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份信任
百里墨被旧房区外的这道结界阻挡了许久。这结界设的特殊,它由几重覆式结界叠加而成。一击下去只打开了个缺口,结界很快自行修复,连他的瞬移都赶不上那速度。几次下来仍无法进入,他还险些被关进结界夹缝中。
眼看身上的血口子越来越多,百里墨急红了眼。他不知道楚一一还能撑多久,咬咬牙,手里掐出了一串魔咒印。然后他又咬破舌尖,在印上加了一道血咒。蓝色的印符瞬间燃烧起来。百里墨双手推掌击出,嘭的一声巨响,结界穹顶出现了数道龟裂,那裂痕自上而下一路蔓延。随即,结界里的大地震动起来。砖墙开出数道裂缝,屋顶的瓦砾纷纷掉落。一阵轰鸣之后,结界崩塌,那些碎片化成无数尖锐的冰凌,齐齐向百里墨袭来。
百里墨用手心抹了一把舌尖血,双手合十,回旋又错开。左手两指竖起,右手击出,在空中绕了一个大圈,画出一个两米高的光盾。
快到鼻尖的冰凌被光盾挡住齐齐定在那里,不进不退。僵持数秒,终于溃成粉末,消散无踪。
结界一破百里墨跪倒在地,脸色比平时更白了些。“燃结咒”虽然比“破结咒”要难驾驭,但也是他惯用的咒印,对于他并不算难。只是现在他体内仅剩五成魔力,勉强驱动遭到了反噬。
人族的伪装慢慢淡去,露出的淡蓝色犄角和湛蓝色的长发在黑夜中异常夺目。
他没有时间顾及一身的伤痛,跌跌撞撞地跑进旧房区。
数米外,楚一一的状况惨不忍睹。那黑鸟的喙爪伤的她皮肉外翻,一身衣裙破的难以遮体。用来自卫的枯枝断成几节,她胡乱挥舞着仅剩的武器—一只手提包,试图驱赶鸟群。可鸟群却并不惧怕,扑翅、俯冲、攻击,井然有序,丝毫没有懈怠。
“楚一一!”百里墨找到了她。
四目相交,楚一一惨白的脸上露出了凄美的笑容,她嘴巴一张一合,似乎在说着什么。百里墨的心莫名一颤,竟生出了一丝不忍。
一枚古币自他指尖弹出,掠过楚一一上空时突然静止不动,紧接着古币化作无数光点落下,在她身上结成一副银制的铠甲。这件铠甲出乎意料的轻盈,包着她凹凸有致的身体严丝密缝,完美的好似她身上的一层皮肤。转眼百里墨已护在了她身前。
光剑起落间最前排的黑鸟化成了黑烟。
“你刚才说什么?”百里墨问。
“终于等到你!”楚一一对百里墨的信任源于“危机时刻”的那声“楚一一”。那份“焦急”让她突然有了“家人”的感觉。
“抱歉,来晚了。”百里墨有一丝懊悔。他在结界外墨迹了半天,确实是在犹豫。他有想过放弃楚一一,把别人的棋子留在身边毕竟太过危险。可楚一一继承了他的血脉,与他已经是家人。就算忽视她无辜受牵连这件事,这条血脉若是让别人占了去他也是不肯的。
楚一一已经站立不稳,被百里墨护在身后,她神经一下松弛下来,人也变得摇摇晃晃。一个踉跄她抓着百里墨的臂弯险险站住,触手却是一片湿滑。
百里墨微颤了一下。楚一一这才发现百里墨的黑衣下也是一身的伤。以他的身手自然不至于如此,所以,楚一一突然悟了。他来救她,与她的信任无关,不过是因为她伤即他伤。
耳朵嗡嗡作响,眼前忽明忽暗。她竟然有点……或许是很……不,是非常的失望。
百里墨感觉臂弯一沉,回头,楚一一已经晕了过去。
●魔的占有欲
百里墨背着楚一一从旧房区里走了出来。街灯下他已恢复了人族的伪装,楚一一的破烂衣衫也被护体软甲修复如初。
街道上车水马龙,没有人知道刚刚旧房区里上演了一出怎样的惨烈。
