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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感动源于微不足道却意义非凡的一瞬间

第二天,天蒙蒙亮,舒云葭被闹钟叫醒,打理一切后蹑手蹑脚地从行李箱中拿出一袋东西,借着手机的亮光在桌子上忙活起来。为了不让别人看出破绽,她换上仅有的一件长裙加一件外套掩盖伤痕,7点集合点完名后,在众人都蹲在化妆间外等下任务时无声无息脱离了队伍回了宿舍,又是捣鼓了大半天,兀自循着昨天的路线准确找到陈熙瑞他们的保姆车,把东西放好后又四处寻了寻,没走几步便借助一丝灯光在一片竹林处探寻到了他们的身影。舒云葭倚在树边看了好一会,远处少年的身影清新的像一场风,身上自带的纯净气息,清澈的眼神,明媚的微笑,嘴角慵懒地上扬,与这一抹大自然的碧绿最是相衬。

她不知不觉看呆了,直到群里发出通知她才匆匆赶了回去。

“今天没你们的戏,你们闲着也闲着,那边缺几个场务,留下几个继续等消息,其余人跟我过去打杂!”负责人冷冷地留下一句,瞬间扑灭了大家的热情。

“去就去喽,能打杂也好啊!”舒云葭无所谓地摊摊手,一声不吭地跟了上去。

“你来过了?”舒云葭忙里偷闲下拿出手机,乍然冒出几分钟前来自陈熙瑞的一条未读消息。

“是啊,你不是肠胃不太好嘛,我特意起早用我自制的养胃秘方给你熬了养胃汤,放心喝吧,里面的料都是对身体百利无一害的,其中有两味药材,香薷、车前子是我们江西特有的,网上可买不到,一点心意请笑纳!”舒云葭脸上洋溢着带有成就感的笑意容。

“你怎么知道我肠胃不舒服?”

“很难吗?总之,你要是有负担就当我无事献殷勤呗,对了,刚看了会你的表现,太帅气了!”

“你想得倒挺周全的。”陈熙瑞突然被感动到了,这边刚收工,趁助理跟摄影机交涉的空档神不知鬼不觉地溜去了片场,这会正撞上舒云葭忙上忙下。

“哎,我来帮你吧!”舒云葭刚空出手目光一转,不远处的场务正在抬运担架,又双叒叕跑到他们跟前热心肠一番,与一旁腻在一起玩手机的女生形成鲜明的对比。

“这个太重,你一个女孩子哪搬的起来?”

“小case!”舒云葭朝他比了个“ok”的手势,咬牙扶起了另一角。

“这女生真是无时无刻不在逞强啊!”远远见她每一步都走的十分艰难,陈熙瑞发自内心地被感染了。

“你们几个杵在这跟兵马俑一样,怎么着,没见我们忙不过来嘛?还不过来搭把手?”也不知哪来的勇气舒云葭居然以上级的口吻对她们一通讲,半晌后才后悔。

“你算老几啊?我们帮不帮忙关你屁事?”几位女孩被激怒,变得得理不饶人,舒云葭被呛得立马闭口不语。就在这时候,一群拖着重物的工作人员正朝几位女孩那边走来,因被物体挡住视线没看清前头有人,就这么晃晃悠悠地撞了过来。舒云葭见状迅速冲过去粗鲁地扯着女孩的外套将她们拉到一边,气急败坏道:“不干活赶紧走,别搁这挡路!”

那几位女孩明显被吓坏了,老老实实离开了现场。

大约人都陆续走光了,她还没有要离开的欲望,开始举目四望。为了一探究竟,陈熙瑞并未上前,继续守在原地。

只见她蹲下身,缓缓将手机摆在凳子上,调出录像模式,之后在不远处装模作样地摆了个开枪的手势,自娱自乐的正嗨,这时后头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舒云葭快速转化为一级戒备模式,抽出手机安之若素地靠着凳子蹲坐在地上。

“你是谁负责的?都收工了还在这干嘛呢?待会可能会下雨,早点回去!”一位工作人员提起她背后的凳子,诧异地瞟了她一眼,提醒道。

“我说呢,怎么今个这么早收工。”舒云葭失去了作用力差点摔倒,踉踉跄跄地站起身,泰然自若地向陈熙瑞这边走来,陈熙瑞见状连忙跑到附近的竹林躲了起来。

“喝完了嘛?我来拿饭盒。”原来她这么匆匆忙忙只是为了拿回饭盒,陈熙瑞不禁失笑,打出了几个字:“你到我拍摄的那片竹林来吧!”

