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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严父慈母

落霞峰主殿,红墙黄瓦,画龙雕凤,殿顶之上矗立着一只栩栩如生的朱雀神像。神像双翼展翅待飞,双眼炯炯有神,偶尔还有火红色光芒流转,紧紧盯着殿前那条长长的青石板路,宛若一尊亘古的神灵那般,守护着这方天地。

殿前又有一楠木牌匾,题着“朱雀堂”三个红漆大字,这正是落霞峰主殿——朱雀堂。

堂内红砖铺地,红木为柱,正堂之上挂着一幅大大的朱雀画像,堂前正中方向有一张大方桌,两边各有一张大木椅,正是大厅的首座之位,下方两边又各有两排客座。

首座的一边木椅之上正坐着一个端庄美妇,看上去略三十出头,风姿绰约,一身雪白的衣服恬静贤淑,清丽脱俗。

这位美妇便是柳岭夫人,名叫白静。

此时,只见柳岭正步入正堂,横眉冷眼,重重的一甩衣袖,便坐在堂前的另外一个首座之上。

白静瞥了一眼柳岭,便掩嘴偷笑,调侃着道:“哟!是谁又惹到你这位大峰主啦?”更是在那个“大”字上,加了重重的声音。

听到白静那讥笑的话,柳岭“哼”的一声,并不搭理。

白静又暗自笑了笑,像是早已习惯了柳岭这副脾气,便倒上一杯热茶,递了过去。

柳岭接过茶,一饮而尽,却仍难解脸上怒容。

“啪”的一声,柳岭重重的把茶杯放下,便没好气的道:“这不都怪你吗,你看你都把儿子宠成什么样了?”

“风儿又惹什么事了?”白静心中一急,便看着柳岭紧张的问道。

柳岭看到白静那紧张的样子,顿时心中惭愧,随之便也没那么的生气了,接着便不耐烦的道:“他倒没什么,就是整天无所事事,只知道玩而已。”

白静一听,顿时心中大定,那紧张的脸色也稍有放松,轻轻的掩嘴一笑道“我还以为发生什么大事了呢。”白静转头又看了一眼柳岭,接着又温柔的安慰道:“风儿还小,贪玩一点也不是什么坏事,你就别为这点小事生气了。”

听着白静这般温柔的言语,柳岭心中顿时舒坦多了,只是嘴上还是死要面子,便又“哼”的一声道:“慈母多败儿!”

白静继续道:“好!好!好!都怪我,都怪我。”

白静又给柳岭倒了一杯茶,然后连忙岔开话题问道:“是啦,今天掌门突然召集你们三师兄弟,莫非发生什么大事了?”

柳岭端起茶,一脸愁容,似乎有什么烦心之事,慢慢的呷了一口,重重的叹了一声,便缓缓的道:“不还是为了那个‘四象星阵’么!”缓了一会,柳岭接着又道:“掌门师兄刚刚交代了,三日后将召集门下所有刚结星印的弟子,到时前往飘雪峰感悟风意。”

白静一听,便侧头问道:“那到时云儿不是也要过去么?”

柳岭点了点头,又叹了一声,道:“这样忙活,都不知有没有用。”

白静随之也是重重的叹了一声,道:“是啊,都有十年了吧!”

柳岭抬起头,望着厅外的天空一阵的出神,也不知道是想起了一些什么回忆。

良久,柳岭沉重的回了一声:“十年了。”柳岭又是一阵的摇头叹气,接着又道:“叶师弟至今还是下落不明,都不知道是生是死!”

白静也是一阵的出神,然后口中幽幽的道:“我还记得风儿出生之时,叶师弟非老是抢着抱来着呢,更说这个孩子跟他投缘,硬是抢着给风儿起了这个名字。而那时,你本想着单取一‘炎’来着,后面你们两人还争论了好一番呢。可谁又想到呢,叶师弟竟遭这般横祸……”说着说着,白静便抽噎了起来。

柳岭拍了拍白静的玉手,便安慰道:“好了,这些都是一些以前的事了。”

柳岭想了一下,又嘱咐着道:“记住了!关于‘四象星阵’的事情,切记不要对外声张。”

白静轻轻擦拭了一下眼角的泪光,点点头,便缓缓的道:“放心吧!我还是分得清事情的轻重的。”

接着,柳岭和白静两人又品了一会茶,又闲聊起一些其他杂事。

蓦地,“砰”的一声,只见柳风慌慌张张的跑进大堂时,踢到大厅的门槛摔倒在地。

柳风看到堂前的柳岭和白静,便连忙起身,小心翼翼的走到堂前,小声的问候道:“爹,娘!”

