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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鱼饮酒馆

不是所有的地点都能到达,不是所有的人都能相遇,不是所有的话都来得及诉说。遗憾知珍惜,错过知感受。

林荷,一位旅游平台的文案主编,寻找着不曾到过的地点,不曾听闻的故事。

越往前行,越觉偏僻,她站在岔路口正不知该选那条路,一棵树上涂了鲜明红色的路标木牌给了她方向。

沿着路标指示的路走了一小会儿,头顶悄悄聚集起一片密云,忽而如花洒般落起雨来。她加快了向前的脚步,雨云像是在捉弄她似的,调皮的跟着布雨。

直到走的耗尽余力,远处隐现的木屋如大海上的船只,沙漠中的绿洲,唤醒了希望。她强撑着走了过去,原来是一处临着湖尽头的木质小楼,楼前是木桩支起的台面,延伸到水里,钉着围栏。一面桌,一捧伞,一斜椅,可以醉享湖光山色。

“哦,是酒馆。”她看着门头古色古香的牌匾上镌刻下四个隶书繁体字——魚飲酒館。进了门,见一位民族风情衣着的年轻女子坐在柜台前,身后格子壁橱摆放着些酒水饮品,店里零星三张小桌,几条长凳。

“喝点什么?”她微笑着对满脸疲惫的林荷说道,递上一条干净的毛巾。

“谢谢你。”林荷接过毛巾,擦去脸上、头上的雨水。“这儿有吃的吗?”林荷略显难为情的问道。

“不好意思,我们这儿不做饭菜的。只有这个,你将就着吃点吧。”女生向林荷致歉,拿出几块面包和自己面前的一盘坚果,放在吧台上。

“太感谢你了!已经很好了。请再帮我拿瓶水。”林荷听说没吃的很是失望,看见面包又开心起来,掏出手机问道:“多少钱?”

“两块。”女生拿手比划着微笑道。

“这么多吃的喝的,怎么可能只要两块钱?老板,你看清楚了。”林荷迷惑的指着眼前的东西对女生说道,心想看着挺聪明的姑娘,怎么这么犯傻。

“没错的,水是要钱的,其他的是免费的。我不是老板,只是在这儿看店的。”女生解释道。

“你给客人免费提供吃的,老板知道了不怪你吗?”林荷笑问道,“这姑娘太善良,太温柔,太可爱了。”

“老板定的规矩,我们只是按他说的做。”女生坦然说道。

“你们这里这么偏僻,应该不会常有客人,还提供免费的吃食,店怎么开的下去的?”林荷不解道。

“与其说这是家酒馆,不如说是个歇脚点,为迷路的人提供些方便。我们这儿也是个救援小站,我们老板是安全巡防员。”女生介绍道。

“这样啊。你们老板真是个有心人。姑娘,你叫什么名字?”林荷坐在桌前吃着面包,喝着水说道,好奇“鱼饮酒馆”的老板是怎样一个人,好奇这个姑娘有个什么样的名字。

“蒙竹青,你可以叫我青子。”女生爽利的答道。

“好美的名字。你好!我叫林荷。”林荷爽快的回应道。

“你好!”蒙竹青甜甜微笑道,站了起来,走出吧台。林荷打量了她一眼,赶忙起身问道:“你要出去吗?外面水滑,有什么事,我可以代劳吗?”

“你是客人,怎么好麻烦你的。没关系的,我只是去喂一下‘小暖’。”蒙竹青礼貌的微笑道。

“你当我是朋友就好了。我吃了免费的食物,也该让我做些什么,心里才安慰些。”林荷诚恳的说道。

“好吧,谢谢你!”蒙竹青致谢道,递上一把油纸伞。

林荷正要出门,又转回身来问道:“可是,我想知道,小暖是谁?喂些什么?能不能抱来给你?”

“小暖是只鱼,你只要将湖边的荷叶摘一片放水里,喊小暖就好。”蒙竹青爽朗的笑说道。

“是只鱼吗?”林荷惊诧道。

“是的,老板的鱼。”蒙竹青见到如此惊讶的林荷,更觉好笑道。

“好的。你回去坐着,我去喂小暖。”林荷对蒙竹青说道,迫不及待撑起伞出去了。

来到擎着片片荷叶的湖边,林荷折下一片微微泛黄的荷叶,放进水里,叫着小暖。只见一只不怎么亮眼,却很可爱的小胖鱼,摇摆身子过来了。

“你叫小暖吗?真可爱。”林荷看着它咬的荷叶沉沉浮浮,眼里闪烁着欣喜的微光。

“我知道可爱的意思,不就是说我不帅嘛。那是你们人类美女眼里的我,你若见到我女朋友是怎么迷恋我的玉树临风的,才知道我的潇洒。”小暖听了听了林荷话,心里怏怏道。不过侧耳听着她的声音,好像有点熟悉,歪着头看了看,又不大认得。美美吃了一顿后,小暖溜走了。林荷立即回到店里,坐在吧台前,满脸的疑惑等待蒙竹青的解答,却不知从何说起。

“你一定是对小暖感到好奇吧?”蒙竹青看着眼神里渴望真相的林荷,微笑道。

“你们老板他……”林荷想出要问的话,还没说完,却被打断。

一位男子抱着箱子进门,对蒙竹青说道:“来客人了吗?岔路口的路标偏向这里了。”

