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风身为飘雪峰峰主,已然正式入住飘雪峰。
同时,飘雪峰也增添了一些其他闲杂人手和俗家弟子,偶尔也会有其他三脉之人过来串门或着走访。偌大的飘雪峰,此时看来才没那么冷清,终于有了点人气和生活气息。
飘雪峰,练功场。
虽说这是练功场,但也满是积雪,不如说是雪地还来得更加合适。一阵寒风吹过,扬起漫天的雪花,在寒冷之余,起码也还能欣赏一下这般雪舞。
看来飘雪峰一脉不仅仅是难于修炼,那修炼环境应该也最是艰难的吧。
此时,练功场之上正站着两人,正是紫阳真人和柳风。
紫阳真人看了看柳风,道:“本派乃修炼太阳星道,修习太极无上《神问引灵诀》心法,心法又分为《人问》、《地问》和《天问》三篇。《人问》篇主要修炼的是引气入体,结星印;《地问》篇主要修炼的是通灵、御器和融魂;《天问》篇修炼的便是悟道和飞升。风儿,你如今已结星印,日后便开始修炼《地问》篇的通灵吧。”
柳风轻轻的点头,紫阳真人便又缓缓道:“风儿,你可知何为风?”
柳风略作思索,便道:“气的流动,便是风。”
紫阳真人笑了笑,道:“说得对,也说得不对。”
柳风“啊”的一声惊讶,顿时面露疑惑之色,似乎不明白紫阳真人何故会这样一说。
紫阳真人捋了捋那长长的白须,接着又缓缓的道:“对于那些没有风意的人来说,气的流动便是风,而对于你来说,你自己便是风,心动便是风动,可明白了?”
“心动便是风?”柳风似乎不是很明白,便又重复问了一句。
紫阳真人点点头,道:“嗯,正所谓一念成风。”
“我便是风,心动便是风动,一念成风。”柳风口中不停的嘀咕着,不由一时深思起来,时而点点头,时而又摇摇头。
良久,柳风看向紫阳真人,憨笑一下,道:“似乎有点明白,似乎又不明白……”
紫阳真人笑了笑,摆摆手,道:“不急,日后你自会明白的。”
紫阳真人说完,便随之从衣袖之中拿出三本书来,一本是《风月无边》,另一本是《风卷残云》,还有一本是《风刀霜剑》。
“风儿,你先行修炼这本《风月无边》,这是一门身法,进可攻,退可守,必要之时还可以作逃跑之用。”紫阳真人将那本《风月无边》递给柳风,便笑道,显然他已为柳风想得颇为周到。
待得柳风接过那本《风月无边》之后,紫阳真人又接着缓缓道:“另外两本,等你《风月无边》习有所成之后,再传授于你。《风卷残云》是一门龙卷风攻击法术,而《风刀霜剑》则是一门风刃攻击法术。”
柳风一听,连忙向着紫阳真人行礼道谢:“好的,多谢掌门师伯!”
“风刃?”柳风似乎对风刃特别好奇,随之接着又问道。
紫阳真人看了看柳风,便不厌其烦的解释道:“风刃,顾名思义就是风一样的刀刃,跟掌风有异曲同工之妙,却比掌风更为凌厉,也更为精妙。”
柳风“哇”的一声惊叹,听到风刃的厉害之处便不由脱口而出,眼中布满了向往的神色。
紫阳真人见状,生怕柳风太过于追求厉害的法门,便又谆谆教导着:“修炼一途,切忌好高骛远,要脚踏实地,打稳根基后,才能更上一层楼。也切勿盲目追求凌厉的杀招,又或者一昧强行修习高深的法门。正如那些绝世高手那般,即使手无寸铁,亦能摘叶飞花伤人,亦能举手投足之间便可杀敌。”
“风儿知道了!”柳风听完,便恭敬的回道,心中自是把紫阳真人这番至理名言紧紧铭记在心。
紫阳真人点了点头,便又接着道:“你先自行开始修炼《风月无边》,风道一途重在自悟,我只在一旁从中略作指点。”
柳风又是向着紫阳真人重重的行了一礼,才正式开始修炼起来。
只见柳风缓缓打开那本《风月无边》,没想到却只有寥寥数个法决,再加上十多句行功运气法门,剩下的便是法决和法门的注释,还有一些前人留下的感悟心得。