白静点了点头,随之微笑的道:“没摔痛吧。”说完,又拍了拍柳风身上的尘土。

柳风摇了摇头,却不说话。

柳岭一眼看来,便看到了柳风手中的纸,顿时已知何事,便正色道:“你写完了?”

柳风一听,身子不由一颤,似乎很怕的样子,不由又看了一眼白静,便支支吾吾的道:“嗯,写……写……完……了。”说完,便不敢正眼看柳岭。

柳岭看着柳风这幅闪闪缩缩的模样,心中不由来气,正要发作之时,白静连忙踢了一脚柳岭。

白静插口道:“给娘看看你写得怎么样!”

听到白静的话,柳风心中一松,又偷偷的瞟了一眼柳岭,便把纸递给了白静。

白静看着柳风“写”的经文,脸上渐渐露出了淡淡的笑容,点着头,口中不停的赞扬道:“好!不错!写的不错!”

此时,只见柳云也气喘喘的跑进了大堂。

还不待柳岭和白静问话,柳云便大喊了起来:“那些都是我写的,这些才是他写的。”一边说着,一边举起手中那些柳风写的纸。

柳风心中有鬼,看到被柳云当场拆穿,吓得赶紧躲到白静身旁。

柳岭一把抓过白静和柳云手上的纸,粗粗的看了一眼,“砰”的一声,柳岭重重的一拍桌子,便勃然大怒的道:“你这个逆子!连写份经文都想着糊弄过关,以后你是不是都要翻天了!”

柳风一听,全身一颤,紧紧的拉着白静的衣袖,口中不停的叫着:“娘!娘……”

只见柳岭抬起手掌,正向着柳风的脸扇了过来,白静轻轻的搂过柳风到身后,抬手一挡,便瞪着柳岭大吼道:“你这是要干什么?是想打死他么?”

白静转头看了看已被吓坏的柳风,轻轻的拍了拍他的后背,安慰了好一番。

白静接着大喊道:“为了这点小事,至于发这么大火吗?”

“小事?‘勿以恶小而为之,勿以善小而不为’这个道理你也不懂么!”柳岭也是针锋相对的大喊着道。

白静还是不服输,继续维护着柳风道:“拿了几张云儿写的纸,这就是什么恶事了吗?”白静指了指柳云手中的纸,便又接着道:“再说了,风儿不也是写了一大半么。”

看到柳岭和白静如此这般的大吵,柳风和柳云皆一脸惶恐,战战兢兢的站着,不敢吭声半分。

柳岭被白静如此这般一说,又看了看吓得不轻的柳风和柳云两人,柳岭的怒气顿时便也泄了一半,“哼”的一声,拿着手中的纸往桌上又是重重的一拍,没好气的道:“慈母多败儿!”

“开饭!”柳岭接着又大声的说了一句,便不再看他们三人,甩了一下衣袖,自顾朝大堂外走去。

白静一看柳岭这副模样,不禁摇了摇头,又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白静看着柳风,抚摸了一下他的头,便温柔的道:“风儿,以后不要再做这些偷偷摸摸的事了哦!咱家风儿也是一个男人大丈夫,做事要光明磊落的,好不好?”

“嗯……嗯……”柳风不停的点着头,便脱口而出的道,眼神却还是一片木然,惊魂未定,看来这次是真的吓得不轻。

白静又安抚了好一阵柳风,突然转头瞪了一眼柳云,便牵着柳风也走了出去。

柳云一看白静那眼色,顿时满脸的委屈,小声的嘀咕了一句:“又不是我的错。”说完,便也跟着走了出去。

只见柳岭已然坐到了饭桌之上,横眉冷眼的看着迟迟而来的三人,虽一声不发,却不怒而威。

柳风一惊,偷偷的看了一眼柳岭,便紧紧的挨着白静身边坐了过去。

柳云看了众人一眼,便开口问候道:“爹,娘吃饭。”

白静看了一眼还没反应过来的柳风,便用手肘轻轻的撞了一下柳风。

柳风一时惊醒,便也小声的问候道:“爹,娘吃饭。”