“这位就是看着路牌来的。”蒙竹青望着林荷笑说道。男子进了吧台里侧,回过头看见林荷,微笑致意,转而又对蒙竹青道:“不知谁这么游手好闲,恶作剧,动那路牌,给别人制造麻烦。”

“别那么在意,也许是风呢。不如立块规整的路牌,写明白,人也不敢随意乱动了。”蒙竹青劝解道。

“说的是呢,明天就办。”男子爽快说道,又温情细致的对蒙竹青道:“怎么样,没有什么不舒服吧?别看太多手机,可以远远的看会儿电视。烧的有热水,别喝凉的。下着雨别随便出门,小心路滑。有什么需要的,随时给我或者客栈那边打电话。”

“哎呦呦,你快成念经了,一天说这话好些遍,显得比我都紧张。”蒙竹青开心的笑说道。

“不是没经验嘛,只好多问,多叮嘱。”男子呵呵呵的笑说道。

“多谢关心!我很好,很舒服,腹中像有一只小鱼一样温暖。”蒙竹青微笑道,脸上洋溢着幸福。

“哦,小暖!小暖吃过了吗?”男子忽然想起来问道。

“没忘了它。林小姐帮我去喂的小暖。”蒙竹青看向林荷微笑说道。

“谢谢!麻烦你了。”男子礼貌的向林荷致谢道。

“不必客气,举手之劳而已。”林荷微笑道,怔怔的看着眼前的男子,男子却有些不自在望向别处,她犹豫着,迟疑着,可还是没挡住涌上心头的好奇,低声问道:“你是韩鱼?”

男子眼睛回转到林荷身上,确实不相识,看了看蒙竹青,蒙竹青摇摇头,示意自己没告诉她什么。

“你好,林小姐!我们是在哪儿见过吗?”韩鱼有点茫然的问道,这让他觉得有些失礼。

“见过的,很久以前,学校。中文系的林荷。”林荷自我介绍道。

“林荷,是你啊。不好意思,只是觉得熟悉,没认出来。”韩鱼讪讪笑道。

“我真不知道自己变成什么样子了,面目全非了吗?”林荷自嘲的笑说道。

“没有。变得更漂亮了。”韩鱼赞许道,以此弥补自己没有认出林荷的失误。

“谢谢你的安慰。青春不再,怎么可能更漂亮呢。”林荷淡淡笑道。

“你们是同学?”蒙竹青好奇的看着韩鱼和林荷问道。

“也是,也不是。上过同一位老师的课,却不是同一个系的,她是中文系,我是历史系。”韩鱼想着回答道。

“你们应该好久不联系了吧?”蒙竹青见韩鱼已经认不得林荷,应该是许久没见,没联系的缘故。

“有十年了。短暂的像昨天,遥远的如前生。”林荷说道,眼里盈盈一川秋水。

“时间不早了,一起去吃点东西,边吃边聊。”韩鱼提议道。

“你早一点回来,也不必让林小姐吃面包了。”蒙竹青笑说道。

“我要是能未卜先知,什么也不会错过了。”韩鱼笑答道。

三人出来,韩鱼关了店门,扶着蒙竹青并为她打着伞,小心翼翼的走着,林荷跟在后面看的出神。林荷与蒙竹青坐在后排,韩鱼开着车缓缓前行。

“这里虽然人迹罕至,路却修的整齐坚实,真好。”林荷赞叹道。

“良心能够到达不易见到的地方。”韩鱼回应道。

“我真好奇韩鱼那时是什么样的,当你认识他时?”蒙竹青兴致盎然的向林荷问道。

“还能什么样,不就是这样。”韩鱼遮掩道。

“怎么会呢,会和现在一样孤独吗?”蒙竹青不经意的问道。

“我会孤独吗?有你在,有店在,有芸芸的游客和看不厌的湖光山色,我是最不该孤独的人。”韩鱼辩解道。

“你会熬着漫长的夜,抽着缭绕的烟,望着静谧的山,你是带着孤独来的,再热闹的世界也难解开封闭心底的孤独。”蒙竹青带着一缕惆怅说道。

“人是需要孤独的,每一份孤独都是自我发现的契机,就像月光下绽放开高洁的白海棠。”韩鱼解释道。

“我们相识的时候,他才不是这样。”林荷看着韩鱼的侧脸说道。

“那是什么样?真不知道那时的他在别人眼里是什么样的。”蒙竹青注视着林荷,等待着她的诉说。

“阳光,害羞,睿智,忧郁。”林荷清晰的说出每一个词。

“像现在一样帅气吗?特别是那魅力深邃的眼神。”蒙竹青心奇的笑问道。

“一样帅气。眼神嘛,那是流淌的是泉,现在淌着的是酒。”林荷恬然说道。

“也许是孤独把那青涩的泉酿成了成熟的酒。”蒙竹青打趣道。

“你们有这么熟吗?像是老朋友般的聊天。真真切切的在我背后议论我,太明目张胆了些吧?”韩鱼调侃道。

“我们是一见如故。你们呢,你们初次见面是什么感觉?”蒙竹青随意问道。

“第一次见面是在哪里来着,课堂上吗?”韩鱼不大确信的说道。

“你真的是有鱼的天份,善于忘记。”林荷玩笑道。

“小暖跟我说过,花是季节的过客,鱼渐渐学会了忘却。”韩鱼看着中央后视镜,看着镜子里的林荷说道。两人模糊的记忆一点一滴的清晰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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