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摊在桌上的一叠试卷，舒云葭叹了口气，再熟悉不过的场面，她默默地把那叠试卷塞进课桌，装作一脸风轻云淡的样子，却心不在焉地做试题。
高三上学期结束前的几天，因老师们赶着布置寒假作业，时间仓促，于是首次出现六科试卷一起或连续发放的情况，并且对于这次期末考试，除了偏理科重领悟的数学地理历史着重挑了些易错的题讲之外，没有过多理会，地理刚讲解完，让人缓缓的机会都没给，郭老师就马不停蹄地让刘怡清搬来了一沓试卷，正当所有同学以及老师都把心思放在寒假繁重的任务上时，唯有舒云葭仍旧沉浸在期末考试中没法出来，周堪见她僵着一张脸也没去打扰她，这么久了她对此也习以为常了吧。
“老师，你这也太惨无人道了吧？简直是剥削啊！”一向稳居前三的高冷学霸李睿峰啥时候变得这么正派，居然带头伸张正义，难得。
“就是啊，平时做的各种类型的题也不计其数了，这么搞放假就跟待在教室没什么区别，过了这个寒假就真正意义上进入了地狱，就不能让我们好好享受这最后的假期，快活一阵子嘛？”接着刘旭也抗议道。
“这也是校长下达的命令我也违抗不了不是，我就是考虑到这点才提前把作业发下去的啊，还有两天时间，按你们这效率不用一天就搞定了吧？”
“与其在那怨声载道，有这个功夫早就做完一张卷子了。”刘怡清分完试卷善意地“提醒”道。
“你牛，几分钟就搞定一张！”李睿峰被怼的十分没面子，只好作罢。
“大家就走个形式，争取这几天把所有科目的作业加紧搞完，实在搞不定就带回去几张不是什么大事，寒假时间很充足，不差这几分钟。”郭老师还是一如既往地思虑周全，急人所急。
“ok！”大家并非那么不通情讲理，老师们的为难能充分理解的，接下来的时间全场鸦雀无声，全体人员如商量好一般，下笔如有神，举步生风。
在这样的气氛下，舒云葭显然是一股“清流”，自顾自拿着六科的试卷默默算着总分，是的，就在地理课上她实在忍不住于是抱着英勇赴死的心态把那叠试卷偷偷抽了出来，至于为什么偷偷，自行体会吧！
然而她却惊讶于这勉强凑合的成绩，心思渐渐飘到这次能不能争个班上前五的名次上了。
下课铃声不合时宜地响起，将她的思绪拉了回来，午饭时间到了，教室里的人陆续散去，舒云葭的眼角余光瞟到不远处熊潇可的试卷，非常想去一探究竟，因而故意不起身想等人都走光，可出乎意料熊潇可肖燕秀欧阳烟她们仨居然点了外卖，令她找不到下手的机会，只能灰溜溜跑去食堂。
好不容易气喘吁吁地到达食堂，却无奈地发现窗口一个个都空了，最后只能吃点残羹剩饭，郁郁不乐地一股脑坐在夏若涵对面。
“刚干嘛去了，灰头土脸了，跟做了亏心事一样。”夏若涵笑骂道。
“没……有点事耽搁了而已。”舒云葭不停扒着饭，活像个饿死鬼投胎。
“哦，你们班都在死命赶寒假作业吧，都发完了嘛？”看样子对于这次寒假全校都进入了一级戒备。
“还没呢，就发了地理的，期末考试刚结束试卷也刚发完，题都没讲完呢。”这会夏若涵的饭盒都空了，舒云葭见此扒饭的速度加快不少。
“你们班进度太慢了，不过我们理科班规定期末试卷都不讲，让我们自己去订正，寒假作业我们早上就发完了我都抄完一半了。”
“光速吧？苦命的我还没开始动手，也没有人给我抄，我们组的都在等我的抄。”搞了半天只有她一个人在状况外啊。
“老兄，你这是承受了多少啊，哎~”夏若涵故作同情状拍了拍她的肩。
“别叫老兄，你比我大。”舒云葭放下叉子，手上油都没擦就去拿开她的手，被她一顿嫌弃。
“切，00后了不起啊！”
“就是了不起啊，班上就我跟熊潇可是00后，也是我们俩占据了英语课的半壁江山。”舒云葭摆了摆手，示意她吃好了可以走了。
“熊潇可是四班公认的英语学霸啊，你跟她不相上下嘛，没看出来哎！”这货经常这么胳膊肘往外拐嘛？她也没看出过。
“喂，你对我这么没信心嘛？”舒云葭有些赌气地质问道。
“真不能怪我，平时听你说你英语怎么怎么牛逼我以为是装逼呢，毕竟也没亲眼见过不是嘛，又没跟你同过班见识不到你的实力。”
可能她只是在调侃一番，可舒云葭却猛然意识到，难道这么久以来，她说理解她的异常一直听她讲这讲那只是当个笑谈，从未相信过甚至记挂上？她还算比较直接的人，开口问出了心里的疑问。
“问你个问题哈，你……是不是从没信过我说的话？”她腆着脸。
“没有啊，你为什么这么想？我刚只是开个玩笑嘛，我晓得你英语了不起，不仅我，我们班同学都了解过，你上过那么多次月考排名，你以为大家不会关注到嘛？真的是你心胸狭隘了，总把别人想的那么坏。”夏若涵发愣，她这问的实在出其不意又无理取闹。
“我不是把他们想坏了，没有证据我也不会凭空得出结论，大部分人就是只看到我干的那些一连串怪事，总用异样的眼光看我，唯恐避之不及你也看到过啊。”
“我问你，这些人当中有我们班的嘛？”夏若涵颇为诚恳地反问道。
“我不清楚。”舒云葭被问住了，心里一下子没底。
