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叫做春梅的女孩子却没有笑,眼泪汪汪的看着我:“飞儿姐姐,你还笑,我们要倒大霉了。”
我莫明其妙:“倒什么大霉?”
春梅的声音带着哭腔:“刚才你没听老爷说么?老,老爷要将我们两个卖到支院去。”
“什么?把我们卖到支院去?他凭什么要将我们卖到支院去?还有没有王法?”
“凭老爷是我们的主人呀。”
“他是哪门子的主人?是干什么活的?人贩子?哦对了,你叫做春梅是吧?干嘛你这样打扮?想复古,也不能复古成小丫鬟啊,起码也要复古成一个有钱人家的小姐吧?丫鬟多没劲!”
“本来我们就是小丫鬟,不做小丫鬟打扮做什么打扮?我们下人,哪有什么福气做小姐?”
下人?
我瞅她,心中疑惑。
啊对了,我差点忘记了,这到底是什么地方?我干嘛在这儿?这个地方好生奇怪。奇怪得让我有跑到古代的感觉,古代的建筑,古代人的房间摆设,古代人的物品,穿着古代衣服的人……一点点现代气息也没。貌似,貌似,貌似……嗯,貌似这是如假包换的古代。
靠啊,我是不是真的跑到古代来啦?
我和武植,从16层楼高往下坠落。我不知道,我从16层楼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我到底有没有被摔成肉桨?到底挂了还是没挂?我更不知道,现在的我,到底是人还是鬼?
这样一想,我脸色不禁大变,头皮一阵阵发麻,双手渗出了冷汗,仿佛身陷于泥沼中。
呆了一会儿后,我跳了起来,低头仔细打量着自己。此时的我还来不及穿衣服,身上还是一丝不挂,我的皮肤白净,紧绷,细腻,光滑,不但没有被摔伤,连一点点的被划破的伤痕迹也没有。
怎么可能?
就算老天保佑,祖宗积德,就算我福大命大逃过一劫,没一命归西上天堂,或下地狱,但按照我目前还算得上是正常的思维来判断,我现在最少是躺在医院急救着。我就算没给摔成肉桨,多多少少也给摔成重伤,摔成缺胳膊呀少脚呀什么的,我不可能这样完整无缺。
我不可置信地伸手,捏捏自己的脸颊,痛;我再伸手,摸摸自己的心口,心在一下一下跳动着;我又再握握自己的手,温暖如微火。
我舒了一口气,貌似我还活着,貌似还没有变成鬼。有一点常识的人都懂得,死了的人,是没有心跳的,身体是冰冷的,还有,脉搏是不会跳的。
但,这是什么地方?
我会不会是,是……是因为从高楼摔下来,而灵魂出窍——也就是脑电波冲出来,溜达到别的时空?
像很多流行的网络小说一样,穿越?
丫的,穿越!
我紧紧咬住嘴唇,觉得天旋地转,忍不住阵阵寒意,从背脊涌上来。我的一颗心,骤然地下沉,下沉,再下沉,沉到一个没有底的洞。
“飞儿姐姐,你怎么啦?脸色这样苍白,还打着哆嗦,你是不是冷啊?哎呀飞儿姐姐,你快穿衣服啊!”春梅说。
我顾不上穿衣服,捉住她的手问:“这是什么地方?”
“飞儿姐姐,你到底怎么啦?”
“别费话!快告诉我,这是什么地方?”
“节度使府。”
“节度使府?什么节度使府?”
“云南节度使府。”
“这里是云南?天!”
“飞儿姐姐,你怎么啦?你的脸色这样苍白——”
我捂住了额头,痛苦地呻吟了一声,带着哭腔说:“我,我……我头疼得很,像要炸开了,疼到什么事情都忘记了,忘记我是谁,忘记这是什么地方,什么都想不起来了!春梅,快告诉我,刚才那个老流氓是谁?”
春梅吓得花容失色,一张脸全变了:“飞儿姐姐,小声点!给别人听到了,会被责骂的呀!他,他不是,不是,嗯,不是那个老流氓,他是我们的主人,是老爷,老爷是这儿最大的官,云南节度使!”
“我们的主人?”
“对呀,他是我们的主人。”
“那我和你,都是丫鬟?是下人?”
“对呀,我们都是丫鬟,是下人。”
我又再痛苦地呻`吟了一声,这一瞬间,我连死的心都有了!
我,我,我怎么这样悲催啊?
看来我不单单是衰神二代,衰神二十代都有份了。靠啊,我穿越到这个没有飞机,没有电话,不能上网,没有吧泡的年代不算,还穿越成一个地位低下,毫无尊严可言的小丫鬟!
更悲催的是,我刚刚到此地报到,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给仗势欺人的那个所谓的主人老流氓,搞了一个下马威,要对我实施霸王强硬上弓。这次我运气好,抗暴取得暂时性的胜利,但下次呢,我躲得过初一,还有十五呢?
天哪,我,我应该怎么办?