不到半盏茶的时间,柳风已然把全部法决和行功运气法门谨记在心,接着又花了半盏茶的时间理清了那些法决和法门的窍门。
此时,柳风正在细看着那些前人所留的心得,而第一条正是神风祖师所留,却唯独只有一句话,写着“风无边,月无边,人亦无边”,左下角又留有“神风”两字。
只见柳风摇了摇头,似乎神风祖师留下的心得太过于深奥,一时难明其中的深意。
想那神风祖师是何等英雄人物,也不是一般人所能比拟的,于是柳风也不拘泥于此,便继续往下看去。
下方便又有好些前人留有心得,诸般心得皆是风、月之类云云,柳风看得更是一头雾水,依然领悟不到其中的深意。
待看到最后一条心得之时,只见上面写着“身有风,心有风,则行如风”,左下角则留有“叶峦”两字。
字映入眼帘,柳风心里一直重复的默念着,顿时灵台一片清明,若有所感,嘀咕着:“应该是指身上先产生风,心中再产生风,行走起来便如风那般。”
柳风如此想通,不由双手一合书本,精神为之一振,口中幽幽的道:“师父,你虽没有亲自教导于我,然而你所留下的心得,却胜似言传身教。”自言自语说完,便又向着天边行了一礼。
紫阳真人见状,也是一连的点头,颇为赞许,既是赞许柳风的资质,也是赞许他的为人。
只见柳风依照心法行功运气,几番下来,便渐渐熟练该行功运气法门。随之又依照书中所绘的法决,一一变换法决,不久后便也是渐渐熟练了起来。待到法门和法决皆熟练后,柳风更是在心中又默念了好几遍,再巩固加深一番。
此时,柳风慢慢走到练武场中一处空地,昂首站立在雪地之上,神色冷然,手中快速变化法决,灵气顿时游走在周身。
柳风一轮法决行功运气下来,虽看似有模有样的,却只见脚下有几股风吹起些许雪花,身体却未曾移动半分。
柳风一阵惊愕,皱了皱眉,似乎并不死心,便又试了几番这套动作,却见整个人依然屹立不动,仍是不得其中法门。
紫阳真人见状,笑了笑,便出言提醒道:“谨记‘身、心、行’三字。”
柳风一听,又细细的思索了一番,心中默念“身、心、行”三字,便特意牵引着灵气萦绕在周身,顿时周身刮起了阵阵轻风,虽身上已然有风,然而身体却还是纹丝未动。
柳风挠挠头,便转头看向紫阳真人,笑问道:“掌门师伯,何故我仍是纹丝未动啊?”
紫阳真人笑骂了一声“傻瓜”,便缓缓的道:“正如你师父所言,行如风,在于行,并不是风吹动。”
此言一出,柳风“啊”的一声惊叹,又重重的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瓜,憨笑一下,似乎已明白了其中的关键。
柳风又连忙尝试了起来,只见一时周身又是风声作作,猛然一步踏出,顿时行走如飞。
柳风看到自己如此飞奔疾走,甚是得意,便一时玩心兴起,脚步便也渐渐加快,同时哈哈大笑起来,夹带着狂风在这雪地上一路的狂奔飞走,漫起漫天的飞雪。
紫阳真人点点头,心中也甚是高兴,一时兴起,便轻轻一扬衣袖向着狂奔的柳风挥去。
“砰”的一声,柳风被突如其来的狂风所击中,跌倒在地,便又在雪地里滚动了好几圈才停止下来。
紫阳真人气力拿捏得恰到好处,只是击倒柳风而已,并不曾让他受伤半分。
柳风连忙从雪地里爬起,吐出口中的雪花,撅起小嘴,对着紫阳真人委屈的道:“掌门师伯,你这是何故啊?”
紫阳真人笑了笑,便道:“小惩你如此得意忘形。”
柳风“啊”的一声惊讶,没想到紫阳真人会这般做法,便低声嘀咕道:“这竟有点像老姐偷袭我的样子。”
紫阳真人白了一眼柳风,便又缓缓的道:“你这般奔走之法,狂风猎猎作响,不正是明摆着叫别人来袭击你么?”