其实舒云葭大老远就看见了他,这才顺势让他将自己滑稽又古道热肠的一面尽收眼底,灵感得益于之前做的一个梦。

一见面舒云葭第一时间掏出手机扬在他面前,笑嘻嘻道:“这位小哥哥,能加个微信吗?”

陈熙瑞怔忡了会,木讷地点开二维码,“不是加过qq了吗?”

“我怕你错过我的消息,双重保险嘛!”舒云葭喜滋滋地打上备注,从地上拿起饭盒起身要走,以为陈熙瑞会及时叫住她,可等了半天也不见他挽留,猛然回头,装作不经意地提醒道:“哦对了,我听工作人员说待会会下雨,你早点回去呀!”

见他没吭声舒云葭讪讪地回了头,却被他抓了个现行,两人目光相撞。舒云葭眼中掠过一丝慌乱,刚要开口,谁知太阳都没罢工就莫名奇妙下起蒙蒙细雨来。陈熙瑞抬头仰望这艳阳高照,斜倪了她一眼,“你说你能预知未来,我不信,但你料事如神这点,我服了。”

“别服不服的,快跑吧赶紧的,要不一会雨势越来越大了!”舒云葭顾不上跟他说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了出去,陈熙瑞反应过来连忙跟了上去。

“你快闭嘴吧我求你了!”陈熙瑞喘着粗气不悦道,哪知舒云葭一开口必成真,没一会还真下起了滂沱。舒云葭一直犹豫着究竟要不要拉他的手,不拉上他只顾自己逃不太礼貌,太主动了更不礼貌,最后还是决定保持点距离,“雨太大了,我们先找个地方避避吧!”

慌乱中,舒云葭发觉雨幕中的陈熙瑞被淋的瑟瑟发抖,发丝滴着雨点,额前的几缕头发荡在眉前,雨水顺着他颀长的脖颈流进衣服里,好似一个无家可归的孩童。情急之下她眼疾手快地脱了外套踮起脚尖盖在他头上,下一秒,已然拉起他的手飞奔而去,豆大的雨珠滴在她的伤痕上,如同匀速地在撒着盐,生疼生疼,苦涩的泪水从脸颊一边滑落,军训那天晚上的场景在她脑海飞快闪现回放。

许久以后,她们总算找到一座桥梁底下作为藏身之所,待缓和过来,陈熙瑞才迟钝地发现身上的外套,似乎有一股暖流在小小的心房中穿梭。他转过头去看她,惊诧地发现了她手臂和小腿上的伤,察觉到他似有深意的目光后舒云葭慌忙移了移身躯。

“这伤……你不听劝,又去做替身了?”陈熙瑞眼神满是愠怒。

“不是啊,我是昨天回去的路上遇上人贩子了,跟他大战了三百回合弄伤的。”她正欲闪烁其词,恍然想起些什么,直言不讳道。

“你不是不想让我知道嘛?不然也不会瞒着,怎么不顺着我的话搪塞过去呢?”

“我答应过你的,只能瞒,不能骗,我不能食言。再说了,这么个博取你同情心的大好机会我怎么忍心放过呢?”她揶揄道。

“都怪我,如果我昨天送你回去就不会出这样的事了,你还未成年就经历这样的事,会留下心理阴影的吧?”陈熙瑞内心装满沉甸甸的内疚。

“别看我年纪小,心智成熟的很嘞,再说了,我是要博取同情,不是引起愧疚。”舒云葭试图让他宽心,满不在乎道。

“哎,你看,雨停了,你觉不觉得此情此景用一句诗形容再适合不过。”舒云葭夺过自己的外套示意地指了指远处一望无际的竹林。

“哪句?”陈熙瑞抬了抬眸。

“风来笑有声,雨过净如洗。”舒云葭兴致满满地学着诗人的样子吟诵起来。

“你这几句不够具体。”

“哦?兄台有何高见?”

