学的认真，很快忘了同行的另外两个人。
楚一一没一会儿
就掌握了动作的要领，虽然还不娴熟，但与刚来时已判若两人。
只是偶尔也会有意外。
“快看我！”她滑在前面。
开始时速度在她的控制中，可慢慢就快了起来。
“一一，你慢点儿！”司徒豪在后面焦急地喊。
突然，她足下一个颠簸，那滑雪板突然就像长了翅膀，猛然加速。她吓的尖叫，完全忘了停下来是哪个动作。
雪板带着她往下坡冲去，速度越来越快。
“救命！”
她怕的闭起了眼，心中莫名出现一个名字，随口就喊了出来。
“百里墨救我！”
下一秒，她撞进一副结实的胸膛。那人护着她在雪地上打了几个滚，最后还给她做了垫底。
楚一一睁开眼睛迎上一对冰蓝色的眸子。
“百里墨！”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你不是在前面吗？还是说你刚刚用了瞬移？在大庭广众这么多人的眼皮子底下？”
“嗯。”他盯着她的眼睛，语气诚恳，“怕你出事，一时没想太多。”
楚一一懵了。他什么意思？
在旧房区他救她是因为她受伤也会累及他；在旧厂区他救她是因为苏小雪的托付。
那现在呢？
她在他眼里不一直都是个打不死的小强吗？她不过是习惯性的一喊，也没真指望他来救。仅仅摔一跤的事儿，他却让她觉得他在紧张她。
这表情！百里墨微微皱眉。不该是这个表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