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毫无破绽啊。”两人走出询问室，程子衿对刘西同说。
“怎么没有破绽？刚开始她不是有点紧张吗？而且，虽然是王娅主动找的陈星月，但不能代表她没有杀机，也不能证明这不是谋杀。”
程子衿长叹了一口气，说：“无法攻击的破绽，就不是破绽。我们现在没有证据。”
“老大，那你觉得是不是她杀的人？”
“说不好，她嫌疑很大，但她的反应却不像是凶手。如果她真的是凶手，那这个案子会很棘手。”
刘西同倒是信心满满，“怎么？还有老大没把握的案子？”
程子衿没回答，低头往前走。他不仅是没把握，他更担心，这件案子最后会因证据不足而无法立案。
熬了一夜，比起早餐，他们更需要的是睡眠。
程子衿躺在办公室的沙发上，两腿太长，只能搭在扶手上。
冬日清晨的阳光洒进房间，钟情睁开睡眼，身子有些酸痛，她想，原来这就是欢愉的代价。
翻个身，却正对上一双桃花眼。
“何……何未？”眼角挂着的眼屎在钟情惊讶的瞬间扯痛了眼皮，“你怎么在这儿？”
“这是我的酒店，我的房间，我的床。我为什么不能在这儿？”
“你不是去分局找你弟弟了吗？事情怎么样了到底？问清楚没有啊？”
何未伸出好看的手指抵在她的双唇上，“嘘。我不喜欢我的女人在我的身边关心别的男人。”
“何未，你恶不恶心？”
“为你，千千万万遍。”
“就当为了我，你可千千万万别再说这个了。真的很恶心。”
何未装作若有所思的样子，说：“据我所知，生物学上，孕育新生命应该没有这么快才对。不科学啊。”
“你今天不用上课吗，何教授？”钟情的脸热得能煎鸡蛋了。
“今天没课。毕竟这是我们确定关系的第一天，走吧，起来收拾一下，吃完早饭，我带你出去玩儿！”
钟情洗完澡出来，看见桌子上白白胖胖的大肉包子和冒着热气的豆浆，惊讶地说：“想不到，琅榆的早餐还挺接地气的。”
“这是我一大早吩咐后厨做的。”何未自豪地说。
“原来在这种高级的地方，吃包子居然成了特权。”钟情哈哈大笑，“太滑稽了吧！”
何未端着一杯咖啡坐在钟情旁边，“你那个房子，差不多就退了得了。你以后就住在这儿，不用交房租，也不用打扫，多方便。”
“这包子不错。”钟情转移话题。
“我说正经的呢！”何未夺过包子，咬了一口，“嗯，这包子是挺好吃的，以后加进菜单里。”
钟情笑得眉眼弯弯：“琅榆这种地方，不会有人吃包子吧！”
“所以，这是你的专属菜单啊！”何未的手指在她的鼻头上轻轻刮了一下。
“你别以为我会因为感动就住在这儿。万一哪天你不高兴了，撵我走怎么办？我去哪儿啊？而且，我东西挺多的，你这套房放不下。”
怎么会放不下？她租的那个房子比套房的卫生间还要小上一圈。何未当然也知道，这只是钟情找的蹩脚的借口而已。
不过，他没打算拆穿，他也不想强迫钟情，住不住是她的自由。
两个包子下肚，钟情喝着温热的豆浆，满意地打了个饱嗝。
“走吧，带你买几件衣服去。”
“我不要，我家里有。”
“你不能丢我的脸啊。”
“觉得我丢脸，分手好了。我穿不起名牌，还是包子适合我。”
何未只能妥协，“那你想去干什么？”
“啊，睡个回笼觉再美不过了。”钟情顺势转身，却被何未一把拉进怀里。
他揉着她吹得半湿不干的头发，“既然你不说，那今天就是我来安排了。去把衣服穿好，头发再吹一吹。给你十分钟时间。”
“你到底憋了什么坏屁？”钟情嘟囔着，把昨晚穿来的衣服抖了抖，吹风机调到三挡，热风吹得她脖子都冒出了细密的小汗珠。
何未把车停在公园的人工湖旁边，“你等一下，我去买个东西。”
初冬，对北方人来说，冷得恰到好处。不用穿得太笨重，又不像秋天那样有温差。钟情看着湖边那些钓鱼的老人，心里满是问号，这个时候还会有鱼吗？
不一会儿，何未手上拎着个大袋子回来了。
“给你买的，快吃。”
钟情接过袋子，问他：“你买了什么吃的？”
“肯定是你喜欢的就对了。”
“啊！冰淇淋！”钟情捧着一大桶冰淇淋，笑得很开心，“你怎么知道我爱吃啊？”
“很简单——”何未故作神秘，然后突然翻了个白眼，“只要是吃的，你都喜欢。”
正常女生可能会装出很生气的样子，然后等着男朋友来哄。
但偏偏，钟情就是个不走寻常路的，她听了之后，不怒反笑：“哈哈，你还挺了解我的！”
两人在车里坐着，你一勺我一勺地吃着冰淇淋。
他们谈论着公园的景色，路过的行人和小孩子手里的玩具。
岁月静好，不过如此，钟情心想。
这里听不到游乐园的尖叫，不像电影院那般漆黑，偶尔看见一只鸟、一条摇着尾巴欢快地跟在主人身后的狗，都让她直呼“可爱”。
“怎么样？是不是来对了？”何未温柔地帮钟情擦去嘴边的奶油，“你呀，经常跑社会新闻，时间长了，我怕你抑郁。”
“为什么会抑郁？”
“我也不是没办过案子，有时候，真挺生气的，就感觉人生无望，世界一片黑暗。”
何未给钟情讲了一个案子，那是他第二次帮分局办案。
受害者是一名年轻女性，因整容失败，在手术台上结束了人生。事后，女孩儿的父母到医院索赔，院方赔了八十多万。
让人难以理解的是，女孩儿甚至没有葬礼，她的父母拿着钱去给她弟弟买了房子。
女孩儿的男朋友气不过，拿着刀冲到她家里，最终导致其父死亡，其母重伤，其弟终身无法生育。
分局最初接这个案子时，没有丝毫头绪，只是同情这个悲惨的家庭。
指纹和DNA鉴定，因为没有对比的样品，也一直找不到凶手。网上甚至出现了“冤魂索命”的谣言。
办案警察没空理会那些荒谬的言论，他们一门心思找其他线索。但何未好奇，为什么是冤魂。
经过几日的调查，他发现了弟弟买房的事。于是，他建议，从女孩儿亲近的人着手，很可能是仇杀。
果不其然，第二天就抓到了女孩儿的男友，他对自己杀人、伤人的事实供认不讳。可真相，实在令人唏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