“飞儿姐姐,别发呆了,起来先穿衣服,要不会着凉的。”春梅好心地说。
“嗯。”
我从床上爬了起来,再怎么着,总得穿上衣服再说。
妈的,这古代很变态!什么都变态,人变态,衣服也变态!这衣服,十足的出土文物,款式老土,又长又宽,层层叠叠,最夸张的是袖子,大得可以做超短裙,好不累赘,纯粹是浪费布料。
我弄了大半天,也不知道如何穿。
后来还是春梅好心肠走过来,帮我把衣服穿好。
春梅这女孩子好心,她说:“飞儿姐姐,我帮你梳头吧。”
我说:“嗯。谢谢。”
我在现代,名字叫潘飞儿,想不到穿越到了古代,名字还是叫潘飞儿。
是不是因为名字相同,老天爷才安排我到古代来溜达溜达?
按照我有点小聪明的头脑分析:与我同名同姓估计相貌也相同的古代妞儿潘飞儿,刚才给老流氓压在身下的时候,被老流氓身上的肥肉压得憋不过气来,又反抗不了,导致缺氧窒息,在一命呜呼哀哉的时刻,我的脑电波就冲了过来。
然后,古代妞儿潘飞儿死翘翘了;再然后,来自二十一世纪的我,借尸还魂,复活了。
我的心乱成一团糟。
我现在,应该怎么办?
春梅手脚麻利,很快把我的头梳好了,弄了像她一样的发型:双丫髻,像古装电视剧那样,很典型的小丫鬟装。
我呆呆的照着镜子。
镜子中的我,只有十五六岁的模样,头发乌黑明亮,皮肤紧绷,肤色如瓷如玉。我的五官没有变,只是变年轻了。我从十九岁,倒退到十五六岁。
这个时候,又再走进来一个小丫鬟,也是十五六岁的样子。
她用了极不友好的目光瞧了瞧我,撇撇嘴说:“潘飞儿,你真会偷懒,现在是什么时候啦?你才起床?”
我正在超级不爽,超级苦闷中,顿时爆了粗口骂:“关你X事,要你管?”
谁料那小丫鬟也不是少油的灯,“哼”了一声,牙尖嘴利抢白:“哟,还挺凶的啊?你吼什么吼?不就是凭着自己长得有几分像小姐嘛,你还以为你真是小姐哪?告诉你潘飞儿,你心高有什么用?你还不是也和我们一样,是丫鬟的命?”
我气结。
丫的,想我堂堂的一个富二代,房地产大亨潘有良的独生女,外语学院大二学生,穿越到了古代后居然大贱卖,变成了地位低下的小丫鬟,还虎落平川被犬欺。
什么天理!
春梅连忙岔开了话题:“春花,小姐醒过来没有?”
那个牙尖嘴利的叫做春花的小丫鬟回答她:“醒了,小姐醒过来就大哭大闹,说什么如果一定要她嫁皇上,做皇上的妃子,不如让她死了算了。”她又再说:“哎,过几日小姐便要出阁做新娘子了,如今闹成这样,老爷和夫人也不知道怎么办才是好。圣旨都下了,不能抗婚的,要不全家抄斩,连我们也不能幸免。”
春梅苍白着脸:“连我们也要被斩头?”
“是,潘府上下的人,都不能幸免。”
“那,那我们应该怎么办?”
“能怎么办?只能听天由命了。”
我心里有着十万个为什么,N个未解之迷。可这个时候什么也顾不上问。因为人有三急,内急,性急,心急——我忽然肚子痛,属于第一急。此时此刻,我最紧要的事,是先解决目前的问题再说。
我问春梅:“我要蹲大号,WC在哪?”
春梅一脸的茫然:“你,你蹲,蹲什么大号?什么是打不了死?”
我急得直跺脚:“卫生间呀!卫生间在哪儿?”
春梅还是不明白:“什么卫生间?”
我这个时候忍不住了,“哎呀呀”地跳起来,急得不能再急了,那黄金万两就要拉到裤裆上了。我边跳边气急败坏地嚷嚷:“厕所呀!公共厕所呀!妈呀,我快憋不住了!到底公共厕所在哪儿?”
春梅还是听不懂,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飞儿姐姐,你说些什么?到底找些什么?又是蹲大号,又是打不了死,又是卫生间,又什么公共厕所!那是些什么?”
我没辙了。
我捂着肚子跳了又跳,跳了又跳,正在不知道应该怎么办,要不要就地解决?忽然,我脑海里灵光一闪,想起来了:“茅房!茅厕!对,你们古代,好像叫茅房,又好像叫茅厕,反正是拉尿拉屎的地方!”
春梅恍然大悟:“飞儿姐姐,原来你是找茅厕呀?”
我忙不迭地说:“对对对,我找茅厕!茅厕在哪儿。”
春梅心情再不好,还是“扑哧”一声笑——这丫头,有没有良心?还笑!她一边笑,一边远远指了一个地方:“看到那边有一棵榕树了没有?在榕树的后面,往左走,有一个椭圆形洞口,进去是后山,再往右走五十步左右的那个院角,有一个用碎砖围起来的地方便是了茅厕了。”
我猴子烧屁股那样十万火急那样冲了过去了。
那茅厕——靠啊,难怪叫茅厕,不叫卫生间,一点卫生也不讲究。脏得不能再脏,是用碎砖围起来的只有一个人高的地方,没有顶棚,在地上埋着一口破缸,横担上石板。往下看去,全是恶心的粪便,还有白白小小的蠕动着的屎屁虫。
我顾不了,内急不择厕,我迫不及待地走了过去,蹲了下来。
这茅厕,还真的是臭,臭得要熏死人。我捏着鼻子,强忍着不让自己呕吐出来,要不上吐下泄,就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