柳岭“哼”的一声,便不再出声,自顾的动筷吃饭了起来。

白静看了看柳岭,心感无语,摇了摇头,心中又是苦笑一声。

柳风自知做错了事,心中有愧,再加上有柳岭在旁,并不敢造次,唯有小心翼翼的一直扒着碗中的白米饭。

白静看着柳风这个样子,一阵的心疼,便不停的给柳风夹菜夹肉,还一直的催促着多吃点肉,生怕饿着了柳风似的。

柳岭看了一眼柳风,柳岭神情有点愁容,脸色并不好看,不知道是不是恨这个儿子不成器,转而又看了看柳云,脸色却渐渐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柳岭缓缓的道:“云儿,你已结星印,三日后将要去飘雪峰感悟风意,你好好准备一下。”

柳云点点头,道:“好的,爹!”

不多久,或许是气氛没有之前那么压抑了,又或许柳风已习惯了此时这个吃饭的氛围,并不再像之前那么小心翼翼了,吃饭时的小陋习又开始悄悄作祟。

只见柳风,正肆无忌惮的翻一下这碟菜,又翻一下那盘肉,专挑自己爱吃的来吃……

“啪”的一声,只见柳岭一筷子打了过来。

柳风“哎哟”的一声痛叫,连忙缩回筷子,不停的抚摸着被打的痛处,惶恐的抬头看向柳岭。

柳岭大声的训斥道:“吃饭就要有个吃饭的样子,你这样翻来翻去的,成何体统,别人还要不要吃了!”

似乎这样还不够,柳岭接着又引经据典的继续训斥着:“古语云‘食如虎,行如风,站如松,坐如钟’,吃饭哪有像你这样挑三拣四的。”

白静白了一眼柳岭,便反驳道:“像你这样说,那吃个饭不得吃得像上战场那般,那是不是还要都听着你的军令,一口一口的吃呢?”

“我只知道古人云‘食不语,寝不言’。”白静又重重的加了一句。

柳岭一听,“哼”的一声,重重的把筷子往饭桌上一拍,便起身往内堂走去。

白静见状,还不免挖苦道:“哟!都吃饱啦?”

“气都气饱了,还吃什么吃!”后面飘来柳岭一句大声的气话。

此言一出,饭桌上的三人又是一怔,两两对望一眼,皆暗暗咂舌。

若要说对于柳岭的提前离席,最开心的是谁的话,那便非柳风莫属了。

似乎柳岭的离席并未影响到柳风的食欲,却相反还有增加食欲的效果,这个饭桌便又成了柳风的天下。

秉承“先下筷为强,后下筷遭殃”之志,只见柳风下筷如风,那真是风卷残云,翻江倒海那般,这时的饭桌才是真正的战场,简直不忍直视。

相反,柳云此时却成了最惨的一个,成了柳风特别照顾的对象。

只要柳云想夹什么菜,柳风便抢先夹走,而每抢走一次,还不忙在后面附加一句:“哇,真好吃。”

每每直气得柳云“啊……啊……”声大叫,却唯有委屈的向着白静求助道:“娘……你看弟弟!”

然而,柳云却也打错了算盘,这所谓求助,却是没有任何的意义。

正如那句“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那样,此时的柳风就是饭桌大王,主宰着柳云的饭菜。

白静看着柳风那个样子,不但不呵斥,却反过来苦口婆心的对着柳云劝解道:“你比弟弟大,就多让着他一点吧。”

柳云一听,顿时撅起小嘴巴,委屈的道:“我就比他大了一岁而已。”

柳云转而又叫嚷道:“你看看,他都这样了,还叫我让着他,那他不是要上天啦。”

白静摇了摇头,也是深感头疼,却也无可奈何,便唯有狠狠的瞪了一眼柳风,大声呵斥道:“风儿,别太过分了!”

柳风却是对着白静吐了吐舌头,全然一副没听进去的样子,根本就不把白静的训斥当做一回事。

只见柳风得势更不饶人,“哼”的一声,便理直气壮的对着柳云嚷嚷道:“谁叫你告密的,就不让你吃,就不让你吃。”

柳风甚至还拿起筷子,不停的敲打着柳云的筷子,不让她再下筷。

甚至白静扬起手掌打来,柳风仍是一副癞皮狗的样子,死活都不怕。

一顿饭下来,饭桌已成一片狼藉,惨不忍睹,只是苦了白静和柳云。

真应了白静之前的那句话:吃个饭,真的就吃得像上战场那般。

如此看来,应该还是很惨烈的那种死战。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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