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两人已经分手，但谭晓棠还是习惯性地维护何未，甚至因为何未的事，当着组里其他同事的面顶撞上司。
程子衿有些下不来台，说是要亲自跟何末谈谈。
交流会以如此尴尬的形式匆匆结束，程子衿找了间没人的询问室，让刘西同帮他把何末带过来。
今天的夜生活很不寻常，晚上十点半，警局依然灯火通明。
何未进到警局大楼的时候，在大厅里碰到了刘西同和何末。
“何……何教授。”刘西同有一种偷东西被主人发现时的感觉。
两张一模一样的脸，就这样出现在他面前。
“小刘，你们程组长呢？”何未看都没看何末一眼，脸上也没什么表情。
“在里面呢，我带你过去吧。”
何未兄弟真的像不认识一样，全程没有眼神和语言的交流。大概是双胞胎的默契，两人都不愿意跟对方扯上关系。
而且，这也是他们早就说好的，在外人面前，他们就是陌生人。或者说，是何未定下的规矩。
刘西同走到询问室旁边的观察室，对程子衿说：“老大，人我给你带来了，何教授也来了。”
看着这对双胞胎，程子衿也愣住了。
俊美中带着八分邪气，眼眸似冰窟，笑的时候依然十分具有攻击性。
“何未。”
“老同学，我听钟情说，我这个失散多年的弟弟惹了事，就过来看看。”
程子衿才不信这套鬼话，但他又没有证据，只能顺着何未说，“你们两个真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要不是因为这张脸，谁能想到你还有个胞弟。”
“老同学，不介意的话，等一下你问话的时候，我希望能站在这里观摩。我很好奇，我这个弟弟都做了什么。”
“可以，但需要有人陪同。”程子衿心生一计，然后对刘西同说，“小刘，去叫你学姐过来！”
刘西同怔了一下，他学姐就是谭晓棠。看来，这组长是要搞事情啊，他心想。
不一会儿，谭晓棠来了。
她看见何未，努力装作镇定，看起来面无表情，但她那双渐渐泛红的眼睛出卖了她。“何……何未。”
程子衿的用意，何未了然于心，他哼哼笑了两下。
当观察室只剩下他俩，何未立刻板起脸，一言不发地站在那里，谭晓棠想说点什么，又不敢靠近他。
询问室里，程子衿把椅子往外拉了一下，然后翘起二郎腿。刘西同坐在电脑边记录。
“何末，你跟死者是什么关系。”
“我已经说过了，我不认识她，她是第一次来拍摄的。”
“那你们的道具谁负责？那棵树是怎么回事？”
“树是我在网上订的，因为拍摄需要。其他的道具都是我们一直用的，从没出过事。”
“何未呢？他是你哥，你们从来没联系过吗？”
听到这个问题，谭晓棠紧张地望向何未，她不知道自己这个前男友会作何反应。
出乎意料的是，何未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不惊慌，也不生气。
“警官，我昨天就说过了，没必要再说一次吧。”
程子衿拿笔敲着桌子，说：“昨天你不是跟我说的。所以，你要再跟我说一遍，请你配合！”他故意把“请”字说得很重。
“他是我哥没错，但我们已经很久没联系了。我十几岁的时候，我爸就没了。之后，我就再也没见过我哥。而且，警官，据我所知，我哥跟这件事没有关系。警匪片里经常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何末顿了一下，然后底气十足地说：“与本案无关，我有权拒绝回答。”
“你！”程子衿气得把手中的笔摔了出去，在他看来，何末简直跟他哥一样难缠。
想到何未还在外面看着，程子衿没有继续问下去，因为有些事，他不想让何未知道。
出了询问室，何未拍着程子衿的肩膀，说道：“老同学，消消气，气大伤身啊。我这个弟弟，我都已经感觉不认识他了。”
程子衿甩开何未的手，低吼道：“何未，你不要太得意。”
“好好好，我不得意。只不过，这天也不早了，我得回去陪我的女朋友了，程组长可要好好珍惜这二十四小时啊。滴答滴答，时分秒针可是不会停下来呢！”
这就是赤裸裸地挑衅！
程子衿很肯定，这何未一定知道些内幕，但也许他确实和这个案子没有关系——这才是真正让他生气的地方。
他知道，何未绝非善类。自从钟鹏出事后，只要有何未出现的案子，他都会拼尽全力去查。
他也不知道自己想证明什么，即便何未是坏人，自己好像也捞不到什么好处。
“小刘，把那个跟死者绑在一棵树上的模特给我叫来！”如何未所说，程子衿绝不会浪费这二十四小时。
“一棵树上的？”刘西同被程子衿的形容搞得晕头转向，想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哦，我知道了，这就去。”
等刘西同去带人的时候，程子衿在询问室里一会儿踱步，一会儿研究壁纸上的花纹。
他透过特制的玻璃，看到一个穿驼色大衣的女人走了进来。
她留着酒红色的长发，皮肤白皙，瘦瘦高高的，像一根火柴。
程子衿转身落座，熟练地翘着二郎腿。他在想，是不是所有的模特都瘦成这个样子，脸颊凹陷，胸骨突出，再小的衣服穿在她们身上都显得很宽松。
见那女子穿得有些单薄，他示意刘西同把暖风开大一点。
“我，是不是在哪见过你。”程子衿越看越眼熟，就问了一句，在角落调温度的刘西同好奇地回头看。
女子似笑非笑地说：“警官，这里可不是适合搭讪的地方。”
“咳咳——”程子衿清了清嗓子，等刘西同准备好以后，一秒进入状态。
“姓名。”
“陈星月。”
“陈……陈星月？”听到这个名字，程子衿激动地拍了下大腿，“我就说我见过你！你是不是钟情的同学？”
他终于想起来为什么这个女人看起来面熟了，原来是钟情给他看过的照片。
那里面，陈星月正是穿着这件大衣，只是那头酒红色的长发，在阳光的照射下，颜色有些失真。
陈星月被他盯得有些不自在，时而抬头看看天花板，时而低头抠着手指，交叉双脚，用高跟鞋一下下轻敲着地面。
“老大，你看，她好像有点紧张，是不是？”刘西同在程子衿的耳边悄悄说道。
程子衿想到了钟情的话，这个女人是何末的女朋友。
那么关于案子，她知道多少？关于何末和何未，她又知道些什么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