“醒了?”感觉到背上的挣扎,百里墨让楚一一自他背上下来。
“嗯。”楚一一觉得尴尬,便默默的跟在了百里墨身后。
那身软甲已经融进了她的皮肤,肉眼虽然不可见,却加速了她伤口的愈合速度。她的外伤基本已无大碍,只是失血过多,还是点体力不支。几步路走的踉踉跄跄。
“啊!”她正低头走的认真,脑袋突然撞上百里墨结实的后背,差点一屁股摔在地上。
“看着路。”百里墨扶住她就没再放手。
他们本来可以打车回去,可百里墨不喜欢那个密闭的空间,也不喜欢把安危交付于一个人族。硬是多走了一公里路租了辆摩托才回到家。
远远的,楚一一看到自家大门外站着一个人。那原本紧紧抱着百里墨腰的手便一松,却又被百里墨拉回了原处。
“不许撒手!车速这么快,今天已经伤的够多,你得留着体力完成最后的蜕变。”百里墨提醒。
摩托很快开近,不偏不倚地停在司徒豪的面前。
司徒豪的手早已握成拳。等楚一一磨磨叽叽摘下头盔,他终于爆发。
“他是谁?”司徒豪指着百里墨的鼻子问楚一一。
百里墨的剑眉一蹙,俊俏的脸上写满挑拌。他拉过楚一一,不紧不慢地说:“她是我的人,你说我是谁?”
司徒豪一拳挥去,被百里墨牢牢握住。脸上立马红一阵白一阵。
楚一一大惊失色,百里墨是要弄断豪哥哥的手吗?
“百里墨!你放开他!”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她大喝一声,震得自己的脑袋也嗡嗡作响。
“噢?”百里墨脸上有了明显的不悦之色,手上力道更没了轻重,痛得司徒豪冷汗直冒。
“你想怎么样?”楚一一用脑电波问百里墨。
“没怎么样,只是觉得不爽。”百里墨回答。
“你放开他,算我求你!”楚一一服了软。
“怎么个求法?”百里墨好奇的看着她。
“你放开他,我什么都听你的。”
“楚一一,你自己说!”收起了脑电波,百里墨眉眼微翘,话自然是说给司徒豪听的。
在司徒豪的注视下,楚一一硬着头皮贴上了百里墨,一声嗲嗲地墨哥哥叫的两人心底一颤。
“你别这样!我豪哥哥是警察,弄伤了他算袭警的,要是你坐牢了,我怎么办?”她抱着百里墨的胳膊左右轻晃,求人的姿态端的很正。
百里墨松开了手,会心一笑。
小女人发嗲的声音轻柔、软糯,即使再硬的心肠也会为之动容。可司徒豪的脸上却只有满满的挫败。一一从来没有以这幅姿态求过他什么。即使偶尔亲昵也是一副被欺负了的羞涩表情。何曾这般过?
“你喊他什么?”这世上除了楚天齐和他,一一何曾有过别的哥哥!
“那个……”楚一一一慌,差点咬到了自己的舌头。她略微定了定神,向司徒豪介绍道:“墨哥哥是雪儿姐的表哥,他很照顾我。”
“所以,你这几天一直住在苏家,就是为了他?”司徒豪了了,“所以那天在‘遇见’碰到他并不是偶然,之后你对我提分手也不是一时冲动?”
“什么遇见?”楚一一茫然抬头,仰望着百里墨。
“回去告诉你。”百里墨低头宠溺地回看过去。
此情此景,司徒豪觉得胸口像是被人狠狠地刺了一道,痛得他无法言喻。
那些憧憬的未来,不过是他一厢情愿的梦。不会有十指相扣的新郎新娘,不会有晨曦下的morning kiss,更不会有儿鬓厮磨的甜言蜜语。那些都是他自己杜撰出来笑话。
“打扰,以后不会了。”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