“不就得了，你以偏概全了，并不是所有人只看消极的部分，也有人看到你值得羡慕的地方，否则我的存在你怎么解释？我们班的人都认识你，不单因为你总来我们教室外找我，也因为你的成绩，他们虽然自身成绩不咋滴，却很敬佩那些成绩列前茅的女生，还有我的同桌周媛媛，她也丝毫不介意那些流言，还说想认识你这位大神呢！”
“你这可信度很低啊，之前你还吐槽你们班男生呢，现在说起好话了。”
“一码归一码好吧，正因他们把心思放在那上面，才没闲情去了解学校关于你的各种风评啊。”
“这么回事啊！”这样解释她就充分理解了，果然啊，不接触就不会出现恶意，追根究底，还是被第一印象给毁的，如夏若涵周堪刘旭肖卉这般朝夕相处久了，习惯了她的臭毛病，慢慢发掘了她突出的部分，就不会了，但也与他们自身的良善脱不了干系。
“不说那些了，哎，大后天就放寒假了，你有什么打算？”夏若涵总会恰如其分地引开话题。
“打算？寒假不就过年嘛，能有什么花样？”舒云葭总是很扫兴。
“算了，你这样没半点追求的人，问了也白问。”
“那你有什么搞头？来我家玩不？你要是来我就不那么随便了。”话锋一转引到夏若涵身上，这下轮到她作难了。
“不是我不想来，只是……”
“好，我明白，只是我的一些心愿罢了，我忽然察觉到上高中以来我每个明明很容易达成的心愿最后往往无果，不怪你，天意吧！”
“好了，我答应你，高考前一定会再去一次你家拜访，且不会中途走了。”夏若涵实在受不了她那样，只好随意许了个诺，而她对此并不再抱希望了。
“高三过了半年，我们班几乎都定好了目标大学贴桌上了，别看总体水平一般，该有的流程一个也没落下，还走在前头呢，我跟好几个女生都打算考医类大学，专业制药，我呀，语数英没一个拿的出手，也就化学稍微好点，虽然专科是铁板钉钉的，但也想去本科类的，至少明面上说的过去，你呢，对心仪的大学还没半点想法嘛？”夏若涵饶有兴致地叙述着自己对未来的设想。
“大学？对我来说挺遥远的，能不能撑到高考那日都是个未知数，我没有那个奢望。”舒云葭有意回避这个问题，也许她不考虑未来是件好事，毕竟现在就已让她灰心至此，让她深知连唯一的寄托夏若涵和班上几个朋友迟早要与她分离，她会更难经受。
“舒云葭，你不能总这样啊，虽然眼下是这么个情况，不代表以后也一样，你不愿在学习上抱有雄心壮志不要紧，重要的是你得每天提醒自己，只要高中熬过去，等待未知的以后，这个未知是空白的，是你自己可以设计成想要的样子的。”夏若涵这下彻底崩不住了，特别想骂醒她，想到只会火上浇油，语气便克制了不少。
“经验告诉我不必抱有美好的幻想，我的确在消磨时光，但却不是在等待我的主场的到来，而是随波逐流。”此刻她一脸苦大仇深，她不是没目标没追求，只是这个小城市这个小圈子不足以支持她去实现，连开始都没办法开始。
“你不是喜欢演戏唱歌嘛，那你去尝试啊，你练了这么久的形体练着玩的啊？”
对啊，她似乎忘了这一茬，可能是被考试成绩打击的丧失斗志，都快忘了她本身就在准备走另一条路。
“你说得对，我一定得好好利用寒假的时间思量怎么开启下一步，机会得自己找。”乍然，仿佛有一团火光自内而外冒出。
下午居然有节体育课，而且没被换，真是百不一遇啊！大学最后一节体育课，全员纷纷打了鸡血似的，连呼“万岁！”，听到号令就一溜烟冲下楼，舒云葭对此内心依旧无波澜，随他们站了个队，待散会后方独自回到教室。
这会教室空无一人，舒云葭陡然想起中午未完成的“大事”，这才轻手轻脚地来到熊潇可的座位边，因高三学子的座位上立满了书本，普遍都同一套摆放方式，况且试卷没发多久题还没讲完，因此很容易找到。
这样的行为极度恶劣她心知肚明，可平日她没少受他们几个学霸的白眼和陷害，这可非她臆想，铁骨铮铮的事实，有几次月考改试卷妥妥给她改错，完了成绩都登记上交了才发还给她，那时再提出已无济于事，要说不是有意为之，谁信啊！区区四班的草包学霸，她舒云葭还没放眼里过，想当初她可是在尖子班一班都前十的，如果不是物理化拖后腿都前三了，在四班得几次数英第一也不为过吧，可生生被那几个无耻之徒给破坏了。
不过她得意地发现熊潇可这次英语没考好，比她差远了，虽说政史地补了空，她还是下了前三，而前十里只有两个男生数学比她高，光算了那几个经常挂前几的总分，这回没比自己高一大截，见这情势，前十毋庸置疑了，可惜好不容易考好一回，却不能公布，这一度让她引以为憾，不过好在放假前的最后一节课班主任在全班的大惊失色下把打印好的排名表发给每一位同学带回家，也难怪，毕竟是期末嘛，怎么能敷衍了事，这大招放的舒云葭不禁要夸她一次了。
“老师，你这也太使坏了吧，关键时候来这么一手，这都要放假了！”王言敏极其不满地嚷嚷道。
“怎么，把‘光荣’带回去收集起来让它们成为你们高中时期浓墨重彩的一笔还不好？”刘苏华总能把坑死人不偿命的骚操作说的清新脱俗，众人皆给跪了。
全班第七，挺满意的，不过总算，这一次能心无杂念地筹备她的另一条规划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