“若是让神风祖师知道你把《风月无边》学成这副模样,我想他也会被你气得活过来,暴打你一顿呢。”紫阳真人又似笑非笑的接着道。
“不会吧……”柳风小声嘀咕着,像是真的有点害怕会让神风祖师在天之灵听到那般。
紫阳真人笑了笑,便转而正色的道:“《风月无边》是一门高深的法门,修炼到极致,便真的如风月那般,无声无息,潇洒自如,逍遥天地之间。”
柳风听得怔怔出神,竟不知《风月无边》不只是行走如风而已,似乎还隐隐有一种如仙人那般逍遥天地之意。
紫阳真人看到柳风这副发呆的样子,以为自己对柳风打击过大,转而又夸赞道:“不过,你能修炼如此之快,也是大出我之所料,已经做得相当不错了。”
柳风笑了笑,但是心中却还是一直默念着:“风月无边,风月无边,这是一种怎样的境界呢?莫非是如风月无边的景色那般?”
柳风心中虽是如此想着,但是却也不曾偷懒,还是不停在雪地上修炼着。
如此一日下来,柳风已然完全掌握了《风月无边》的法决和行功运气法门,唯独在行走之时,虽是如风,却周身仍是狂风作作那般。
是夜,月明星稀。
筋疲力尽的柳风,躺到床上,很快便已入睡。
一阵寒风吹入窗帘,吹开了熟睡人的被子。
只见柳风翻了一个侧身,面朝窗外。
幽幽月光洒落而下,没有照在脸上,却照在了身子上,如练的月光把身子染成了一块美玉,柳风丹田之处顿时蠢蠢欲动,有一缕风意悄悄涌出。
远处的神彩峰,后山祖师祠堂里,神台之上那把布满灰尘的纸扇,诡异的轻轻晃动了一下,漫出一阵阵金光。
“柳风……”,一声悠长而苍老的声音呼唤着。
不知惊动了谁心中的波澜?
“祖师……”,一声梦中人的惊叫声,只见柳风猛然惊醒,惊出一身冷汗,似乎又听到了祖师祠堂里那个苍老的呼唤声。
翌日,柳风双眼布满血丝的来到练功场,显然是因睡眠不足所致。
一时竟让紫阳真人误以为是自己昨日训责太过之故,又是一阵暗自自责。
柳风心中有鬼,真以为祖师显灵,更不敢向众人提起梦中之事。
“风儿,你可知为何你行走之时会周身狂风大作?”紫阳真人缓缓问道。
柳风摇了摇头,便又打了一个哈欠,一副还没睡醒的神情。
紫阳看着柳风这个样子,虽有点无语,却也不再过多训责,摇了摇头,似乎很有耐心那般问道:“你还记得你师父所留之心得么?”
“身有风,心有风,则行如风。”柳风脱口而出的道。
紫阳真人点了点头,便笑道:“而你只做到了身有风,欠缺的正是心有风。”
柳风顿时幡然大悟,便立刻明白了其中缘由,跃跃欲试,便照着那般行功运气,变换法决,慢慢用心去感悟风。
然而,却见身上还是那般狂风作作,心中并没有感悟到丝毫的风,正是“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柳风又是一阵的迷茫,苦苦冥思起来。
紫阳真人见状,便又开口提示道:“藏风于心。”
一言惊醒梦中人,柳风豁然开朗,一展愁容。
柳风小心翼翼的将狂风引入丹田之处,待到周身狂风全部引入丹田之后,四周顿时安静了下来,那风声便犹如在心中作响那般。
柳风心中一喜,猛然大步踏出,却见自己已在一丈之外,所过之处虽仍有阵阵轻风吹动,却无之前那般狂风大作。
柳风心中大喜,便又是一连狂奔了起来,缕缕清风在雪地里吹过。
不远处的紫阳真人静静的看着柳风,此次并没有再偷袭柳风,而是一阵的颔首微笑,不知道想起了些什么,竟渐渐有点出神。
两人如此这般,彼此似乎早已忘记了天地,忘记了时日,忘记了一切,或许有训责,或许有失落,但其中更多的却是欢声笑语。
与其说紫阳真人成全了柳风的功法,还不如说柳风弥补了紫阳真人的遗憾。
这一对不是师徒,却胜似师徒之人,若是被不认识之人看到,定会以为是一对父子吧。
一年后。
飘雪峰,练武场。
天还是飘着雪花,地上却没有了积雪,露出了地上铺设的石板,这正是柳风勤快练功的最好见证。
此时,只见柳风手中法决,身影一阵晃动,周围似乎有缕缕轻风划过,柳风已然出现在十丈之外。
一如叶峦所言那样“身有风,心有风,则行如风”。
(本章完)