“这两句主要强调竹的高风亮节,并不是单纯咏雨的,依我看,雨洗娟娟净,风吹细细香。如何?”陈熙瑞细细揣摩了一番,娓娓道来。

“甘拜下风!”

“你文采这么不一般,高中语文老师肯定很欣赏你吧?”

“不,她特别讨厌我,上学那会就常常数落我,特看我不顺眼……”突然间提到刘苏华,舒云葭心中泛起一层酸楚。

“为什么?”

“不知道,不清楚,不明白,说来话长。雨都停了,回去吧,都怪我非要来找你拿什么饭盒,还乌鸦嘴,害你淋雨了,我以后一定管好这张嘴。”舒云葭站了起来,冲他苦涩一笑。

陈熙瑞颇为无奈地叹了口气,准备朝反方向离开,舒云葭猛然想到什么,立马抓住他的手臂,可怜兮兮地望着他,“那个……我这回学乖了,拜托你送下我吧,我不认识路。”

“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直接提,别固执地等别人主动,没有人会读心,一味地逞强好胜只会自讨苦吃。你的伤要紧嘛?用不用我背你?”陈熙瑞一副拿她没办法的表情。

“这个真不用了,别问为什么,不是逞强,问就是男女授受不亲,你可是艺人,我一介平民,不能趁人之危,我不配!”舒云葭果断拒绝,双臂交叉在胸前,傲然道。

“这就是你即使在紧急状况下都不拉我一把,宁愿撇下我的原因?”陈熙瑞噗嗤一声笑道。

“不是这样的。”她还在据理力争,陈熙瑞干脆扯着她手臂拉着她往前走,这种感觉使她想起了昨天,她也是这般被那个人贩子拉扯的。原来,她的恐惧后遗症比想象中要严重,她不过在强颜欢笑。

“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你别学了几句古诗词喜欢扮古装就真把自己当古人了!”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扮古装?你好像挺了解我的,也太奇怪了吧!”

他没有回答,走着走着,舒云葭越来越觉得脚下的路是如此熟悉,当那片野生湖愈来愈清晰地呈现在眼前时,她身躯颤了颤,停下了脚步。

“怎么不走了?”陈熙瑞疑惑道。

“这是我昨天遇上人贩子的地方。”舒云葭呆滞着,突然蹲下身放声大哭起来,这一哭陈熙瑞立马方寸大乱,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安慰。

“你……”

“陈熙瑞,我该死,我又骗了你,我的大义凛然都是装的,这才是真实的我,懦弱无能,我其实很害怕,比起心理创伤我更怕皮肉之苦。昨天上午我才经受窒息的痛,本就是强撑着的,为什么同一天又遇到更恐怖的事?我不仅疼的要命,还一肚子怨气,凭什么让我受这样的苦?那个导演该死,人贩子该死,给我设定这些遭遇的命运更该死。”这下舒云葭彻底把憋了许久的气一次性撒了出来。

“你都怪上命运了?那怎么把我排除在外呢?我对你不闻不问不是更该抱怨吗?”陈熙瑞任凭她发泄,眼神却落在她裸露在外的伤口上,动作麻利地扯下她的背包,找出几张纸和一瓶水,屈下膝细致入微地给她处理伤口。

貌似是发泄完了,舒云葭的哭声也弱了下来,低头看向他,声音嘶哑:“我不会。”

“为什么?”

“因为你在我心里是很特殊的存在,是神圣的,纯洁的,生恐冒犯了你,怎么可能怨你?”舒云葭视线迷迷蒙蒙的,透过水气,映出一双清澈透明的眼睛。

“我也是个普通人啊,怎么就把我当圣灵了?难道就因为我是艺人?”陈熙瑞正了正神色,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是啊,而且你之前说话的语气……”她本想说因为他的眼睛,让她下意识觉得不该沾染一丝污垢,这样说特假。

“你不是经常被人骂嘛?怎么我一时气头上发个火就把你治的服服帖帖的了?”

“我……谁说被骂的多了抗压能力就会变强,我是愈挫愈挫。”舒云葭不服气地反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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